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当然就是沈澈。

    从西北面穿过了好几个郡城终于来到了京城，他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是这个读书人让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所以终于还是出手相救。沈澈忽然注意到他的文书其中的几个字，不由眉梢一挑，问道：“原来你是要考太学院？”

    书生笑道：“正是正是……不过，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至于能不能入选，还要看天意。”

    沈澈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好生努力便是。不过……我始终相信，自己的命运终究是自己决定的。只要你付出了相应的努力，便可以得到相应的结果。”

    书生怔怔无语，接着微涩一笑，看上去仍然没什么信心。

    沈澈也觉得自己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个实属多余，也是一笑，挥手作别。

    然而，他走了不多远，迎面走上来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下意识地想要让开一条路，谁知道那个人依然挡在他面前。他抬起头，望向前方，只见拦住自己的，是一个身子魁梧，却带了几分儒雅的男子。那个男子比沈澈高出两个头，在沈澈见过的人当中，也属于高头大马的，那个人的眉宇间透出一股子英雄气，让人忍不住生出敬畏和亲近之意。

    沈澈的目光锁死了对方，警惕问道：“有事？”

    对方微微一笑，说：“有事。”

    ……

    ……

    那个人带着沈澈来到了就近的一个茶馆，茶馆里响着北方大鼓的艺人歌调，茶们专注地听着，浑没有注意到墙角一张桌子边坐着的两人。

    沈澈饿了许久，也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抓起了桌子上的点心，就开始往嘴里塞。

    对方不由失笑道：“以你的能耐，断不会没本事吃饭，怎么饿成这样子？”

    沈澈用一口茶水送下了满嘴的点心，这才说：“不想偷盗，不想乞讨，不想卖艺，一路上采摘野果，打些野物，偶尔叉两条鱼，跋山涉水而来。况且……我还真没什么能耐。”

    对方忽略了沈澈最后一句话，微笑道：“你或许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叫张陵。现在，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需要有人来帮我。”

    沈澈看着他，手试探着往前伸了一伸，意思是，你可以接着说，我可以接着吃不？我知道那样不礼貌，可是我饿。

    张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没有去看对方的手，接着说：“我的手下养着几百个兄弟，其中也有几个是能打的好手。但是最近有另一个人想要跟我们抢生意，那么这样我的兄弟们可能就会没饭吃，兄弟没饭吃的话，可能就会让我没饭吃，所以这件事情很棘手。”

    沈澈明白了一点，不以为意地说：“如果有人抢饭吃，就应该把那个人的手打断，让他拿不了筷子，把那个人的牙敲碎，让他只能喝粥喝水。”

    说着，他就拿着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关键是，对方的实力也很强。他们的人数和我们差不多，而且有一个人，很强。”

    沈澈注意到对方眼中的忧色，好奇道：“多强？”

    “他是一个修行者。”

    沈澈皱眉，自己胸前的那枚古钱微微发凉。

    张陵笑道：“很多人都知道的一个规矩，修行者是不能在俗世之中展露手段的。但是规矩终究只能约束那些宗门众人。这个人我很清楚，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修行的心法，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找到谁来帮忙，宗门中人我也有熟人，但是终究那些人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冒着风险帮我。”

    沈澈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张陵的意思，于是说：“我不是修行者。”

    张陵紧接着说：“可是你的拳头很硬。”

    沈澈苦笑，认真地解释道：“我只是皮糙肉厚。”

    张陵笑道：“我清楚规矩，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地方的修行者，不过你既然是从远处跋山涉水而来，只要不暴露身份，应该对你没有什么坏处。”

    沈澈知道对方误会了。的确，他不是什么修行者。

    他只是从胸前那个古币里，得到了一些启示。

    那古币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冬天，也就是他十二岁的时候，从一个街头乞丐手中得到的。那个乞丐当时已经气息奄奄，沈澈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冬天里，雪花慢慢洒下，将那个乞丐的身子几乎都要盖住了。

    沈澈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情，只是下意识地想为这个将死之人带去最后一点温暖，于是把那个乞丐带进了自己的住所，堵住了四处的风口，他将那个乞丐抬到火边，生火为他取暖。

    然而，人间之火留不住人间的生命，老乞丐还是走了。

    这大概就是天人交战的最后结果。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间有天意注定，在离开人世之前，那个乞丐在弥留之际给了他一枚古币。这种古币看不出来头，穷困潦倒的乞丐却没有典当掉，所以沈澈下意识地判断——它挺值钱，于是收了下来，看着老乞丐闭上了双眼。

    然而，就在他将那枚钱币用雪水擦干净，挂在自己脖子上，睡醒之后，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个记忆。凭空而来的记忆模糊不清，隐隐约约的，只记得部分。

    那是一段心法。

    他凭借着那段心法进行修炼，但是不知道是自己的资质太差，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三年来虽然已经将记忆里的那些功法翻来倒去地修炼，但是到了现在，也没能操控飞剑，也没能像书中的修行故事那样，挥手动山河。

    但是，他的身体的确要比之前要强大不少。

    很快就有了进步，寒暑不入，百毒不侵。

    “你要我帮什么忙？”

    张陵微笑道：“我要你帮我解决一个人。”

    “宗门内的修行者不能对俗世出手，散修又极为稀少……这些理由还不够。我凭什么帮你？”

    张陵看到沈澈还在不停地吃东西，又看看沈澈破烂的衣服，于是说：“我可以给出合适的价钱。”

    沈澈的眼睛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