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秦国狗崽子,若有胆量便出营再战!躲在营内算什么本事?!”
“来!再战!”
“卑鄙无耻的狗崽子……”
在南营外的空地上,两万余魏军持续朝着远处的秦军士卒怒骂着,且因为秦军既没有回骂、亦不曾出营应战的关系,这两万魏军士卒越骂越凶、越骂越来劲。
趁着麾下士卒痛骂秦军的时间,河东魏将窦兴暗自警惕地注视着远处的营寨。
『秦军竟……当真不敢出营应战?!』
窦兴颇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对面的秦军,那可是刚刚在昨晚击溃他魏韩联军的秦军,他十六万主营魏军,以及前来援助的至少五万韩军,这多达二十余万联军,在一夜之间皆被对面的这支秦军击破,然而就是这样一支秦军,此刻却被他们区区两万魏军堵着营门大骂,这简直不可思议。
“时机抓得太好了……”
在窦兴身旁,魏青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听闻此言,窦兴微微点了点头。
他知道魏青说的是谁,即他们军中那位“蒙师帅”。
如今事后回想,多半那位蒙师帅在昨晚就已经想好了这招反制之策,以至于当败军退入伊阙山时,那位蒙师帅第一时间便叫其部下煮饭,为败退至伊阙山的魏卒充饥,以便在此刻,在秦军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档,抓住这唯一的一次关键机会,趁机反制。
平心而论,若将此事说开,其实这招一点都不难,哪怕是傻子是能想到,对面的秦军在苦苦鏖战一宿后,待次日天明肯定是他们最疲软、最无力的时候,但不得不说,若置身其中,有几人能高瞻远瞩到这种地步呢?
不说别人,就拿他窦兴来说,当两个时辰前,当他亲眼看到他魏韩联军被秦军击溃时,他当时心中只有三个字——全完了,又哪里有工夫去想如何反制秦军?
想到这里,窦兴就越发觉得那位“蒙师帅”心机确实是深,不可思议地抓住了这唯一一个反制机会,硬生生挫伤了秦军的锐气。
就当窦兴暗暗这么想着的时候,蒙仲乘坐战车来到了阵前,与窦兴、魏青二人的马车并道停驻。
“情况如何?”蒙仲问道。
“如师帅所见。”
作为堂堂的军司马,而且还是河东魏军的猛将,窦兴发自肺腑地朝着蒙仲抱了抱拳,汇报道:“秦军果然不敢妄动。”
不得不说,堂堂军司马向军职级两级的师帅抱拳汇报,这在等级森严的军中,还真是极为罕见的事。
在旁,魏青亦下意识放低姿态问道:“蒙师帅,难道我军就只能这样么?倘若进攻的话,不知能有几分胜算?”
听闻此言,窦兴也是颇为在意的看着蒙仲。
蒙仲当然知道似窦兴、魏青等河东魏军的骁将们对于昨晚溃败于秦军手中一事倍感不甘,闻言摇头宽慰道:“我知道两位司马急切欲击破秦军,但还是请两位稍稍克制。对面的秦军……我估测是我军这两万余人的数倍,虽鏖战一宿力气不支,但终归有人数上的优势,若强行进攻,我怕我方也会损失惨重……不如一步一步来,先振作我军的士气。只要我军的士气得以振作,那么这场仗还能继续下去。”
窦兴、魏青二将点了点头,遵从了蒙仲的指示。
也难怪,毕竟若是没有蒙仲的补救,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趁着这个点来反制秦军,他们最多就是死守伊阙山,白白错过了这股秦军最虚弱的时候,然后就是这股秦军在歇整一日后恢复力气,趁着新败魏韩两军士气正盛,一举将退入伊阙山的魏军全部击溃——或许这才是他们原本的命运。
而蒙仲,则硬生生扭转了这场仗的走势,将六七万魏军败兵从悬崖峭壁上又给拉了回来。
正因为如此,窦兴、魏青皆愿意听从蒙仲的指示,毕竟后者是挽救了他们整整六七万败军的“恩主”。
“话说回来,仅两万余人还是太少了。”
在回顾了一眼身后方的魏军后,蒙仲皱着眉头对窦兴、魏青二人说道:“两位司马不妨派人回伊阙山,将此刻我军堵着敌军营门怒骂的事夸大几分告诉山中的士卒,再告诉他们,秦军其实不堪一击,奈何我方的兵力远远不如对方,否则,定能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窦兴当然听得懂蒙仲的意思,无非就是用诓骗、用贬低秦军的手段激励那些失去斗志的魏军士卒,让更多的人能参与到今日的行动中——是否顺势进攻秦军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就是借机让那些失去斗志的魏军士卒重新竖立起「秦军其实不堪一击」、「秦军只是擅长偷袭」等虚假的信心。
虽说虚假的信心并不足以真正地使那些败卒们振作起来,但至少是一个开始,能让他们抵消昨晚对那些秦军的恐惧,否则,那余下的几万魏军士卒基本上是废了,纵使毫发无损地逃回魏国,日后恐怕也无法再作为一名可用于与秦军交战的士卒。
“这个法子有效么?”魏青微微皱眉说道:“我观有些魏卒已被吓破了胆。”
蒙仲闻言淡淡笑道:“胆气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并且,世人有盲从的特点,眼下我军两万余堵着数万秦军而怒骂,对方却不敢出营,此事传到伊阙山,那些恐惧秦军的士卒自然会慢慢减少对秦军的恐惧……正所谓三人成虎,当连续有三个人皆谎称他们看到了蒙虎,其余的人就都会感到恐慌。此刻也是一样,我等陆续派人回伊阙山,向那些士卒汇报战况,反复描述秦军在我军面前死守不出,那么自然而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等……”
“高见!”魏青点点头说道:“在下立刻就去安排。”
瞥了一眼魏青离开的背影,窦兴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秦军,忽然他忍不住说道:“话说回来,对面的秦军还真实诚,被我军一番恶骂,他们却丝毫不予还嘴。”
“怎么说对方也是‘胜师’,而我军不过是‘败军’。”蒙仲笑着说道:“胜师若与败军打嘴仗,岂不是坠了胜师的颜面么?”
见蒙仲说得有趣,窦兴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事实上,蒙仲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事实上对面的秦军早就想跟营外的魏军对骂,但是却被秦将季泓给阻止了。
用季泓的话说,他们乃是一举击溃了二十万魏韩联军的胜师,怎么能跟一帮残兵败将斗嘴?这岂非是拉低了他秦军的威势?
可不还嘴对骂,任由营外的魏军用粗鄙不堪的言辞辱骂他们,秦军上下亦是肝火大起,恨不得此刻就杀出营外,将那帮嘴里不干净的魏军杀地片甲不留。
“白帅,下令出击吧!”
“是啊,白帅!”
一群将领围住白起,纷纷抱拳请战。
但白起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用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正与窦兴谈笑风生的蒙仲,脸上写满了凝重。
『……原来是他么?』
死死盯着远处的蒙仲,白起暗暗想道。
正如蒙仲所说的那般,秦军这回被魏军卡了一个关键的时间段,着实是难受。
不夸张地说,只要给白起一日、不,半日的时间,也就是说营外的魏军在今日午后前来搦战,白起定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出营应战,让对面那帮残兵败卒再次领教一下他秦军昨晚先败魏军、后败韩军,以八万军队击破二十万魏韩联军的悍勇。
但这会儿,他秦军士卒鏖战一宿,正是最疲倦的时候,恰好给魏军卡了一个关键的时间。
难受!
难受至极!
明明是在昨晚一举击溃了二十万魏韩联军的胜利之师,然而此刻却被区区两万余魏卒堵着营们骂,而最可恶的是,偏偏他们暂时还没有能力出营教训这帮败军!
从古至今,岂有胜师窝囊到这种地步?岂有败军嚣张到这种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在刨除掉一切感情成分后,纵使白起亦不得不承认,这招反制之策实在巧妙。
“不得出战!”
半响后,白起沉声说道:“士卒们应该还有随身携带的干粮,叫他们立刻填饱肚子,好生歇息,待午后若营外的魏军还敢逗留……到时候便全军出击,令其覆亡!”
听了白起这话,众将们再相互看了两眼后,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确实是最稳妥的策略。
就这样过了约半个时辰,陆陆续续地有一拨又一拨的魏军从伊阙山一带而来,加入到了那两万魏军的队伍中。
看到这一幕,白起心中亦是着急。
他很清楚,对面的两万魏军,本来应该是那六七万魏军中最后一部分尚有余勇的军队,但渐渐地,剩下四、五万原本士气全无的魏卒,逐渐被这帮人带活了士气。
正如白起所猜测的那般,在蒙仲的吩咐下,魏将魏青陆续派人到伊阙山一带喊话,将这边的情况告诉驻扎在伊阙山的魏卒——原本那些魏卒已被秦军吓破了胆,可忽然得知他们两万余同泽竟能堵住秦军的营们怒骂,且“吓”地对方不敢出营,那些魏卒难免产生了遐想。
莫非秦军真的只是一帮只敢偷袭的鼠辈?根本不敢与我军正面交锋?
正所谓谎言说一千遍就会成真话,在魏青陆陆续续派人的哄骗下,原本那些被秦军吓破胆的魏卒,亦逐渐振作了起来。
彼此都是魏卒,既然我的同泽能吓到秦军不敢出营,那我也行啊!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魏卒加入到了蒙仲的麾下,使蒙仲麾下的军队从最初的两万人,迅速暴增,在短短一个多时辰内,就暴增到了四万余,接近五万,整整翻了一倍多。
这让秦军压力倍增,也让白起压力倍增。
起初,在营外仅有两万余魏军的情况下,白起自忖他秦军与魏军的胜算在五五左右——他秦军胜在士气高昂、人数众多,而魏军则胜在体力相对充沛。
可渐渐地,魏军的人数赶上来了,虽说他白起麾下的秦军也已抓紧机会歇息了一个多时辰,但别忘了,魏军的士气也已得到了提高,两相抵消,白起反而觉得己方的胜算有所下跌,已变成了四六的局面——秦军四、魏军六。
“师帅。”
待大致估算己方的兵力已达到四万余人时,魏青凑近蒙仲问道:“已有许多士卒加入了我等,且士气逐渐高涨,不若趁此机会进攻秦军?”
“……”
蒙仲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魏军士卒们。
不得不说,鉴于秦军的“暂不反抗”战术,魏军的士气迅速得以回升,越来越多的魏卒逐渐坚信他们昨晚之所以败给秦军,只是因为秦军无耻的偷袭了他们,这由个蒙仲、魏青等人“错误”、且“有意”灌输给麾下魏卒的主观,使得他身后的魏卒逐渐消除对了秦军的恐惧,甚至于有些不将秦军放在眼里。
比如说,蒙仲就看到有些士卒脱掉了甲胄,故意用粗鄙的言辞羞辱对面的秦军,激对方出营进攻。
说实话,魏军这会儿的状态其实很危险,毕竟秦军又不是真的用泥捏的,虽说是偷袭,但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举击溃了二十万秦韩联军,着实是一支非常强劲的军队。
但即便如此,蒙仲还是没有阻止他麾下的魏卒们,因为他此刻急需魏军恢复士气,哪怕因此稍微有点膨胀——虽说败军变得膨胀这听上去挺可笑的。
『趁着我军士气回升,顺势进攻秦军么?……有几分胜算呢?』
蒙仲神色凝重地注视对面的秦军,仔细思忖着。
『不妙……不妙……』
就当蒙仲暗自思忖之时,白起仍死死盯着他。
『……有段时间了,那家伙没有再跟旁边那名魏将说笑,从始至终盯着我军……他这是在权衡,他在思忖是否要趁势进攻我军……不能再继续放任魏军了,必须想办法打断魏军的气势,否则不等午后,魏军说不定会率先向我军进攻……』
想到这里,白起心中闪过一个主意。
他转头问季泓道:“听说昨晚有我军的兵卒抓到了公孙喜?”
“对。”
季泓点点头,有些奇怪于白起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公孙喜。
“好,立刻将公孙喜带到我帐中!”
丢下一句话,白起直奔自己的兵帐。
片刻之后,便见季泓带着两名近卫,押着五花大绑的公孙喜来到了白起的帐内。
只见此刻的犀武,顶着一头花白而凌乱的头发,脸上有好几道伤痕,甚至有些仍在渗血,全身的衣甲亦是遍布血污。
不难猜测,这位魏国的名将昨晚必然是经历了一番恶战,只可惜不幸失手被擒。
“跪下!”
将公孙喜带到帐内后,押解他的两名秦卒抬脚在公孙喜的腿窝一踹,让公孙喜不由地单膝跪倒在地。
然而仅仅一瞬间后,公孙喜便再次站起了来,倨傲地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对秦卒的轻蔑与不屑。
“你这家伙……”
其中一名秦卒大怒,正要再给公孙喜一点颜色看看,却被白起抬手阻止:“不得对犀武无礼!……退下吧。”
“……喏!”
那两名秦卒闻言退至帐外,使帐外只剩下白起、季泓、公孙喜三人。
此时,只见白起脸上堆笑,朝着公孙喜拱手抱拳说道:“久仰犀武威名,然今日才方得意见,方才白某麾下的士卒对犀武无礼,还望犀武莫要见怪。”
“哼!”
公孙喜倨傲地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白起与季泓二人,淡淡问道:“向寿呢?他不是要见老夫么?”
白起闻言微笑着说道:“犀武误会了,向将军并不在此地,且欲见犀武的,也并非向将军,而是在下。”
“你?”
公孙喜闻言上下打量了几眼白起,冷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听到这话,季泓脸上闪过几丝不快,毕竟,若前几日子他对白起还有几分怀疑,但在昨晚成功偷袭魏军且顺势击败魏韩二十万联军后,他已对白起佩服地五体投地,又岂会容忍公孙喜这般傲慢地对待白起?
于是他立刻喝道:“这位乃是我秦军主帅,希望犀武说话气一点!”
“主帅?”
公孙喜狐疑地看了几眼白起,皱眉问道:“你秦军的主帅,不是向寿么?”
“此前确实是向将军。”
白起简单解释了一句,旋即抱拳说道:“在下白起,现任十余万秦军主帅。”
『……向寿,被撤了?』
公孙喜面色惊疑不定。
其实有件事他一直很在意,即秦军近段时间的动向。
就拿最初蒙仲告诉他,告诉他秦军或有可能偷袭他魏军时,公孙喜本能地不予相信,其原因就在于他很了解向寿,很清楚向寿根本不会采取那般凶险的计策。
但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有误,秦军果真是如蒙仲所言的那般,兵行险招对他十八万魏军展开了突袭,这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向寿何来的胆量采取这种战术?
而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因为秦军换帅了,制定策略的不再是向寿,而是眼前这个自称白起的小子!
『若早知如此……』
脑海中闪过蒙仲劝说自己的情景,闪过昨晚他十八万魏军被秦军势如破竹击溃时的情景,公孙喜心中唯有悔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犀武笑什么?”白起不解问道。
以公孙喜的倨傲,自然不会在敌人面前道出自己心中的懊悔,只见他嘲笑道:“老夫笑向寿这个愚才,终究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给取而代之了……”
一句话羞辱两个人,纵使是白起,面色亦沉了下来。
要知道,他与向寿的关系亲近,伊阙山一行若非是向寿拼死保护,他白起说不定早就被那名“魏军师帅”砍死了,更别说公孙喜还连带着羞辱了他。
『……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匹夫!』
在心中暗骂一句,白起考虑到公孙喜的用途,勉为其难忍了下来。
只见他脸上堆笑对公孙喜说道:“犀武,今日白某使士卒将你请来,不为其他,只希望犀武归顺我秦国……”
不得不说,白起想得很好,只要他能说服公孙喜投降他秦国,再让公孙喜出面到营外喊降,劝说营外那些魏卒,姑且不论那些魏卒是否会听从公孙喜的话投降,但绝对可以打断魏军的气势,让魏军至今为止努力回温的士气一下子跌到低谷。
到那时,他白起再派营内秦军全军出击,必定能将那些魏军败卒全部赶尽杀绝。
只要这公孙喜愿意归降!
然而,性情倨傲的公孙喜却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白起,讥笑道:“老夫纵横沙场时,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你你娘怀里吃奶咧,有何资格劝老夫投降?”
『……老匹夫!』
再次被公孙喜羞辱,白起深深吸了口气压制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几分笑劝说道:“犀武,据在下所知,令兄犀首,最初便在我秦国担任国相……”
“休要再提此事!”
公孙喜打断了白起的话,冷笑道:“此事我兄亦悔恨终身!……我兄初为秦相,助秦王破那苏秦「合纵六国」之策,然而秦王薄情寡义,只因张仪那匹夫几句挑唆,便将我兄逐出秦国。哈哈,可怜张仪那匹夫亦无好下场,纵使他为秦国出谋划策,来回奔波,可最终,亦难免落得个被秦国驱逐的局面,只能返回魏国,郁郁而亡。……他二人的下场,便是你等日后的下场!”
说罢,他傲然说道:“要杀就杀,老夫不愿降也!”
“……”
白起的目光冷淡了几分,忍着心中的怒气又劝说道:“犀武,魏韩两国此番三十万联军,已有半数被白某所破,昨晚破魏军,明日破韩军,三十万联军便尽皆葬身于此。……魏国已注定败亡,我劝犀武明智抉择。”
公孙喜闻言冷笑道:“我魏国有兵甲百万,纵使今日战败,仍有数十万甲兵,且今魏王聪颖,治下贤臣不计其数,似你等庸才,岂能战胜?”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白起,轻蔑说道:“只因老夫一时不察,遂成你竖子之名!然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如此狂妄,竟自以为是欲劝降老夫,何其可笑?!”
“……”
白起再也按耐不住,怒声斥道:“既不愿降,那你就死在此地吧!……来人,把这老匹夫给我拖出去!”
话音刚落,当即便有两名士卒入内,欲架住公孙喜。
“死便死,有何畏惧?……老夫自会走!”
一抖肩膀挣脱了那士卒的夹持,公孙喜轻蔑地瞥了一眼白起,昂首阔步走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