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这样没错。”沐朝久回答,他真的是要为白杨的机智勇敢给予热烈的掌声了呢。逻辑诡异,这是机智,脸皮厚,这是勇气的证明。
“那救我一命的事情,和我和你成为朋友有什么联系呢?”魔族公主一摊手,得意地说。她的眼中转过一丝狡猾。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年龄啊……”沐朝久也学着魔族公主的样子摊手。一方各执一词,大家都有着自己的道理,死咬着不放。沐朝久执着于最初的说法,像是被奸商给坑害的可怜人。
“我今年八岁了,还有什么问题吗?”白杨笑吟吟地说,她已经将一个话题给分成了两个圆圈,她把其中的一个圆圈说得圆满。
“没有了……”沐朝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既然对方已经讲这种话说到了这种程度,那么嘴拙的沐朝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也不想去争论什么,他也没必要多说无益。有时候,不去说些什么,生活也能够在沉默中变得更好。
“你救了我,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我们两清。在互不相欠的情况下,我赐予你恩惠,然后你就是我的了。所以,以后请一直陪着我吧,骑士!”魔族公主说。
在层层逻辑的嵌套下,沐朝久毫无反驳的空间。毕竟他的脑子才发育到了十岁的地步,而且还是个不开化的榆木脑袋。
“那行,我就陪着你吧。反正我也不嫌麻烦。”沐朝久实在是说不过魔族公主,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魔族公主敲敲沐朝久的脑袋,说不定这样可以让他聪明一些。
“无论我有多么麻烦,今天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也不是其他无所事事的庸俗者。所以,对于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么相同的道理,我对于你”
“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对吧,我记住了,绝对不会忘的!”沐朝久迫不及待地打断魔族公主的话。
“不,我不是你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是你的世界,是你的所有——我是你的生命,我占有你的一切。”魔族公主说。
“为什么?这不够公平,我把糖还给你,我不当骑士了好不好?”
沐朝久试探性地询问,虽然现在反悔不太好,但是将自己的生命轻易地许配出去,总有些不好的滋味。
“你刚才都已经答应被我拥有了,怎么现在又因为这点小事而反悔了呢?”魔族公主不开心地说。
“这件事既然涉及到了生命,那我就不能轻易答应你。因为我不能死,这世界很美好的呢。我也是有梦想的人,我还希望这去世界各地旅行,然后遇到形形色色的有意思的人,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我志向远大,身手不凡,”
“那你要当野男人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就褪下魔族公主骑士的身份,从我的面前远远滚开!骑士的誓言已经许下,这背信弃义的耻辱感将会陪着你一辈子,如同螃蟹夹住你的脚趾,死不放开!”
魔族公主将自己依靠在座位上,懒散,慵懒,儒雅,高贵。
“我不想当野男人……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们是朋友对吧,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骑士。”沐朝久说。
“那么,你好,骑士!”
魔族公主白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抱住了沐朝久——这个年仅十岁的魔族公主骑士,也是魔族公主的唯一骑士。
雨一直下,魔族公主和骑士今晚是去不了任何地方了,塞勒涅王都,或者魔域。魔族公主将自己蜷缩在骑士的怀里,哭了一整晚。自从魔域中逃亡以来的压抑心情,全都以眼泪的形式宣泄到了沐朝久的身上。
这是骑士和魔族公主的初次相遇,他们的故事里没有与公主门当户对的王子,只有用自己卑微守护高贵爱情的矛与盾的骑士。
“马儿死了,我们今晚哪都去不了。雨还在下,我们寸步难行。”
“世界真残忍。”
“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陪我看雨吧,骑士。”
世界,晚安,相爱的人总会相遇,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如果他爱她,那么任何时候的相遇都会刚刚好。
一切都会刚刚好。
哪怕现在梦醒了!
……
现在,最靠近沐朝久,落在沐朝久脚边的是桃色的心。沐朝久踢了它一脚,祝它的离开一臂之力。它既然选择自由,选择忍受雨水击打也要随波逐流,那就让桃色的心去吧。
“那是我唯一的一颗真心,可是它被我冻到冰山里了。或许太阳出来,替代月亮带来光芒添加温暖的时候,桃色的心会随着冰山的积水流下来,与万物复苏的大地融为一体吧。”沐朝久说。
他从胸口中拿出来一颗黑色的心,他是随手摸到的,这已经是胸口里最后一颗真心了。很多制造虚情假意的商人在包装时,都喜欢用黑色的心来作为第一颗足够斤两的商品。
“知道黑色的心代表什么吗?”沐朝久举起那颗黑色的心,向镜子和积水中的自己展示。
“我只知道扑克牌,”镜子中的沐朝久在虚拟的世界待了很长时光,他喜欢玩牌消遣时光,他说“黑桃a和黑桃3分为一对,它代表了势力。”镜子中的沐朝久说着四人扑克牌“独食”的规则。当黑桃a和黑桃3分开时,这游戏是二对二的较量,当黑桃a和黑桃3在同一人手上时,那个人就要一个人对抗三个人。
一打三,没有炸弹没有癞子,独食的难度比斗地主还要高一些。
积水中的沐朝久回答“如果黑色的心代表职业,那它就是长矛,代表军人。如果黑色的心代表器物,那它就是橄榄叶,代表和平。它是战争与和平的矛盾体,也是共容体。”
沐朝久摇头,摇头,摇头“都不对,你们只是看到了它在人人眼中相同的东西,没有看到我眼中的黑色的心,没有看到你们各自眼中的黑色的心!”
“它是黑色的心脏,没有红心的热情,当我拥有黑桃的时候,我失去了红桃。我为了所谓的神位,错过了我应得的爱情!”沐朝久说,”这才是黑桃的规则,黑色的心适用于这个规则。
沐朝久把镜子的扑克牌抢走,并且飞走了,黑色的心和黑色的扑克牌在雨水的击打下根本不能离开多远,很快它就落在地面上,沿着水流的方向,去追逐桃色的心的身影。
在沐朝久离开后,镜子中的沐朝久略有所思,他仿佛恍然大悟,说“这就是传闻中的君王啊,果然总是低沉伤感。现在距离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么近,同在一个世界,相必急切的内心已经备受煎熬了吧。”
“他不是君王。”积水中的沐朝久说完,闭口不言,任凭镜子中的沐朝久怎么询问,他也不开口。
沐朝久本来就不是君王,他是比君王强十倍强百倍的存在,只不过因为被月见夜·一夜酥给制造了很多绯闻,所以才会名气比自己大罢了。
沐朝久忍不住调侃,说“王啊,你也就在桃色新闻这一方面,比我更占据市场的主动性罢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调侃月见夜·一夜酥,还是在调侃自己。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好像要杀什么人来着……”他一时间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仿佛刚才有人触碰了他的逆鳞,却还没有被暴怒的自己杀死。
“都怪那女人啊,狡猾得像狐狸,尖锐得像河豚,总是能看到别人的弱点,然后在弱点上面扎上一些有毒的棱刺。”沐朝久想起了白杨,但是又不敢再继续想她的名字。沐朝久担心自己想起那个令自己恐惧的名字,死亡的窒息感又会霸道地压抑着自己的身体。
想啊想,想一些让自己愤怒的事,不要想让自己恐惧的事……白杨?那是爱情而不是愤怒……正义?那是玩具而不是愤怒……沐朝久陷入了苦恼。
雨声的“哗啦啦”在他耳朵里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无数只麻雀在闹腾。他很烦躁,世界上怎么会有下雨这样糟糕的天气?
想啊想,沐朝久想到了君王——这是愤怒!月见夜·一夜酥,我什么时候可以杀死你?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我能杀掉你。
沐朝久心想难道不是只有我能让你解脱吗?我会替你活下去,对烈焰的红宝石好,做最强者,让你塞勒涅伟大国王的美名家喻户晓。
你总是太低微,你在爱情面前太低微……可是我又不能杀了世界,因为那是你喜欢的东西,是我喜欢的东西……那我只能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将你取而代之,然后挺胸抬头,让塞勒涅的国王在世界上抬起头来。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月见夜·一夜酥国王殿下,到时候在你的葬礼上,我会搂着你的江山——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进行羞辱的,这是我的风格,不是你的风格——向所有人宣布
“我杀了我们伟大的国王,他的名字是月见夜·一夜酥。但是在我眼中,他是小丑,喜欢骑着独轮车,因为他不喜欢走寻常路;他喜欢玩着三个球,认为自己操控一切,可惜现在不能为我们表演了,让我们为他哀悼。我们爱他!”
那个时候,如果我能哭出来就好了,我一定能哭出来的。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下雨就好了,葬礼我会安排在白天,也就不用担心晚上会看不到月亮。
我会哭的,可是我怕我忍不住笑出来,月见夜·一夜酥,你死了我会很开心的,到时候扭曲的表情一定很狰狞。我会和大家解释,这是“让悲伤逆流成河,让眼泪逆流而上”。
他们听不懂我的意思,如果下雨就好了,那我哭不哭都无所谓。前一天晚上我熬夜让双眼布满血丝就好了。
我杀了你,却埋葬了自己。你活在社会上,死在了泥土里;我活在泥土上,却死在了社会里。
这是我们的未来!没有人可以违背我们的意志。
你的人生一定会变得完美,不,不是“你”,是“我们”。我们合二为一!我需要杀死所有诋毁“月见夜·一夜酥”这几个字的人,用行动将你的名字写在塞勒涅王国的历史上。
想到了,在帝王登基之前,我要杀死所有的逆臣!沐朝久打了个响指。
“暴怒的君主,暴怒的君主,暴怒的君主……”沐朝久默念着他刺杀目标的名字,好不容易在记忆的断层中想起这个代表着恐惧的名字。这个强者开了不该开的玩笑,他必须为他的玩笑付出代价。
“只有他吗……”
强行从记忆的空白中找到转瞬而忘的东西,感觉中有一些不相信的质疑。好像在质疑自己我千辛万苦想出来的东西,仅仅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吗?
总是会常常忘记刚刚的想法,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拿了一把剪刀,却忘记了为什么自己要急急忙忙寻找剪刀。这时候看到裤子上一条多余的丝线,剪掉之后却有些失落。
我那剪刀只是为了剪掉一条微不足道的丝线吗。人们往往会这样质疑自己,失去了记忆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忐忑,哪怕事实确实如此。
我只是为了剪掉一条丝线,所以拿起了剪刀。
记忆是过去的基石,记忆叠加起来,建造成了一栋栋砖瓦房屋,或许还会有公主的浪漫城堡,那是用爱情的记忆搭起的豆腐渣工程。
失去了刚才的记忆,就好像没了过去,现在也随之变得虚无。没有记忆,那人的存在是否真实?过去就是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只是为了剪掉一条丝线,所以拿起了剪刀?不,失去了记忆,总感觉自己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拿了剪刀,不会是要……自宫吧?
还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是我拒绝!平日里,沐朝久时不时会突然丢掉手里的剪刀,大家以为他是因为手滑,没有人知道他内心丰富的思想活动。
“除了杀暴怒的君主,还要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