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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芳月从小虽深得杨老太太宠爱,然而因为不在京城,毕竟不是杨大人的直系,无论是杨芳季回乡,或是她跟着祖母到京城小住,都会感受到自己被堂妹鄙视。而此时她更想主观地认定杨芳季在京城就不守规矩,勾引了人家,言语中颇有长姐教导意思。
若不是在外面, 只怕杨芳季都想将她脸撕烂,她在京中也是才智过人的名媛淑女,脑子灵活,当下便正色道:“姐姐这话差了,若是你听见有人这样编排妹妹就该当面问回去,好好教训他们才是。要知道他们这可不是单纯编排妹妹我, 这可是冲着咱们杨家来的。那些人看不惯咱们杨家比他们好, 找借口中伤咱们。这可不止伤的是妹妹的闺誉,连带把咱们杨家的姐姐妹妹都抹黑了。”
“妹妹可别捎带上我们,”杨芳月也不傻,“我们在关西都是没见过大世面的, 不知道怎么笼络男子的心,还是妹妹的京城见多识广,认识的都是达官贵人,学的都是高明手段,才能让唐三少这种风流公子忘却百花,心无旁骛。”
杨芳季一时被堂姐气得无语,片刻又想想,不跟这种蠢人计较。然而风言风语这么多,又让她疑惑,若说三少倾心于她的可能性有,但是按照那个人性格也不会宣扬得人人皆知,就是早上出事的时候,周围那几个人也不像是喜欢是非的,特别是关于那武将和清流之争的说辞,她刚刚也多少听到一些。虽说关西大族不乏关注朝局之人,但是一般人都不敏感,更何况今日来的大多数都是琢磨亲事的人,不觉得有多少是能有纵观大局的才华。若真是有这种人,倒是可以结交,若是男子也可以推荐给父兄,也许将来有用。若是女子,倒要好好看看是哪家的女子。然而转念又想有这种能力,有喜欢说辞,便落了下乘,难怪只能在关西偏安一角,她这么想着,便没有回复杨芳月的话, 杨芳月还以为她被自己堵得没话说,心里畅快得很。
杨芳季并不理她,想着自己的心事,转眼间她看到了昭平郡主。谁说关西偏远无关乎朝局的?堂堂平南王正妃和有公主般尊贵的昭平郡主都掺和进来了,守成低调的平南王夫妇,高调跋扈的宝贝女儿,绕道几百里奔来关西,不简单只是为了亲事。话说回来,这些世家的子弟,看着光鲜,但是哪个的亲事不是围着朝局围着家族转呢。她颇感幸运的是家里让她追逐的是她喜欢的人,她愿意付出。想想他今天早上那句话,她心里很是安慰。抬眼想看看他在哪里,却遍寻不见,迎来的却是昭平郡主厌恶的神态,范小姐戚戚然的示好,和另一道颇为有意味的眼光, 她一时想不起这个男人的名字, 今天来的人太多。那人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件玩物?想到这两个字,她无端地觉着一阵颤栗。
“冷吗?”一道期盼已久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冷的话坐到那边厅里去,或是我让人给你寻件大衣服来?”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可能是自己太专注想事情,没有看到他怎么进的果园子,也许就是从旁边树丛什么地方钻出来也未可知。不管怎么说, 他是这里的三少爷,自然比外人熟悉地形。她也没心思纠结这些,仿佛回到了京城里在宫中酒宴上初次结识他的场景, 那也是冬季,她为了漂亮,不愿意穿太厚重的大衣服,进了宫后悔也来不及,在梅树旁瑟缩之际,碰到在酒宴上无所事事闲坐一旁的他,也是问她是否为她寻件大衣服,而且一转眼,他还真是寻了来。此时仿佛重现当初,他们之间没有别的女人,没有风言风语, 只有那一瞬间的相识和温馨。她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染上红霞。他亦如当初一样,不待她应答,便吩咐人去给她取衣服。
虽然他们在园子的角落里,且衣服取来之后,他很快离开去忙别的事务,只留她还呆呆地站在果树旁,但是今天注定要成为众人关注的目标。于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又将先前的猜想和议论印证了一遍。
“你说这是杨大人的意思,还是就是小女儿心事?”一个角落里, 晦暗不明地窃窃私语,“杨家老大不是在京城的时候总是跟唐老三对着干吗?早几年在咸阳城里杨家的几个也是经常跟唐家的哥几个杠着。”
“据说年初的时候杨家老四被人窜拖着还和唐家老九为了小桃红顶红杠白了一阵。甚至扬言要让人参劾唐家, 说他们仗着武将的优势,欺行霸市横行乡里。”
“杨家只怕这次顾不上是否清流还是武夫了, 站对位置表明姿态最重要。”
“杨家向来自诩华贵文人,却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真是的。”
“夫子这是怎么说的,女人家本来就有为家族联姻牺牲的义务,否则养她们做什么。我倒是觉得杨大人现在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这边下着姻缘签,京中又开始问医拜师尊尚了陈家。真是聪明人。”
“既然嫁女攀附,不如进选太子妃,她家女儿有这个本钱的。”
“你还不懂吗?无论谁是太子,都不一定的,说不定哪天就去守皇陵或是面高墙了,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坐这个位置,他们都是太后的孙子。”
京中城西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中,一辆普通的马车直接驶入院中,关上院门后,一位中年人带着阴郁的神色从车中出来,进到东厢房。一阵酸臭味扑面而来,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脚下稍微迟疑,仍然踏了进去。一个壮实的男人从里面迎出来,刚要见礼却被阻止了。
“咱们长话短说,人我派出去了, 当然不是以我的名义, 而是混在沂晨公主卫队里的,映月楼的人也撒出去了。当时跟你家主子说好的,他只要东西和效果,其他的他不需要问。”说着唇边泛起一阵冷笑,让对方觉着要不是需要他回去复命,大有将他嚼食了的感觉,可是自己的主子也不是弱者,临来时交代他有几样东西是一定要的:“侯爷也知道我家王子的脾气,他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办到。如今我们那边变数也极多,若王子拿不到王位,到时候也无法成全侯爷。”
“这点你应该放心,只要我能打掉唐家在军中的势力,天朝军中大半就会为我所用。到时候自然会助你家王子争取王位。所以此次无论如何要让你家王子准时派人过来,咱们坐实了唐家在军中只手遮天无视王法的证词,让那些想跟他们结盟的文臣都傻眼,在陛下面前自己跳进坑里。”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这个中年人坐上了马车,车子很快出了院子,在城中兜了两圈,来到玉河坊附近的一间院子,换过了马车之后,又在城中闹市逛了一转,施施然地回荥阳侯府。
宫中御书房西阁内,作为文渊阁大学士之首,齐峰在当今天子抱病不能按常处理政务之后, 就带着阁领的几个人在这里处理日常事务。 每日将常务规整提要,一式三份,宫中太后和皇上各一份,监国太子一份。天朝虽设有左右二相,管理军政日常事务,但是仍需遵从这几个阁领。这几个人的地位颇为超然。一般情况下,齐峰并未因为自己特殊的地位飘飘然, 反而更加谨慎。今天像往常一样下朝之后,这些大学士们集中在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节略。齐峰拿着第一稿却有些发呆,全不像平常日子里精明高效的样子。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表情,和他共事几十年的老友就知道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而且是相当的不愉快。
“各位大人, 大家有没有想过咱们这几个人是文官还是?”
“齐大人考验咱们吗?大学士大学士, 不是文臣难不成是武将?”
“左大人难道想将自己划为武将?”
齐峰并未深究这些打趣的话:“若是在朝堂上有争执,各位是支撑清流一脉还是?”
“大人不是教导学生们不要有偏见,对事不对人。不要跟从朝中的帮派党从,置身事外方能更好地为皇上处理政务吗?”
“学生记得大人不是说要尽量促进朝中文臣武将和平共处吗?我们怎么能彻底去支撑那一派。”
齐峰点点头, 不愧是朝中多年培养的精英:“大家有没注意到,最近这十几天文臣参劾武将的奏章比平时多了不止三成。虽说是参劾不同的人, 弹劾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大多和西北道和南疆有着或明或暗的联系。甚至有人直呼西北道为唐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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