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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一章 给我稳住
    皇后唇有些哆嗦。

    她一慌,几乎已经不会接话。

    几个呼吸一口茶,再一想,不对啊。

    若真败露,皇上应该直接找人来抓了自己才是,怎会让程紫玉假扮了田婉仪过来?

    “郡主可知假借皇上名头该当何……”

    皇后说一半,却是她的贴身嬷嬷正打帘边蹙眉摇头边走到她身边耳语起来。

    由不得皇后不信。田婉仪的几个奴才众口一词,将储秀宫现状已和盘托出。那嬷嬷还告诉皇后,跟着程紫玉的来人里有两个眼神可怕的生人,呼吸和脚步几乎听不见,应该是皇帝的影卫。不知是来保护程紫玉的,还是来监视坤宁宫的……

    皇后听罢更有几分摇摇欲坠。

    程紫玉知道皇后的疑问,她此行正是来稳住皇后。只要太子不造反,他们便有时间等朱常哲回来,等李纯回来,等倭寇和北蛮耗不住,等康安伯腾出手来,等江南大军解决朱常珏。

    时间,是他们此刻最缺的。

    只要太子不造反,皇帝不死,朱常安便没有名头去鼓动了白恒帮他打入京来。那么注定他的一切盘算都将落空。

    而且皇帝若想多活几日,只怕还得皇后和太子拿药出来。

    所以到了这会儿,一切的重中之重反而到了皇后和太子的身上。

    皇帝不能来坤宁宫引发外人猜测,于公公也不行。所以只能她来……

    程紫玉瞧见刚进来的嬷嬷。

    “您是谭嬷嬷吧?”

    皇后和她的人均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那谭嬷嬷往日极不起眼,也很少出坤宁宫。宫里只有为数不多的老人知道她,程紫玉这么个连坤宁宫都只来过一两趟的,竟然还能准确认出谭嬷嬷?

    “谭嬷嬷医术很好吧?”程紫玉伸出手,将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一截皓腕。

    “不如烦请嬷嬷给我把个脉?”

    皇后和谭嬷嬷更是难掩惊愕,对视了好几眼。

    谭嬷嬷医术不俗,这是秘密。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身边配个善医的奴才太过必要。谭嬷嬷是当日家族配给她用的。这事就是坤宁宫都没几个人知道啊!

    “皇后是不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其实我想告诉您,您自以为是了,您知道的,真没多少。”程紫玉露了个自信的笑,再次示意了谭嬷嬷。“我说真的,来,给我把个脉看看。”

    见程紫玉不是说笑,皇后也是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程紫玉也中毒了?

    给那嬷嬷一个眼神,那嬷嬷便上来把起脉来。

    随后,便见那嬷嬷眉头一开一合,表情古怪,都是想说不敢说,不知如何说,最后不可思议,想不明白的样子。

    嗯,和先前冷宫里王玥带人给她看诊后的表情一样。

    “郡主怀孕了。”

    皇后眉一挑,心道所以呢?关自己何事?想要自己恭喜她?还是要自己送礼?

    “应该是两个多月。”那嬷嬷又补了一句。

    皇后本不以为然的眸子瞬间一深。

    “什么?”

    “郡主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你再把一遍。”皇后示意那嬷嬷。什么意思?她忍不住上下打量程紫玉。

    那张脸,似笑不笑,带着讥讽,分明嚣张。那个腹部,依旧平坦,看不出任何。若真有孕,绝对不超过三个月。

    皇后也是一下想起,昨日御书房,听说程紫玉几次差点晕过去的事。是因为有孕了?

    谭嬷嬷再次把了一遍,确认无错。

    “我没说错吧,皇后自以为可以在暗处掌控局,却不知许多事从来都是蒙在鼓里的。这么大的事您都不知,您确认您有把控所有的能力?”

    皇后咬了咬唇。

    头有些晕。

    “这孩子是谁的?”皇后是懵的。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李纯是七月初十离开的,已经有四个来月了。可程紫玉的胎……

    分明不对!

    “娘娘当真糊涂了。我的胎,自然是李纯的。否则皇上还能护我?”程紫玉眼中满满笑意沁出。

    皇后再次愕然。

    是啊,怎会是别人的?程紫玉敢暴露,自是无所畏惧。皇帝会护她,这胎自然没问题。

    这孩子,只能是李纯的!

    可……

    李纯在西南,怎么让她怀上孩子?

    程紫玉分明没有离京过,那么,是李纯回来过?

    皇后傻了。

    是先前李纯抛下大军回来过,还是李纯一直在京里?

    那么西南的是谁?被围的是谁?

    不可能!

    李纯若是在京,局势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皇后越想越乱,对自己生出了怀疑,难道正如程紫玉所言,自己真知道的,比自己所以为的,要少得多?

    看着皇后眼里越来越大的疑惑,程紫玉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我是李纯的家眷,我怀着李纯的孩子,您,安王,朱常珏都这么蠢蠢欲动的,为防被人做手脚,皇上自然要护我。所以将我安在了宫里。什么冷宫,掩人耳目和对你们试探的手段罢了。

    倒是没料到太子妃跳梁小丑,还真去为难我,您和太子分明欠我人情却冷眼旁观,真叫人寒心。可结果呢?马上就遭了报复吧?太子妃吃亏丢人就罢了,还连累了萧家和太子名声,您还不明白吗?”

    程紫玉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底气十足,尽量让自己看来高深莫测,她的举止和忽悠还真就成功让皇后一再发虚……

    “您以为一切都在你们萧家掌控,可宫里的事,局势的事,你们真知道的又有多少?你们凭什么认为皇上没有应对?

    皇后娘娘,我不想拐弯抹角,咱们便直说吧。田婉仪已经招了,坤宁宫眼下已被暗卫围住,只进不出,没有允许的话,连只苍蝇都飞不出了。皇上要收拾你已是轻而易举,只要皇上想,立马就可以用您做饵将太子和萧家人引进宫来。到那时你们将被一网打尽,盘皆输,彻底完蛋。”

    皇后的面色变了好几下。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几个呼吸后还是恢复了往常的得体从容脸。

    “郡主说的也是好笑。本宫若真那么坏,皇上已经动手了不是?你这一趟又是来做什么?与我说这些又是做什么?”如她刚刚所言,扣住太子不是更好?皇后想不明,却不得不防程紫玉是来试探自己的。“难不成,郡主是再次来卖本宫人情的?”

    “不错!皇后总算开窍了!”

    “……”

    “明人不说暗话!这是太子和萧家的最后机会!您若不信,这会儿便传递一个消息试试看,你们的人或信不但出不了宫,就连坤宁宫都出不了。眼下您若不接受我最后的好意,皇上被逼无奈,只能拿下太子了。”

    皇后不说话了,只定定盯来。

    程紫玉知道皇后动摇,赶紧将刚御书房关于太子已沦为安王珏王棋子,两王勾结的前后给一一分析了一遍。

    皇后懵了。

    这次动手,原本时机刚好。李纯不在,其他皇子也都远离。这更让他们铁了心要加大了毒性速战速决。

    他们也注意到了安王,距离五百里,似乎近了些。

    但他们并未最终将这个距离视为威胁。

    因为他们觉得,等到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北蛮一定会觉得机会来了,一定会动作和反扑。即便朱常安不甘心,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先和北蛮干上。白恒更是懂轻重之人,一定会大局为上……

    是啊,但他们没想到,万一……北蛮本就是朱常安引来的呢?是朱常安的助力而不是阻力呢?

    若是那般,岂不是只要安王一勾手指,那他们耗费了几十年心力,损耗无数才夺下的位置到手便将拱手相让?

    “朱常安怎知皇上病情?”其实皇后想问的是朱常安怎知田婉仪奉了太子命下毒?可她到底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朱常安若真知道了,可不是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毒杀皇帝,几族连诛,子杀亲爹,天下不容!这把柄送出去,完就是朱常安上位的垫脚石!

    “你们可以在皇上身边安置田婉仪,难道朱常安就不会安排他的人?已经初冬了,北蛮既不离开也不开战,就这么对峙着小打小闹是闲来无事?他们不过冬了?这半年来,他们被朱常安打得四处跑,哪来的作战物资?是什么让他们反而越战越勇了?他们各部联合的基础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皇上若没有把握,会连你们对他如此谋害都暂不计较,前来给你们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后面色再绷不住,已经黑成了一片。

    也是这时,外边来报说是消息的确传不出去了。就连放出的飞鸽也刚到半空就不见了影子。

    “这下皇后可死心了?皇上此刻要拿捏住您和太子,易如反掌!”

    程紫玉心下大定。

    她一直盯着皇后,自然没有忽略掉皇后眼中闪过的一丝狠厉。

    “皇后是不是在想着,即便如此您也不一定会败?您是不是在盘算着,您若力一挣,快速联合老族拥立太子登基。凑一凑,也有几万人?只要动作够快,夺权够狠,太子天命所归,你们还能接手皇上的亲卫禁军?

    到时候你们的人手也差不多有十万了,即便朱常安煽动了白恒入京,你们也未必会输?你们只要撑一撑,利用老族的号召力,很快就也能集结京畿之地的后续兵力前来支援?……”

    程紫玉索性将皇后可能的所想都道了出来,皇后面色更不好看了。

    “先不提其中风险,也不提你们有没有能力接手禁军,您怕是忘了,我刚刚为何让您知道我已有孕?”

    “李纯?”

    “没错!你以为他出征前的半年忙碌的是什么?告诉你,此刻的京卫人数远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你想要从皇上手中夺权,无可能!而且皇上早有所防,想要面接手兵力,不但要皇上首肯,还得经过皇上暗布的几位将军统一点头。

    换句话说,您能用的,还是只有你们那凑出来的几万人。只要你们动一动,亲卫军便会先把你们给处理了。

    你以为两个月前,李纯回京是做什么,告诉你,当时他就猜到京中或有乱子,已将隐性的亲卫兵力给分布了下去。告诉你,李纯也不是像西南军情所描述,他是被堵山上,他带着他的兵,距离京城,事实也只有五百里。所以,不管你们如何挣扎,都已经行不通了!”

    这番话,大部分都是假话,程紫玉知道,皇后心头已乱,这话在现今状况下说出,已是由不得她不信。

    “你说,你这趟是给我和太子一个机会?”皇后问得小心翼翼。

    “没错。皇上之所以没有对你们动手,是不愿意便宜了朱常安。就这么简单。”

    “难道不是为了解药?”

    “皇上若擒了你们族,以掘地三尺之力,用九九酷刑之功,也未必不能从你们口中得到解药吧?”

    皇后不吭声了。

    “皇上让我转告,只要你按他的示意办事,只要你能听话,只要萧家不乱来,只要不给朱常安机会,不但你们这帮旧族可以最大程度得以保存,甚至,你们还是有机会得到你们真正想要的!”

    程紫玉很认真地画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饼。

    “什么意思?程紫玉,这话太假!你若说还能保存我们族之命,还更可信些。怎么?我们要的?皇上还能给我们皇位不成?”

    程紫玉笑了。“为什么不呢?”

    “你说明白些!”

    “皇后,你到这会儿还没收到消息,哲王被珏王刺杀,身中利箭,九死一生,下落不明。即便不死,也不一定能回。即便能回,也可能废了吗?”

    “当真?”

    果然,听到哲王废了的皇后眼中顿时流光溢彩,希望重燃。

    “皇上三个时辰前收到的消息。我猜,萧家这会儿应该也已有所耳闻了。所以,眼下皇上已经没有选择了。相比狼子野心敢勾结珏王,勾结北蛮的朱常安,在大周有根深蒂固实力的老族们带给皇上的不适,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程紫玉的胡说八道对自负甚高的皇后来说,诱惑已是越来越大。

    “老族们至少是为了大周着想,至少还忠于朝廷,至少还知道要爱国护家,至少祖祖辈辈都是为了大周繁荣昌盛而努力,至少不会做出叛国叛民之事。皇上是明君,这点基本的是非辨别力和大局观还是有的。”

    程紫玉只想努力稳定住太子党们。所以那些顺着皇后心思编出的谎话也是越说越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