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交命又交心,第二日早上起来,大家伙儿的关系又亲近了不少。不过今早倒是没有遇见三娘子,只看见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典韦也暗地里出了一口气,现在每次见三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赵伍见状摇了摇头,同门师兄弟这样相处可不好。
一伙人吃罢了饭,典韦拿过来一套黑色软甲,瞧着像是宝贝,“这是昔日信陵君赏赐给我师父的宝贝。信陵君固然是贤君子,这件事儿就想得差了一些,咱们披甲门为什么叫披甲门,身体就是最强的盾甲,赏赐给师父,就一直都没用上。后来师父要传给我们师兄弟,都不愿意要,丢不起那人。现在你来了,这不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吗?”
赵伍倒是很眼馋,只是不愿意凭白要人家的宝贝,推辞道“这也是护身的宝贝,关键时刻能救人一命,我不能要。”典韦道“你不要它就只能继续在库房里吃灰了,你看看咱们师兄弟,谁愿意要?”说罢把手伸出去,众师兄弟都躲,有一个撺掇道“九师弟,你的功夫还不到家,穿着它还能护住罩门呢。”九师弟红着脸,骂道“放屁,要不咱们比比功夫。”大伙都哈哈笑了起来。
典韦也笑道“你要是不愿意接,还有别的方法。咱们披甲门的弟子挨个拿剑互砍,谁要是功夫不济,就穿这套宝甲如何?”大伙又哈哈大笑,直说这个主意好得很。赵伍无奈,只能拿过来接了,又问道“典庆师兄和三娘那里?”典韦摇了摇头,“无事,这本来就是典庆师兄让我交给你的,我之前嫌弃你的本事,所以才没给你。”赵伍的脸塌了下来,典韦忙道“赶紧穿上吧。”
赵伍脱了外衣,把软甲合身穿了,只觉得质地甚轻甚软,瞧不出是什么做的,就是大了一些,穿得不甚合身。典韦见赵伍穿了上去,抽出一柄剑就砍了上去,赵伍也没躲,只听得铿的一声,剑砍不下,倒是劲道震得赵伍生疼。典韦收了剑,说道“一般的兵器还行,就是防不得神兵利器,权当做个防身的吧,也不碍事儿。这下好了,要是披甲门的弟子被人一剑就给捅死了,咱们的招牌还要不要。”众人又是大笑。
赵伍苦笑了一声,还是把外衣穿上,又去取了烟灰抹在脸上,典韦这次倒没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着,等赵伍完事儿了一道出门,先到中军,却没看见主帅魏其和典庆,原来是上城墙巡视去了。众人领了命,又复往北门去了。赵伍瞧见发令的副将只盯着自己看,好几次欲言又止,心中不由得纳闷,你要干什么就直说行不,看得人心里发毛啊。
一路到了北门,打招呼的人更多了,还有人嘀嘀咕咕说什么‘黑旋风’。赵伍心中很是纳闷,什么玩意儿,李逵也穿越啦?这时候一个士兵叫了一声“我们的‘黑旋风’来啦!”
赵伍猛然站住,想了又想,然后看了看身旁的典韦,问道“他们说的是我还是你?”典韦也看着赵伍的脸,憋着笑道“那得看谁长的黑。”赵伍哼哼笑了一声,突然道“我得先去洗把脸。”说罢转身就跑,没想到被典韦一把抓住,“别啊,你要是跑了,我从哪儿再给他们变个‘黑旋风’来。”说完,终于忍不住笑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旁边的魏兵都迎上来了,一个个围着赵伍夸,一口一个‘黑旋风’,赵伍欲哭无泪,还得强打着精神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典韦带着师兄弟就在旁边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搞定了这一波,赵伍立刻板着脸对典韦道“打死我也不要这个名头,要不就打死我。”典韦奇道“为什么?我觉得就很厉害啊,早知道我也把脸抹黑了,你小子真是鸡贼。”赵伍立刻道“那我把这个名头让给你怎么样?”说罢立刻粗着嗓子道“都闪开了,黑旋风典韦来也。”典韦打断道“别来这套,我想要名头肯定得自己挣。兄弟,你得相信哥哥,名字糙在战场上才能活下来,话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赵伍哭丧着脸道“因为我不想手拿两柄大爹,有万夫不当之男。”
“啥?”典韦都没反应过来,赵伍立刻变了脸,双手握拳,发出嘎嘎的声响,威胁道“谁敢把我的名字泄露出去,我让他体验一下降龙十八掌的真正威力。”众人浑身一颤,齐声道“遵命,黑旋风!”赵伍脸一黑,转身道“上城墙。”
赵伍跟典韦还是躲在垛口下面,感受着下面射上来的稀疏箭雨,典韦问道“秦军是想故技重施吗?”
赵伍道“从这个攻城力度来看,他们应该是换了攻城方向。”
“换到了哪里?”
“应该是南门。”
“我突然觉得秦军也挺可怜的。”
“嗯,现在看是这样。”
南城由典庆亲自把守,当日秦军敢死营大溃,几乎全军覆没。
以此为标志,秦军终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阴谋诡计,知道了要灭亡一个国家的不易,惨烈的大梁攻防战就此开始了。秦军四面强攻,昼夜攻打不停,典庆带着披甲门弟子、魏武卒四处补漏,与先登死士交战,双方均死伤惨重,秦军最终未能破城。三日后雨下,秦军停止攻城,回营修整。
赵伍、典韦再一次回到了披甲门中,见到了典庆,双方都带回来数十具尸体,披甲门的一半弟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能起来。
披甲门弟子因为防御力高强,一直被用在最危急的时刻,无数次挽救了战局,最终伤亡惨重。
梅三娘看着一切,哭着责问道“师兄,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典庆无言以对,只是站在旁边。场面一时萧条,只有三娘的哭声在雨中飘荡。
赵伍,前世的太平犬,终于站在第一线,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叫他知道了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