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穿甲兵是跟典庆交过手的,大梁城下被闯入阵中,杀了个人仰马翻,谁曾想这次又撞到人家手里,而且都是这般的叫人欲哭无泪,远程兵种被狂战士杀到面前,还能讨到好去?
典庆率先闯出,后面先闯出来一男一女,一个是蚩尤堂主,猛虎下山,一个是梅三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后面又跟着上百的农家健儿,趁着这个机会杀将下来,瞬间已经是短兵相接。
王离被这一惊,到底还没有失了体统,只瞪了一眼劝退的副将,下令道“后方弓弩兵列阵,叫我骑兵准备冲阵!”
这副将急的直跳脚,敌人居高临下,势如破竹,骑兵哪有朝山上冲的?这位少将军锐气十足,只是不肯承认失败罢了。
王离的命令到底是下的晚了,典庆闯破两股敌人,已经看见山下的王离,周围火把照得正亮,岂不是天生的靶子?于是撇了其它,单枪匹马往这边杀来,梅三娘担心师兄有失,忙带着人追了上来。
副将赶忙又劝道“敌人来势汹汹,少将军暂避一时不迟。”王离大骂道“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副将,只一味地劝人逃命!须知我王家三代将门,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说话间,王离边上的亲卫已经围了上来,骑兵已经策马冲锋,剩下的各持剑盾,挡在王离前面。
王离心中稍安,再瞧典庆,说话间已经跟打头的骑兵碰到了,这短短的距离,骑兵的速度如何起得来?典庆又是能撞战车的汉子,与当先的一匹撞在一起,这次可真的是人仰马翻了。这一撞也撞得典庆停下步来,这时候眼见得一名骑兵纵马跑过,于是让过路来,看准了地方,双刀一举一劈,一刀正砍下了马头来,另一刀却正把马上的骑兵砍作两截儿。
典庆砍下一人,再不纠缠,绕过几名纵马过来的骑兵,直往王离这边奔过来了,当真是杀气十足,诸神辟易。
王离瞧着眼前薄薄的一条防线,不由得直叹了一口气,拨马便走,副将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王离这边刚走,剩余的步卒已经全部顶了上去。
王离料定剩余的也济不上事,快马加鞭行了两三里,总算接到了中军,算是最大的一支人马。王离心中稍定,正待重整旗鼓,忽然间喊杀声打起,声势震天,从斜地里闯出来一股人马来,直直往这边逼过来。王离心中大骇,如此不合常理!瞧着数千人马,怎能不依常理,不从大道过来,直接从犄角旮旯跳了出来!
但到底是天下第一的强军,猝然遇敌,稍显混乱,不多时在基层的伍长什长自发调节下,已经面向敌军组织好了防线。王离骑在马上,瞧得分明,这伙人冲起阵来,用的却不是最常见的锋矢阵型,反倒成一个团状,又好似一个肉球滚将过来,如此大违兵家常理。王离却不敢再大意,先前被典庆带人杀了一通,已经知道农家来了生力军,如今这一伙儿敌人,虽是一个大阵,衣着却分蓝色、棕色两个大色,眼见分属两堂,但行走间严守法度,明显是农家精锐之所在。至于这阵法,王离已经确定得八九不离十,该是地泽二十四大阵无疑。
王离不敢再看,只是一声令下,后阵弓弩齐发,一阵箭雨射倒农家弟子一片,剩下的却一步不停,眨眼间又有农家弟子补上,大阵愈发凝实。因着农家弟子从极近处跳出来,秦军只射的一波,两军已经短兵相接,秦军兵家俱利,此时撞到阵中,却好似刀切流水,直融到了地泽大阵之中,农家弟子去势不减,直往王离这边逼过来,瞧这样式,倒好像一张巨口张开,直咬下半张大饼来。
王离眼中瞳仁一缩,心忍不住扑腾腾地直跳,只感觉事情不妙。以秦军的战力,短兵相接居然波澜不惊,这比双方势均力敌更加诡异。。
果然,不多时,惨叫声传来,手起刀落间,王离听得真切,倒像是秦军遭受到了惨痛的打击。
这地泽大阵源远流长,向上可以追溯到神农氏躬耕之时,暗合天地至理,向下则经由历代农家先贤呕心沥血改良,着实是厉害无比,非止是武学战法,亦是兵阵杀伐之道,人数越多,操练越熟,则阵法威力越大。此时经由农家最精锐的两堂人马联合使将出来,一朝遇敌,端的是如烈日化坚冰,直有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之势。
所幸秦军可称之为当世最强,战力彪悍不讲,更有六国军队难以匹敌的韧劲儿,此时才堪堪敌得住,饶是如此,秦军阵线眼见得已经岌岌可危。
副将见势不妙,虽然已经被骂过,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少将军,这……”
王离手掌紧紧地攥住缰绳,都快攥出血来了,这时候还是探马奔来,却是退回来的路上,逃下来一阵溃兵,个个丢盔弃甲,亡命奔逃,眼见典庆已经杀将过来了。
那副将见势不妙,只对王离道“少将军前途无量,岂可折在这荒野之地,万请珍重!”说完一马鞭狠狠地抽到王离坐骑的屁股上,这本是北地的万里挑一的骏马,王离素爱得紧,哪里肯轻易用鞭,副将倒是不心疼,一鞭子自抽出一道深彻地血痕出来。骏马吃了这一痛,嘶叫了一声,扬起四蹄,溅起一阵扬尘,飞一般地走了。
副将也不见王离的表情,转过头来,眼见一个大汉飞奔过来,大喝一声“典庆你这该杀的贼,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