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没有半颗星星,只有那明亮的圆月高挂于天空之上,坝头凉亭上唐倾羽与墨亦修相互依靠着赏月。直到唐倾羽靠着墨亦修的肩膀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见他轻轻的对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倾倾。”听唐倾羽轻声呢喃了句,让人听不清的话语。伴随着唐倾羽的那声谢谢,一个吻像羽毛一样落在了墨亦修的侧脸上。墨亦修觉侧脸一热,回眸看去的时候,唐倾羽已退开,靠着他的肩头安然睡去。
夜色渐深,月影之下,见那个男人背着睡着的女人,往家的方向而回。
傅一航喝了伤寒药,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隔天下午,魏以南一行在江州百姓的相送下,随同那名传召的公公离开了江州,回去京都佑今。
几人回到佑今,不作休息直接进宫面圣,那位传召的公公在几人前头带路。
仿佛是傅衍有意而为之的安排,他明明早已听到公公在大殿外头通报,他明明有机会让殿内的人退下,可是他没有。就在带路公公的通传声话音落地不久后,就听见殿内傅衍懒懒的声音传来道:“传。”殿门被推开,大喇喇的一目到人眼中,一旁的公公不为所动的退出大殿。傅一航鄙夷的微躲开头不去看,那个坐在龙椅大座上只着宽松的黄锦里衣,怀中抱着一个香肩半露,身材若隐若现的红衣美人,见那女子抬着粉拳轻捶着傅衍的胸膛,欲拒还迎说道:“皇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傅衍微挑眉,手掌握住了那女人的粉拳,口中说着轻佻的话语,目光却落在了殿下站着的三人,傅一航带着斗笠面纱,他看不见傅一航的神情,但其他那两位的反应,他看的一清二楚。唐倾羽还没来得及仔细瞧,身旁的墨亦修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背对着龙位大座,双手捧着好奇欲绕过墨亦修去看戏的唐倾羽。
略微有些好笑,墨亦修轻蹙眉看着身前这个一点都不安分的人,被捧着脸颊只得与墨亦修对视的唐倾羽,眨巴着水眸一脸无辜的瞧着他。那模样仿佛在说,傅衍有心做戏给她看,她哪有不看的道理。唐倾羽的思绪一飘,飘的有些远,第一世当了傅衍的替死鬼死去,想想跟傅衍成亲六年相敬如宾有礼有距,竟然都没看过傅衍脱去衣衫的模样,如此想来甚觉有些亏。
墨亦修看着装傻的唐倾羽,声音只容许他和唐倾羽听到,听墨亦修说道:“要看,看我。”唐倾羽觉脸颊与墨亦修接触的皮肤有些发烫,装傻避开的不去与他对视。
大位上傅衍假咳了声,坐直起身穿好衣衫披上掉落在一旁的外袍,示意那个靠在身上的女人退下,待那个女人走后,这才听傅衍笑说道:“魏爱卿此次江州治水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微臣/草民,见过皇上。”听傅衍发话,三人向其见礼说道。
听魏以南回复道:“全听皇上安排。”傅衍笑着吩咐一旁的一脸面瘫脸的公公拟写诏书,启唇笑说道:“魏爱卿,朕封你为兵部尚书,赐城东府宅一座,白银万两,择选夫主。你觉得可好?”当傅衍说到夫主的时候,魏以南楞了下没有很快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傅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傅衍发现了什么?难道,她现在就应该孤注一掷,试试能不能在这禁卫森严的皇宫大内之中杀了傅衍?魏以南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一时忘了做答。
“魏爱卿,朕就把你身边的这两位赐予你如何?”傅衍没有发现魏以南的不对劲,继续说着。见唐倾羽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久不回答,周身散发着隐隐的杀气,担忧唐倾羽走什么极端的选择,一旁的墨亦修轻唤了句:“倾倾。”魏以南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杀意,回禀道:“皇上话语中的夫主是指什么,微臣不懂。”
“爱卿此去江州共三四月,传遍佑今的可不只爱卿治水之事,爱卿身边这两位的功劳自功不可没,没有他们在爱卿身边敦促,帮忙,爱卿怎么可能在江州好好替朕办事。魏爱卿不必羞怯,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也。魏爱卿,今日朕就替你做主,让你光明正大的娶了这两位年少英才。”傅衍说着魏以南不在佑今这几个月传的沸沸扬扬的绯闻,兴致盎然。傅衍在想,既然魏以南替他将江州此地的顽疾处理好,他为魏以南开个先例又有何妨。于公,傅衍是这么想的。于私,傅衍心中仍然记挂着那位倾羽姑娘,尤其是在最近意外调查出名震江湖的麒麟阁阁主叫言倾羽的时候,傅衍的心更是蠢蠢欲动。他在想若是能将言倾羽收入麾下,届时,祁国有了麒麟阁这个千里眼的帮忙,还愁无法与旻朝敌对吗。而要收言倾羽入麾下,眼前这个曾经说替言倾羽回到雪域取东西的魏以南便是个急需要解决的情敌。傅衍想能让倾羽姑娘托付的人,不得不防也。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
魏以南听明白了傅衍的话,正欲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一旁的傅一航不高兴的当面顶撞傅衍道:“皇上,我不同意。子虚乌有,此非我良人!”傅衍震怒呵斥道:“大胆!一航,朕留你一条命存活于世,你不感恩戴德,还敢公然顶撞朕,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皇上息怒,一航不是这个意思。微臣,谨遵皇上旨意!”魏以南见两人情形不对,眼见傅一航危险的踏在生死一线的边缘,忙出面求情说道。
“哼!退下吧。”傅衍狠厉的看着倨傲的傅一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微臣/草民,告退。”三人拱手行告退礼后,这才出了大殿。
出了皇宫,与傅一航分别,这边的唐倾羽和墨亦修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因为这背后要担忧的还有更多。听墨亦修说道:“皇帝为你首开夫主先例,无异于公然将你推出当箭靶。”他是想和她成亲,但不是在这种身份不明朗,稍有差池便会害到她的时候。
唐倾羽知道墨亦修在担忧什么,虽然五显大陆私下有些人家有好男风,但从没有人公然纳夫主,名不正。就算是明目张胆的朝夕,却也没有人敢公然开先河。在这民风淳朴的时代里,公然纳夫主,无异于成为全国民众讨伐的对象。但…思到此,见唐倾羽拉住了墨亦修的手,他们看着彼此,听唐倾羽出声道:“你怕吗?”
她只问了这一句,她将所有的担忧暂时的推后。比唐倾羽想象的更快,墨亦修牵紧了她的手,轻摇了摇头。听他说道:“就算全世界站在你的对面,我会在你身边,无论何时。”当你很爱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才发现,无论做多少,你都觉得爱的不够。你才发现,不需要刻意的去想什么,一点点小事,有关无关,你总能两联系到那个人。你才发现,不需要刻意的去做什么,你想对那个人好,总是在自然流露。墨亦修不爱说情话,甚至不知情话为何物,可是他一面对唐倾羽,总有些无师自通的感觉。总归,是那颗真心在闪耀着吧。
几人刚离开皇宫不久后,傅衍便做了另一件事,他不按寻常颁布圣旨的流程,他命人写了皇榜,将魏以南要纳夫主的事粘贴在佑今皇榜上,他要这件事波及范围扩大,他要身在江湖的麒麟阁阁主言倾羽看到这消息。傅衍才不在乎魏以南会面对怎样的舆论风波,他想的是,他成全于魏以南,魏以南理应感恩戴德。
先回魏府禀告的魏良,驾着马车来接唐倾羽和墨亦修。“少爷,来皇宫的路上,小的看到皇榜上贴了您要纳夫主的事。”马车驶在路上的时候,魏良想了想说道。
马车里唐倾羽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见马车外街道上有一个苍老而不失气劲的声音大喊了一声:“那是魏府马车的标志!就是他们破坏道德民风!”
随着那声突兀的声音响过,过往民众不知谁先朝唐倾羽他们所在的,马车扔去了臭鸡蛋,一个落下,剩余群而学起。一路上,叫骂声,鸡蛋破了的声音,烂菜叶,甚至还有板砖,可想而知,如果此刻他们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走在路上被认出,会面临怎样的伤害。
当马车到达魏府停,唐倾羽、墨亦修二人下了马车。魏良看着这辆去时还规规整整的马车,此刻变的面目全非,有的地方甚至被砸出一个小坑,生气的打抱不平说道:“野蛮人!我们有少爷有什么错,是皇帝下的旨意,关少爷和墨先生什么事!”
魏良本以为唐倾羽与墨亦修二人会愁眉苦脸,却不想听见墨亦修对唐倾羽心情不错地说道:“这次,全五显大陆都知道你我的婚事了。”魏良不解的牵着马车先行告退去修理,唐倾羽看着那辆马车的惨状苦笑道:“你倒是心情不错。”她不清楚这于墨亦修而言代表着什么,但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墨亦修将会被她拉到这场权谋之争里面。唐倾羽无法再保证,墨亦修的安危,就像她无法保证她自己的安危一样。
就在唐倾羽不安出神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将她包裹了起来,墨亦修抱着她,低头于唐倾羽耳畔耳语道:“这世间,从此以后,再无人不知你是我妻。”唐倾羽一切的不安,在墨亦修有力的怀抱之中,在墨亦修雀跃的话语之中,被平息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永远有这样的一种能力,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就瓦解了她的不安,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带给她力量,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感受温暖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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