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猛的脸色铁青,输了也就输了,还输的毫无还手之力;输的毫无还手之力也就罢了,瞧人家嘴里说得什么话?事已至此,不再打一场,怎么也说不过去。农家剩下的高手不多,梅三娘又跟人有旧,看来堂主不下场是不行的了。
田猛瞧了瞧身边这几个,田蜜也就算了,田虎倒是跃跃欲试,急不可耐了。只是二弟下手一向没轻重,自己是东道,也不能亲自下场,想到这里,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田仲。
田仲知道田猛的意思,抓起身前长剑,站起身来,赞道“赵侠果然好功夫,想来骨妖和哑奴未能让赵侠尽兴啊。”赵伍俯着身子干呕了一下,“何止是未曾尽兴,简直都打出阴影来了。”
“共工堂倒有一手功夫,也是祖传下来的,倒想和降龙十八掌较量一番,也好印证道家农家两家武学之长短,赵伍觉得如何?”
“那感情好。”赵伍刚要答应,忽然回过神来,问道“你不会也往人家身上扒吧,那我可不打。”
“呵呵呵呵,赵侠说笑了,这便动手了!”话音刚落,田仲却持剑先到,赵伍退了一步,叫他下得场来,右掌往他胸口拍去,田仲嘴角一笑,左掌也迎了上去。
“不要跟他对掌!”田言在旁边情不自禁地喊道。
这话已经迟了,两掌相交,却并没有强强相遇的气势。田仲在空中,吃不住力,连连后退了四五步。赵伍却觉得手掌一片奇寒,收回来一看,上面却布满了淡蓝色的星霜。
田仲缓了口气,才对田言笑道“阿言,这一掌下去又打不死人,何必这么担心呢?”
田言脸一红,却道“仲叔的春寒断掌,能叫中者的肌肤骨骼变得更加脆弱,怎么能说不厉害呢?”心中暗道不好,降龙十八掌掌力刚猛之至,但一双脆骨头如何打得出来,这下倒被人抓住软肋了。
田仲闻言脸色一收,旋即又笑道“些许小道,能耐赵侠如何?”
赵伍哈哈大笑道“不错!天下还有降龙十八掌不敢对的掌法吗?看掌!”身未动,掌已发,掌刚发,身已至,倏忽间已经闯到田仲面前。田仲一惊,急切间却用不得剑,只能扔了长剑,双掌齐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跟赵伍左掌对了一次,霎时间就感到一股巨力袭来,仿佛惊涛拍岸,不可阻挡,双臂都咯吱作响,急忙提起全身内力,总算是将将敌住,身子却不由得往后急退。一连退到四五尺外,犹自觉得心有余悸,心道降龙十八掌果然名不虚传,正面对敌,绝对是自寻死路。幸亏春寒断掌正是他的克星。
田仲眼见得赵伍双手寒气甚浓,暗道你再发几掌,哪只手都别要了,正要开口激他一激,却见赵伍却双手往下一错,脸上青红之色相交,就听得呲呲声响,片刻的功夫,双手已经红润如初,哪还有半点寒霜的影子?
“这不可能!”田仲这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被破了,天下怎有如此快的解法!赵伍哈哈一笑“共工堂果然好手段,咱们两套掌法可得好好亲近亲近!”话音刚落,一招‘双龙取水’齐打他的双肋。田仲到底是一方堂主,更兼心思深沉,星光火石之间,已经知道单凭掌法胜不得他了,也不力敌,就地往旁边打了个滚,先把剑捡了起来。赵伍追上去,双掌连环,接连不断,嘴中却道“田仲堂主,咱们才对了两掌,这算什么?”
田仲也不答话,虽然看家的本事使不出来,到底是一堂之主,临敌沉心静气,一把长剑稳守门户,暗以掌力偷袭,居然不落下风。他此时便如同长蛇盘起身躯,守弱以待,只等赵伍掌力一弱,立时暴起,胜负便在反掌之间。只是那时便是生死相搏,非唯胜负,更分生死了。
田仲这边打定主意,岂料赵伍九阳神功已见大成,内力雄浑,与降龙十八掌相互激荡,相生之间,掌力更见绵长。田仲苦守良久,赵伍掌力不衰,排山倒海般压来,田仲只觉得胸口愈发沉闷,好像下一刻便要毙命于掌下。
这般守了良久,田仲情知不敌,忽然间赵伍的身形一顿,立刻往后便退。田仲周身的压力顿时一消,才缓过一口气来。只见赵伍面色痛苦,龇牙咧嘴道“大事不好,背后的箭伤又崩裂了,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管在座众人,自顾自走出厅堂去了。
田言带着梅三娘急忙跟上,临走前道“我先去看看,回来再禀报父亲。”一出大堂,赵伍已经没影了。两人急忙奔向客房,梅三娘一马当先,田言的脚步却也不慢,两人一前一后闯进房中,却看见赵伍正趴在床上呢。
赵伍看见两人进来,忙道“快关门窗。”梅三娘转身去关门窗,田言上前伸手要查看赵伍的伤势,却被赵伍一把把手腕抓住,笑道“我没事,堂上说箭伤迸裂是骗他们的,不然恐怕无法收场啊。”田言蹙着蛾眉想了一下,才展颜道“这样正好,不然你胜了仲叔,父亲面上更不好看,下一场就是二叔出场了,就算再胜了二叔,到时候就是父亲出手了。”
赵伍点头道“正是如此,在自己的地头上,无论如何是不能折了面子的。与其这么打下去,不如‘伤遁’逃了。”
田言轻挑嘴角,却又想起正被他抓着手呢,佯怒道“你还想抓到什么时候?”赵伍嘿嘿一笑,居然不放手,觍着脸道“是你自己把手伸出来的,可不能怪我。”田言气急,要把手缩回来,却被赵伍紧紧抓住。赵伍低声道“咱们就这么说说话,有什么打紧?”
田言瞧了瞧正倚着门的梅三娘,人家哼了一声,转身开门出去了,把个门摔得梆梆响。赵伍却不去理她,抓着田言的手就坐了起来,笑道“我要是不抓你,是不是就跑了?”
田言薄怒道“谁要跑了?我还要追究你的罪过呢。我问你,为什么我的话你全都不听?”赵伍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迟疑着道“没有啊,你说的话我哪敢不听。”
“那今日在堂上你为什么率先挑衅?”
“这事儿啊。”赵伍缓了口气,道“我瞧着这架总是要打,那还不如我主动挑起来呢。再说了”赵伍凑到田言耳边“你都告诉我这么多了,我要是还畏首畏尾的,不是太丢你的脸了吗?”
田言耳边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耳根都红了,不自觉地坐远了一些,嘴中道“你……你离我远一些。”手却还叫他抓着。
赵伍不敢再放肆,也坐在床边道“其实我装作受伤,还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