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寒凉,荷花池水岸边,湿透的衣衫时不时滴落水滴,墨亦修将那件此刻唯一干燥的狐裘给了醉醺醺躺在怀里的唐倾羽。唐倾羽又困又冷,见她下意识的更靠近墨亦修,她双手环抱着墨亦修的腰,听她迷迷糊糊委屈说着:“阿修,冷…”
墨亦修见她如此,心被揪着,他横抱唐倾羽,向外走去。卫府里喜宴热热闹闹的,酒醉的人不再少数,倒也没有人察觉到墨亦修和唐倾羽何时离开的。卫府门口,魏良坐在马车上等着两个去参加喜宴的人,手中拿着书卷孜孜不倦看着,听到墨亦修唤了声魏良,魏良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一惊,忙打开马车门放下木脚踏让两人上了马车。
魏良心中疑惑不解,为何墨亦修和唐倾羽看起来如此狼狈,但他不敢问,因为从他刚刚见到墨亦修走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察到,墨亦修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度。墨亦修为人处世素来温友善,魏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墨亦修,有些冷,有些让人不敢搭话的畏惧。
上了马车之后,墨亦修抱着唐倾羽,看着她因为寒冷微微颤抖着,不觉心中更气。如果他刚刚没有在一转身的时候,心里左右觉得不放心随后去找唐倾羽。如果他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唐倾羽了。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背后下刀子,要害他的倾倾!
回到了言府,府中的仆人要上来帮忙,可是却一一都被此刻的墨亦修震慑到,而不敢上前,只得待在一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吩咐。墨亦修还是那么墨亦修,外在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变化,可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眸里不再是往日的平静温和,此刻他的眼眸里带了一抹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杀意。
“魏良去请大夫来,明珠,去准备毛巾热水,明玉,去煮些姜汤过来。其他人都退下。”墨亦修抱着唐倾羽径直的回了他们的主卧,吩咐完,仆从们领了命令便退出了卧房。墨亦修怕自己的湿衣服会待会染湿唐倾羽换好的干衣衫,便先快速的换了身上的一身湿衣衫。外衫的衣袋没有系,便转忙去取干净的衣衫给唐倾羽换上。刚换好衣衫,唐倾羽难受的吐了起来,弄脏了墨亦修的一身。明珠送来了热水,他仔细帮她擦干净嘴边,轻拍着她的背。他的细心程度,竟叫站在一旁收拾地上的明珠楞了神,她看得出来,他们大人的这个夫主很在意他们大人,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顾得上他自己。
明珠送来了姜汤,明珠盛了一碗站在一旁,墨亦修对靠着自己肩头睡着的唐倾羽不似之前对旁人冷意的态度,缓和了语气说道:“倾倾,喝些姜汤再睡。”他说着,唐倾羽并没有回答他,但是接下来墨亦修端着姜汤一勺的喂着,半梦半醒之间的唐倾羽乖乖的喝完。
墨亦修轻扶着唐倾羽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欲站起身的时候,身子却一晃,似要倒下。明玉上前欲扶着他,却见他罢手示意不用,靠坐于床沿闭眸定神。听明玉不忍心的说道:“先生,喝完姜汤暖暖身吧。”墨亦修闭眸淡淡对两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出去吧。”
这个男人生的好看,这是言府上下有目共睹的。可这个男人却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且他嫁给的那个,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大人,从外形上看,实在让人不觉得匹配。如果他们不是受了皇帝的吩咐被送到言府当差,他们之中又有几个真心想留在言府?
传闻传的是是非非,府中的仆从不甘不愿的来到言府伺候。府上的主人,一个整天带着斗笠面纱让人看不清长相,当看清的时候却发现,那人脸上有着一块的丑陋的疤痕,多有惊吓,再者那人脾气古怪,常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谁都不爱搭理。一个传闻在江州的政绩卓越,是京都之中少有的贤才,待人不错,只是脸上的假面皮面黄肌瘦,怎么都看不出来有多顺眼。一个风姿卓卓,脾气温和良善,让人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让人时不时找机会想与他多谈几句。可是他们却发现,墨亦修虽然对人温和良善,却始终让人感觉遥不可及。而这样遥不可及的墨亦修,他们发现当墨亦修和唐倾羽在一起的时候,这种遥不可及消失了。觊觎也没用。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墨亦修和唐倾羽。见唐倾羽微侧着身子,伸手一拉,墨亦修便随着躺到了被窝里。见唐倾羽微睁着迷蒙的醉眼看着他,沙哑的嗓音说道:“冷。”不是她冷,而是她转身碰到墨亦修的手的时候,她发现他的手很冷,她抬眸看去,她发现,他衣衫凌乱,单薄的可以。他身子比她弱,要是这样坐于凉夜,明日醒来,她没事,他就该有事了。
窝在被窝里有一会的唐倾羽,此刻就像一个又暖和又柔软的糯米团子。倒是墨亦修冷的像一条冰棍,他想推开她,不想把冷气过到她身上,可她却一点点的往他怀里缩去,慢慢的让墨亦修避无可避的抱了个满怀,整个人渐渐暖和起来。
唐倾羽在墨亦修的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寻到了一个舒服位置,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眸。墨亦修看着唐倾羽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小傻瓜,冷,还缩过来。”这样下去,没病都要一起有病了,却让人难断离。
墨亦修的话音刚落,唐倾羽不舒服的摘去了贴在脸上的假面皮,随手扔在了床尾,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她靠的很近,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唐倾羽眼神迷离的看着墨亦修,听她沙哑了声音说道:“这样就不冷了。”话音尚未落完全,唐倾羽的唇畔覆在了墨亦修的唇畔上,吻了起来。墨亦修不是推不开她,而是不想推开她,在跟前的,不是旁人,是他心中如衷如诉深爱着的人,说克制,说不动情太假了。他抱住了怀里的唐倾羽,闭眸回应着某醉猫的吻。挑起火的是谁,困了想睡的谁,晚了。撩拨了,就想走?醉猫答应,墨先生不答应。要病一起病好了,让理智,见鬼去吧…
墨亦修与唐倾羽正深吻着,墨亦修抬手解开了唐倾羽的衣衫带子,门外却很不是时候的响起了魏良的声音,听魏良说道:“墨先生,大夫请来了。”
“让他滚!”墨亦修眉头轻蹙,对此时此刻出现的魏良,很是不悦,出声斥道。醉了的唐倾羽没了平常日子里的分寸有余,她仿佛没有听到门外打扰的声音,见她双臂搂着墨亦修的脖颈,对着他的脖颈就咬了一口,那牙印仿佛在说,谁让他分神的。人类最原始的**借着那爱火的点燃而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在体内叫嚣着。
魏良一惊,楞了下,忙应道:“是!”这还是魏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感受到墨亦修的怒火,为了不被墨亦修的怒火殃及,魏良带着大夫离开了唐倾羽居住的院落。魏良一出了唐倾羽的院落便忙对其他仆从吩咐道:“今夜谁也不要出现在大人的院里,免得被墨先生斥责。”一听罢,各个皆异口同声的说了声是,便离了这院些距离,生怕被殃及。时常发怒的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常发怒的人突然让人感觉到杀意,在仆从们看来今夜的墨亦修是如此。
今夜实在太过诡异了,府上的两位主子参加完喜宴回来,就变的不对劲,一个酒醉不醒,一个性情转变,问都不敢问,生怕被他们想象中那不知哪来的怒火给殃及。
鹅黄色的与纱白色的账幔落下,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呻吟的暧昧声,但是今夜绕开这座院落的仆从们听不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红烛燃尽,餍足的一对人儿,相拥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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