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知道,桑老四烧鱼的味道是一绝。
村长吃着盘子里的鱼,评手论足“这鱼做的没有以前好吃。”
桑父端起酒盅一口干了,他喝酒上脸,酒入喉,脸颊到脖子红了一片。
捏了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嚼,桑父目光别有深意。
“以前村里的小河沟还没有干涸,家家淘米做饭都用那水。
河水养鱼,一网子下去,能捞上来七八条。
那时候还没有污染,鱼肉鲜甜干净,做出来当然好吃。”
村长喝了两杯酒,神经有点松懈。
人一老就爱怀旧。
村长还年轻的时候,因为个子矮,不受村里的姑娘欢迎,男孩子也不愿意带他一起玩。
只有桑家老四,他性格闷,但是心地好,带着那时候还不是村长的小矮子一起玩。
那个时节家家户户都穷,野菜芋头这些农作物家家都有,但饭桌上少有荤腥。
孩子们用弹弓射鸟,下河摸鱼,逮到了也不拿回家,就地烤了。
桑老四平时人不声不响的,可是手艺好,不管是烤鱼还是烧鱼,都做的一绝。
还年少的村长没少受他恩惠,所以后来发达了之后,不待见别人,唯独对桑老四存着两分真心。
村长有点醉了,举起杯子和桑父的杯子碰了下。
“老四,你也别怪我心狠,我被人看不起惯了,一想到过去心里就恨得慌。
我有今天不容易啊,不能再教人戳我脊梁骨。”
桑父忍了忍,没忍住,他天生不擅长表达感情,是以黝黑的脸上无甚表情。
“我知道你过去苦,可是做人不能是非不分。
李奇那孩子就是做错了,你得让他认识到错误,春澜清清白白一孩子……”
村长猛地把酒杯摔到地上,眼睛通红,神情狂佞不可一世。
“她就是个婊子,还清白!
我儿子就是玩她了又怎么样,给点钱就打发了,在我面前还装清高,呸!”
桑父沉默的灌酒,他原本念着旧情,还对村长抱有一点希望。
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无药可救。
桑父看了烟挂钟,算算时间,谢拓昱他们现在应该来了。
正想着,外面等着的几个男人冲了进来,脸上皆是惊慌。
“村长,不好了!村里来了很多人,像是前些年征地的那些人,还有县长……”
村长没等他说完,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急忙往外跑。
桑父放下酒杯,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看天,叹了口气“这天要变喽。”
村委会建在村子南边,五百来平方,三层像模像样的楼房,外加一个不小的院子。
此刻院子里挤满了人,果农们,国土局的工作人员,谢拓昱公司的人,伊牧像是来看热闹的。
村长到的时候,果农们已经大致了解了征地赔偿款,比当初村长忽悠他们的要多三分之一还不止。
没人想一辈子种地,起早贪黑的除草施肥,还得看天吃饭。
如果两年前这片地早被征收了,估计现在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分散到工厂里做点轻巧的活,安享晚年。
都是村长在中间捣鬼,很多人已经猜到,村长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县长大人,我要举报村长。”
村长拨开人群,刚好听到这一句,他脸色顿变,下意识看向台上的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