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上记录,七月十五号店内进苏南织造绸缎,二十匹,共花去三千两,每匹织造抬升五十两卖出。七月二十号,李员外在店内定下十匹苏南织造,店内盈利两千两。八月七号,剩下的十匹苏南织造,册上记录被城东一规模较大成衣店的林老板买下。梅掌柜,厉害,苏南织造的前景如此看好,梅老板以为这店铺该不该再进大量的苏南织造?”黎羽面带笑意说着。
“三少爷谬赞了,老朽以为可再进此布料。”梅掌柜欢喜应道。
却不想他的话音尚未落完便听到魏以南冷冷的声音说道:“苏南织造,乃独造精品,由炽河一带的苏南世家养护蚕蛹,以真丝而制成,每年出品量不超出五到八匹,近半被皇家垄断。不知道梅掌柜是在哪里进的这二十匹布?”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便觉得好糊弄吗?!
“三少爷,这…老朽也不清楚,定是那渠道的货商骗了老朽,老朽是不敢欺瞒当家人的。”那个站起来姿态恭谨的梅掌柜,顿了顿,没有被拆穿的意识,继续填补说道。
梅掌管的话说完,却惹来主座上魏以南的一声轻笑,听她启唇反问后,冷笑讽刺道:“梅掌柜,你不认识真假苏南织造,李员外、林老板也都不认识?作为一家在当地颇具影响力的布匹行的掌柜,你就是靠这张嘴皮子,走到今天的,是吗?真是厉害。”
苏南织造这匹布料,虽然不是时下祁国的流行元素,但因为其精品独造性,销量一直走高不下。能听过苏南织造的,在祁国就那一部分阶层的人,既然能听过,便知道它的独特性,作为买卖商家,除了冤大头,没有一方会在完全对即将要购下的产品毫无了解认知的情况下,便大把甩钱去购买下来。
姓梅的掌柜被魏以南问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以为这乡下来的穷小子不可能听过苏南织造的,哪成想走了一个老太太,来了一个更精明的三少爷。
梅掌柜被点名,魏以南颇有要杀鸡儆猴的意思,那梅掌柜不敢坐下仍然站着,坐着的掌柜们,看着黎羽示意魏良翻开第二本问题帐册,本是看笑话的轻松心态微微被提溜了起来。无法确定的说他们这些剩下还未被点名的就是干净的,但是他们却敢在心里保证做的比梅掌柜干净。虽说情况不容小视,但这不仅仅是老太太对魏以南的考验,也是这些掌柜们对魏以南的认可与否。“点金首饰,钱掌柜是哪位?”黎羽坐在主座上没说话吃着糕点,魏良出声道。
“三少爷,某是点金首饰的钱掌柜。”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起来,禀道。
“魏良,你念。”魏以南扫了眼那个站起来的钱掌柜,面带笑意点了点头,话同魏良道。
“是,少爷。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销售量平平,几乎没有进货,银饰,木饰卖出较多,有少数制造。七月低到八月,旺季,订货、销售、打造的单子增长到原来的三到五倍,玉饰、金饰卖出较多。回少爷,总体,看起来没有问题,盈利不错。”魏良说道。
“钱掌柜,点金首饰这三个月的账可以说做的很好。”魏以南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糕点屑,出声语气温和亲切说道。
“能为魏家效劳,是小的福分。”钱掌柜面带笑意,恭谨说着,心中石头放下。
“钱掌柜,七月中旬到七月低,账册上记录,有两万两银票流出以采购饰品制作的原材料,金银器物五十两金重,玉石珍珠数量过三十,以大单为销售主要,准备旺季。点金首饰经营有十来年,在三年前被我魏家盘下,在当地有口碑,供货来源已成固定,依据现在的市场的差价,与供货让利,五十两金重、三十玉、珠,库内存货,工匠开利,绝没有到两万两的份,我倒是很好奇,钱掌柜的这两万两是具体是花在哪了?虽然,你以工匠技艺在旺季开出高价,想拉回两万两支出差值,填补中空部分,帐面重新记载,以瞒天过海,但不实便是不实,不知钱掌柜这一季度,实际亏损了多少。
我魏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我魏家绝不会养蛀虫。奶奶今天没来,让各位失望了,虽然,奶奶没出现,不代表奶奶会放纵尔等!”
魏以南所说的每一句话,让站着微弓着腰的钱掌柜,脑门上不自觉的冷汗沁出,他的账面已经做的如此天衣无缝了,他自己算过好几遍,都无法算出端倪来,想着这外行的三少爷不知市场状况,今日这从中多拿了的一万两千两定然不会被发现,哪知是这结果。
“少爷,依您之见,如何处理这两位?”被老太太派来观察魏以南做事的嬷嬷,眼睛一转,心思极快的看向魏以南,问禀道。
“既然,今日奶奶将季度对账之事全权交由我处理,我自要还在座的一个理,两位掌柜的且先坐下。这一季度具体亏损了多少,我就不寻根问底了,你们从中拿了多少钱,便如数放回去,报官之事便作罢。两位为魏家做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掌柜一职,暂且留下。回府后,我会在奶奶面前提二位说说情,由奶奶再做详细定夺,二位觉得如何?”魏以南笑笑说着,最后那一句问话,让那两人听了,点头如捣蒜答应下来,皆道谢三少爷。
“剩下的有问题的账册,我皆在其中做了圈点,就不摊开讲,还请各位把漏了的补上。若有人非要计较是非,我魏以南乐意奉陪。魏良,给各位掌柜发回去。嬷嬷这记录的几张纸由您收着,届时回去后呈交于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佟掌柜总觉得魏以南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对着他讲,但仔细看去,又没有察觉到任何。
嬷嬷恭敬的收好那几张记录的纸,心里点了点头,是对眼前这位少爷的肯定。鸡贼的老太太早已算准了,今日她未到场,势必有人会不安分的要闹点事,老太太吩咐了嬷嬷问魏以南怎么处理的话,早已给了嬷嬷两个答案,一个让老太太不大满意,一个反之。
这位少爷,处理事情来,精明干脆,更重要的是,主次分明,知道如今谁才是真正的当家人,细节之处时不时的彰显魏家声威,老太太声威,没有强烈的抢夺家产的野心让人反感。
老太太话是说,让这个嬷嬷来帮她,说她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对账的事,有个熟悉的人在身旁辅助会比较好,实际是派了个人在她身边盯着她,看她会怎么做罢了。魏以南不是不清楚,他心里明白着,今日这些人虽然有中饱私囊的情况出现,而魏家后院的当家权任然在老太太手中,行差踏错都容易掉了老太太对他的好感,他今日来点到即止才是老太太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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