某日,蒙戈找步度表达了自己想要继续南下的想法,步度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并且还十分豪爽的提供了大军所需的粮草,扬言一定给蒙戈守好夏城。
终于在一个艳阳天里,蒙胡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了,队伍中,还混杂着一只不起眼的商队。
……
另一边,在肃州南边集结的蒙胡大军倾巢而出,扑向甘州,这第一站,便是武威郡。
西帐大人檀根此刻,那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年近三十的他终于被派了出来独当一面了,身位长老之子的他,从小一直被当做宝贝疙瘩,养尊处优,接受严格的教育,每天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为此,他的阿爸还请来了鲜戎国内最优秀的学者和武者来教导他,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然后檀根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更喜欢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感觉,更喜欢在晴空万里的日子里打打猎,喝喝酒,可是三十岁前,他也只能想想了。
这一回,他可算是从金笼中解放了,他阿爸见也檀根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放出去锻炼锻炼,以后好继承他长老的位子,于是,一出手,就是个西帐大人,还统领十万大军出征,这可把檀根高兴坏了,据说几天几夜都失眠了,毕竟,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当然,他也是信心满满,一开始,直接放弃肃州,十万大军尽起,全面出击,准备以雷霆之势,荡平面前所有的敌人,建功立业,凯旋而归,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长老。
八匹马拉的大车,上面扎的是毡房,里面布置的十分华丽,四五个美貌的女子正在服侍着檀根,檀根一脸享受的横在榻上,有些犯困。
“还有多久?”檀根有些不悦的问到。
“西帐大人,半日可达武威郡下。”毡房外,一名随从答到。
“加快速度!让拓跋赤的骑兵不要跟着大部队了,直接出击武威郡。”檀根有些焦躁,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可以说是鲜戎国,乃至草原上,唯一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他甚至连中原的兵书都略有涉猎,这,就是他信心的源泉。
这次,跟着他出征的有三位鲜戎大将,拓跋赤,统帅四万骑兵,乞洪,统帅弓步四万,多镀,统帅弓步两万作为先锋。
说起这三个人,不得不多说两句,这三个人可是鲜戎国有名的将领,能征善战,为鲜戎开疆扩土,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十几年前第一次鲜蒙大战的时候,这三人更是把当时的蒙胡打的一蹶不振,彻底丧失了与鲜戎对抗的能力,使得鲜戎十几年间,一跃成为草原霸主,蒙胡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如今,鲜戎王帐把这三员大将调给了檀根,可以看得出来是有多器重他了。
……
不到半日,拓跋赤的骑兵便先行赶到了武威郡前。
满脸通红的拓跋赤望着远处的武威郡,面无表情。身上依旧穿着冬天的绒衣还没来得及换,胡子拉碴的看样子也是没有收拾。
“将军,看样子好像没有敌军……”一旁的小将看了看武威郡的城头,空无一人。
“你看那边的田里……”拓跋赤看着城下的田里正在劳作的百姓,缓缓说道。
“糟了,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小将看到远处田里的农人都直起身子望着他们。
“全军开进,不要踩踏青苗,不许骚扰百姓,否则格杀勿论!”拓跋赤挥了挥手,示意大军前进,他亲自走在最前面,压着速度。
于是,四万大军成纵队,缓缓向武威郡城走去,速度如同步行,城下的农人看清了这些人的旗子,上面画的是一只狼,纷纷扛着农具拔腿就跑。
“鲜戎来啦,快跑啊!”
“要死了要死了,快跑!”
惊慌声迅速传进了城内。
拓跋赤不为所动,在临近城门的时候,他下令大部队留在外面,自己带着一千人进了城。
城中早已经是关门闭窗,大街上空无一人。
拓跋赤无奈的笑了笑。
“控制城门,全城戒严!”拓跋赤下令。
说完,他便带着人在城里巡视,等待着檀根的到来。
……
冷冷清清的街上,时不时吹来一阵小风,拓跋赤打了喷嚏,闲转着,几乎所有的店铺都用木板把门从里面给钉了起来。
……
忽然,不知从哪儿飞出一群鸽子,扑棱着翅膀,在天空盘旋。
拓跋赤抬头看了看,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去,殊不知,一旁的门缝里,一只小脑袋正抵在木板上,在偷偷看着他。
……
“哎,走了蒙胡,来了鲜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花娘,要不我送你去长安吧,那里安全。”
“王川!”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这个性子啊就是改不了。”
“师父,师娘,那个人好奇怪哦。”
“怎么奇怪了?”
“也不杀人,也不放火,看着也不坏。”
小药童说完,王川和花娘相对一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
……
大约下午时分,鲜戎的大军到了,密密麻麻一片,仿佛像一片狂澜,要将武威郡城淹没一样。
在檀根的命令下,大军在城外扎了营,多镀的人马接替了城防任务,檀根也进了城。
拓跋赤早早就找到了郡府所在,还是之前李弼新盖的,所以他也就将檀根安排到了这里居住。
檀根十分满意。
“你做得非常好!”檀根夸赞到。
“西帐大人过奖,都是应该做的。”拓跋赤俯首答到。
“大军在此修整两日,再出发。”檀根在院中东瞧瞧西看看,一边高兴,一边说道。
“神佑!大人!”拓跋赤便不再打扰檀根,退下传达命令去了。
……
不多时,城内第一缕青烟冒起……
拓跋赤还没有出城,便看到了远处隐隐火光。
“那是怎么回事?”他急忙问部下。
“嗯……将军,是多镀将军的士兵,我们也不好说……”那部将有些为难,支支吾吾说道。
拓跋赤听完沉默了,随后,便听到了尖叫声远远传来……
他伫立一阵,转身,朝着郡府走了回去。
“将军将军!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部将赶紧拉住拓跋赤劝阻道。
“什么叫多管闲事?!已经占了城池,又没有遇到抵抗,为什么还要大开杀戒?西帐大人也是读过书的人,别人不懂,他难道也不懂?”拓跋赤生气道。
……
部下没有劝住拓跋赤。
郡府。
拓跋赤火急火燎的进了门。
檀根正坐在桌前吃肉喝酒看美女,那是个津津有味,要不是拓跋赤走到桌前,他都没注意到。
“怎么了?拓跋将军?”檀根抹了抹嘴巴,抬头问道。
“西帐大人,我军已经兵不血刃拿下了城池,为何还要烧杀?”拓跋赤忍着怒气,平静的问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是谁干的?”檀根一拍桌子,起身问道。
“多镀将军的部下,正在城里作乱呢。”拓跋赤大喜。
“我知道了,拓跋将军,我现在就派人去给多镀将军传令。”檀根一脸严肃,嘴角的油渍还泛着光。
“西帐大人英明,神佑!”拓跋赤深深鞠了一躬,心中怒火已消,放心的离去了。
檀根看拓跋赤走出了府门,这才坐下,抓过一根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来,跳起来!”檀根大声道。
堂中的舞女开始舞动。
胡琴声声入耳。
这时从侧室走出一人,身体健壮,个头也不高,方脸络腮胡,黄发黄须。
“来,陪我喝两杯,多镀将军!”檀根头也不回的说道。
“遵命,大人!”
多镀瞧了瞧门外,冷冷一笑,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你也别生拓跋将军的气,他这个人就是心肠太软,让他来打仗那是有些屈才了。”檀根笑道。
“属下明白,拓跋将军向来如此,属下都习惯了,他一直不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哪有狼见了兔子因为兔子可爱而放走的道理?”多镀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不悦,毕竟谁都痛恨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
“多镀将军说的对,我记得我学过汉人的一句话,叫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你不用管他!”檀根是吃的不亦乐乎,这一路上可是把他折腾坏了,没吃到一顿可口的饭,在西帐的时候,每天都是一桌子自己爱吃的东西,到点了准能吃个痛快。
“西帐大人,咱们下一步是攻西平吗?属下听说先前蒙胡的第一勇士安达和西兀赫族的首领哲布都战死在西平了,估计,是个难啃的骨头。”多镀还是比较称职的一位将军,早早就了解了西平的情况。
“怕什么,我得到消息,西平不过六万敌军,我军有十万,绝对踏平西平城。”檀根是自信心爆棚。
“我军有四万骑兵,步卒也就六万,与敌军差不多,攻城恐怕很难。”多镀见檀根有些轻敌,提醒到,毕竟他可是知道安达和哲布的实力的,连他们都死在西平了,不得不让人小心谨慎起来。
“汉人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我们都仔细想一想,总会有办法的。”檀根此刻哪有心思想打仗的事,他想的是想吃饱睡好,其他事,完了再说!
多镀大概看出了檀根有些不耐烦,便知趣的起身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