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我待。
已经在狭窄的犬丘呆了几百年的秦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定下来的事情就必须马上实行,否则一旦时机错过,下一步要想挽回,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第二天一早,嬴其、嬴不寿、嬴照、嬴亥等人便带着将士们出城修筑据点和烽火台了。
众人走后,睡了一夜的嬴康,这才懒洋洋的起了床。坐起身看了看自己在西周末年的“家”。
这哪里算是一个家啊!土坯做成的“炕”上,为了取暖,铺着厚厚的羊皮和茅草。屋子中间有一个用来取暖的火盆,此时燃了一夜的火盆也快要熄灭了,发出一阵阵烟熏火燎的味道。
“哼,这种条件放在当代,恐怕连乞丐都不愿意住。”嬴康不仅暗自想到。但自己已经来到西周末年,就算是这样的条件,能有的住就不错了,难不成出门冻死吗?
吃过饭,嬴康觉着无事,正打算好好看看犬丘这座秦人唯一的城池,不巧这时赵伯圉牵着马过来了,“嬴康,今天正好无事,你我去外面溜溜马如何?”
说是遛马实际上也就是闲逛罢了,嬴康一想反正在城里转是转,去外面转也是一转,为何不与赵伯圉一起去外面转转呢?顺便熟悉一下犬丘的周边环境也好。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兄长他们修筑烽火台的地方转转如何?”
“好啊!”赵伯圉高兴的答道。
两位年轻人一拍即合,立即上马向东而去。
走出犬丘城,陇西高原上一望无垠的辽阔景象让嬴康有一种积压许久的释放。
人言西北地区地广人稀,古代的西北更是辽阔的不得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
这种广阔是辽远的,是空旷的,是令人一看就感到非常博大的那种感觉,比起住在城中的压抑和拘束来说,嬴康觉着自己更喜欢这里的生活状态。
于是便喊着叫着向东疾驰而去。
“啊,犬丘,我来了”嬴康高兴的喊道。
“哦哦哦”
赵伯圉见状也跟着大喊大叫着,一边喊叫,一边在马背上舞动着各种动作,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时而躺在马背上。
二人边跑边玩,很快便来到了犬丘城东十里的地方,这里是长公子嬴其修筑据点的地方。
人还没到,远远地就看见嬴其带领的将士们挖出来的几个大坑。
修筑据点,挖坑做什么呢?
带着疑问,嬴康二人来到嬴其修筑据点的地方。
见嬴康、赵伯圉到来,嬴其有些愠怒的训斥道“喊什么喊,我还以为是戎狄人过来了呢?”
见兄长训斥,嬴康也不生气,毕竟这兄弟二人的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放在生育年龄都很小的西周末年,早就超出了一代人的年龄。
嬴康笑着对嬴其道“兄长,我们两个冒着生命危险前往陇山探查情况,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家园,能不好好释放一下吗?”
“哼,就你嘴贫。不就是当了一回斥候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照你这样,那父亲为我们秦人一生操劳,还不得经常狂饮,好好释放。秦人命运多舛,还是多注意注意的好。若不及时把据点修筑好,等到戎狄打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想东进,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兄长,你命令将士们修筑据点就修筑据点,为何还要挖这么大的坑呢?”看着地上的大坑,嬴康不解的问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嬴其有些得意的对嬴康道“戎狄乃多为奇兵,野战是他们的长项,但是攻城却是他的弱项。我们在修筑据点的同时,顺便再据点的周边挖上一圈大坑,也好阻止戎狄入侵啊!深夜看不清方向,他们的骑兵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我挖好的大坑里。”
听完嬴其的解释,嬴康不由赞道,“好,兄长的办法好,如此以来既能够取土修城,还能够用大坑阻止戎狄的骑兵,这个办法好啊!”
嬴其见状笑着对嬴康道“好了,你要玩就去别处看看吧,别影响了我的将士修筑据点和烽火台。记着,不要再大喊大叫了,万一把敌人引过来,我们可就要吃大亏了。”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嬴康与赵伯圉上马继续向东而去。
越往东走,越是接近陇山,道路也越发的崎岖。
上了一座山梁,前面的山包上出现一星半点的白色。
“伯圉,你看那是什么?”嬴康指着远处的白点对赵伯圉道。
“还能是什么,那是羊群。”赵伯圉很是不屑的说道。
羊群?
这里竟然有羊群?
是谁的羊群呢?
“羊群?谁的羊群呢?是我们的还是戎狄人的?”嬴康问道。
“这里应该是荡氏戎的地盘,他们距离我们最近,不过双方之间没有多少矛盾,所以也就习惯了。”赵伯圉解释道。
荡氏戎?
应该是西戎的一部分。
嬴康虽然对秦人的历史很是喜欢,但对于戎狄仅限于皮毛,并没有更为深刻的了解。一听到赵伯圉提到荡氏戎这个名字,立即来了兴趣,“你说荡氏戎一直与秦人和平相处?不知道实力如何?”
“荡氏戎,也叫荡社,乃是西戎中距离我秦人最近的一支,实力与秦人不相上下,根本没法与关中周边的犬戎、翟戎、镕戎等相提并论。由于实力所限,所以还基本上能够与秦人相处下去。”
“哦”嬴康听罢,不由得对这个名叫荡社的戎狄小部落有了更深一些的认识。
“既然荡社不算是大的戎狄部落,那陇山之上戎狄最大的部落到底是哪个?”嬴康好奇的问道。
“这个?”赵伯圉挠挠头,“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陇山之上乃是戎狄的老窝,具体都有哪些戎狄部落我倒不是很清楚。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丰戎、亳戎都有可能是最大的戎狄部落,但是具体是哪一个我就说不清楚了。”
还有丰戎和亳戎?
原来关中周边以及陇山之上竟然有那么多的戎狄部落。怪不得秦人几百年来没办法向东发展。经过自己这些天的见闻以及与赵伯圉等人的交谈,现在他慢慢的对秦人周边的戎狄有了更多的了解,镕戎、翟戎、犬戎在关中周边,丰戎、亳戎、荡社在陇山周边,绵诸、乌氏等等在犬丘周边。
面对如此众多的戎狄部落,秦人要想东进简直就是层层阻隔,处处围堵啊!
嬴康与赵伯圉边走边说,走着走着,赵伯圉突然问道“嬴康,你说说,我们现在向东不断的修筑据点,周边的戎狄知道后会怎么想?”
这个?
秦人在自己身边修筑据点,周边的戎狄知道后悔怎样呢?嬴康又不是戎狄咋知道呢?
嬴康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向东修筑的也不算是城池,顶多算是个据点罢了,我想不会引起戎狄的注意吧?”
赵伯圉摇摇头道“我倒不那么认为,你想想,我们一旦在东边修筑据点,肯定会引起周边戎狄的重视。毕竟陇西的能够生活的地方就这么大点,我们要向东发展,肯定会影响到戎狄放牧的场地。万一他们得知消息,趁机来袭击我们,那我们在外修筑据点的将士们可就要遭殃了。”
是啊?
要真的是这样,秦人还真的就危险了。
一想到这里,嬴康不免有些紧张,他吃惊的望着赵伯圉道“那你说刚才我们遇到的戎狄牧民有没有发现我们修筑据点的事情?万一他们发现,我们该如何呢?”
“杀了他们。”赵伯圉听罢,想都没想的说道。
杀掉路过的牧民?
嬴康一个现代人听到这些打打杀杀的字眼多少有些不忍,好端端的一个生命,人家有没有招你惹你,咋能说没有就没有呢?心里有些不忍,“这未免有些残忍了吧。本来秦人与荡社相处的还说的过去,一旦我等杀了他们的牧民,立即就会引起两家之间的战斗。战端一起,对我们修筑据点会更加不利的。”
“这?”赵伯圉一听,当下也愣了,按照秦人以往的做派,遇到这种两难的抉择,就只有一个处理办法。
那就是拿起刀剑,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
赢了,一切通吃。
输了,自认倒霉。
现在嬴康如此一分析,倒是让赵伯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赵伯圉问嬴康道。
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嬴康说道“刚才路过的时候,我稍稍观察一下,刚才放牧的荡社牧民神情平静,不紧不慢;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修筑据点据点的事情,不如我们将他和牛羊向北赶走就行了。只要他们远离我们的修筑点,就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行动了。”
“如此也好,就这么办。”赵伯圉道。
说罢,赵伯圉调转马头,纵马向北边放牧的荡社牧民冲了过去,刚才还安静吃草的羊群很快便被冲的四散逃开。
“哦哦哦”
“嗷嗷嗷”
学着戎狄的样子,赵伯圉一边冲,一边大叫着。
见到有人向自己的羊群冲过来,放牧的荡社牧民气恼的对赵伯圉喊道“小小秦贼,你若不赶紧离开,小心我劈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赵伯圉边喊边继续向羊群冲过去。
荡社牧民乃是父子两人,见赵伯圉不断的纵马冲击自己羊群,原本好好吃草的羊群,被冲的七零八落。当下就怒了,拔出腰间的短刀纵马向赵伯圉冲过来。
赵伯圉见状立即调转马头向一边奔去,牧民父子紧追不舍。
嬴康见戎狄父子向赵伯圉冲过去的时候,纵马向荡社牧民的羊群冲过去,不断的驱赶着羊群向西北方向逃窜。
“你,找死”牧民父子一边追赵伯圉,一边对嬴康喊道。
这下荡社牧民有些首尾不能兼顾了,追了好大一会之后,只好放弃了。
“好好,算你们这两个小子厉害。”牧民跑累了,气呼呼的儿子说道“赶着我们的羊群离开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继续玩啊!”见牧民向北赶着羊群离去,赵伯圉还肯放手,对牧民父子喊道。
“滚”牧民气呼呼的对赵伯圉骂了声,“不知死活的小子,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这一点都不好玩。”
“咋了,我就玩你了。你来杀我啊!”
“驾驾”牧民不再与赵伯圉等人纠缠,挥动马鞭赶着自己的羊群向更远的北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