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英侧妃那事,姜宝青跟寻桃入席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还是迟了。
虽说也不过迟了不足盏茶时间,最后一道热菜才刚刚传完,但迟了就是迟了。
丘沛柔哼了一声,带了几分不满道:“这姜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后,果然就是不同以往了。这般轻狂,竟然让大家伙儿等你们主仆二人。”
这些*里,以丘沛柔马首是瞻的闺阁小姐也有好几个,纷纷附和起来。
蔺昱筠便出来打了圆场:“沛柔,别这么说,宝青是去给我祖母复诊去了。”
丘沛柔便百折千回的“哦”了一声:“我倒忘了,姜姑娘还是位医女。是了,上次请姜姑娘来给小芙看病,姜姑娘推辞了……这次再请姜姑娘,姜姑娘总不会再拂我面子吧?”
姜宝青不置可否。
丘沛柔也不管姜宝青是否答应,喊了声:“玉青。”
这名字一叫,在座的这些个*,个个神色都变了变,不少人都互相交换了个可以看好戏的眼神。
一个相貌有些平平,甚至说得上是丑陋的丫鬟站了出来,脸上生了不少痘痘。
她一直垂着头跟在丘沛柔的几个丫鬟堆里,若不是丘沛柔喊她出来,旁人倒也很难发现她。
丘沛柔挑了挑眉,看向姜宝青:“姜姑娘你也莫生气,实在是这丫鬟名字起的不好,冲撞了你。不过这也不是要紧的,先看病为上。还烦请姜姑娘替我这丫鬟玉青看上一看,她这到底什么毛病,竟生得这般可怖。”
这摆明了是要看姜宝青的热闹。
好脾气的蔺昱筠都有些恼火了,这丘沛柔闹得也着实太过了些。
然而姜宝青却是不甚在意,不过是给病人看病罢了,有什么好看热闹的?样貌丑陋甚至畸形的病人她见得多了。
姜宝青给那丫鬟玉青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舌苔,最后找蔺昱筠要了纸笔,刷刷的写着药方,头也不抬道:“你这问题不大,不过是肝火太旺了,我给你开副方子,你自去拿药就是了。”
写完了这张药方子,然而姜宝青依旧下笔如飞,不带丝毫停顿,蔺昱筠过去看着,突然发现,姜宝青竟是又将前头的药方又抄了一遍。
姜宝青拿着那两张药方,先递给了蔺昱筠,笑道:“劳烦郡主帮我看一看,这两张药方,可有不同之处?”
蔺昱筠细细对比过,然后摇了摇头:“一模一样。”
姜宝青这才笑着将其中一张药方递给了那个满脸是痘的丫鬟玉青,另一张自己收到了怀里。
丘沛柔不满道:“姜姑娘你这又是何故?”
姜宝青笑道:“丘二姑娘也别恼,有这相同的药方做底,免得日后若是这位玉青姑娘吃得汤药出了什么差错,有心人再怪罪到我头上罢了。”
丘沛柔瞪向姜宝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丫鬟玉青接了药方,站在那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丘沛柔又瞪了一眼那玉青:“没用的丫头,若不是今儿人家姜神医给你看了这病,怕是你日后都要顶着这么一张脸来吓人了!还不赶紧退下!”
玉青满脸通红,咬着下唇,退回了丘沛柔身后那几名丫鬟中去。
丘沛柔呵斥完了玉青,看向姜宝青,又满脸是笑:“姜姑娘有这等好手艺,又慈悲为怀,哪怕是丫鬟都肯出手相救。日后若是我家中丫鬟再有这等顽症,可否再去找姜姑娘诊治?”
这话说得就有些贬低人了,好似姜宝青专门给丫鬟看病似的。
姜宝青微微一笑,没有接丘沛柔的话茬,而是轻叹道:“曾经我听闻一桩旧事,说是有位女子,绣活极佳,她的邻居便说:你绣活这般好,便帮我绣块枕巾吧。头一次,那女子看在邻居的份上,便给绣了;谁知那邻居不久又来了,说她男人的衣服破了,请这个绣工出众的女子帮忙。那女子脸皮薄,想着都是街坊邻居,搭把手便是了,便顺手帮邻居补了衣裳;这一来二去的,邻居有了这么个免费绣工帮忙,日后家里有什么缝缝补补的,倒是直接扔给了那隔壁的女子……丘二姑娘,你看,你眼下这情况,跟那女子相不相似?”
姜宝青虽然没有直勾勾的出言讽刺,但说的这个故事,却也是极具讽刺意味,赴宴的诸位小姐虽不好明着笑,却也是笑眯眯的瞅着丘沛柔,眼看着她脸色都变了,一个个心里痛快极了。
这丘沛柔向来爱掐尖好强的,然而她既有身份又有所谓的“来历”,若非像是蔺昱筠这等郡主身份的,还真真是压不过她去。
然而真像是蔺昱筠这等小郡主,天然身份就高出丘沛柔一截,又怎会去故意压丘沛柔?
丘沛柔只得冷笑一声:“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
“……好了,莫不是我们勇亲王府的厨子手艺太差?”蔺昱筠忙出来打圆场,“咱们再不用餐,这菜就凉了。”
这事这才算是揭了过去。
用过午宴,又是请了当下时兴的女先生过来敲大鼓说书,热热闹闹的过了半个下午,宾客这才陆陆续续都告辞了。
“沛柔就是那等脾气,打小就是,”蔺昱筠有些不太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就是了。”
姜宝青微微摇了摇头。
丘沛柔在她这就没讨得了便宜过,再说了,给人看病算得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寻桃自打撞见英侧妃跟人苟且一事后,整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姜宝青又不好问她什么,直到回了自家马车上,姜宝青一问,寻桃的泪水倒是先落了下来。
觅柳一惊,还以为在宴席上发生了什么:“寻桃,这是怎么了?那丘二姑娘又刁难你了?”
寻桃擦了擦眼泪,低声道:“丘二姑娘没有再刁难我,倒是想为难咱们家姑娘,没能成功罢了。”
寻桃顿了顿,问觅柳:“你还记得锦华吗?”
觅柳一惊:“锦华都死了三年了,你怎地又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