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河站着的模样乖巧又顺眼,顾明媛转身走到书桌旁边搬起椅子然后慢慢放在王熙河身后,凳子的高度刚好卡在王熙河膝窝的位置,凳子腿放在地面的声音也帮助王熙河判断自己身后背放了凳子。
顾明媛十分聪明,并不说话担心隔墙有耳,所以只是轻轻戳了戳王熙河的手臂,指了指王熙河身后。
王熙河并不回头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手,而是伸手扯住顾明媛的衣袖朝旁边一拽,然后默默瞪了顾明媛一眼,一言不发。
顾明媛慢慢嘟着嘴,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王熙河驳回她好意的行为,便拖着椅背往自己站在的位置一拽,反正坐在了椅子上。
王熙河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墙壁,墙壁不算雪白,有点微微发黄的意思,上面还有小小的颗粒。他转了转眼球把自己的视野扩宽了一些看向别的地方,好像都是这样。这个老房子看起来真的是一幢老房子了,屋子里的家装和地面看起来倒不陈旧,判断一个老房子并不是看床是不是旧了,装饰是不是过时了,而是去看房子的气质,特别是身临其境的时候会感觉到一种陈旧的气息。
门外过了一会儿就传来敲门声,声音不大像是在提示屋里的人。顾明媛难得板着脸,连招呼都没跟王熙河打就默默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搁下椅子的时候还专门用了些力气,狠狠放在地下发生响亮的碰撞声才算,然后扭头就出门了。
王熙河听着顾明媛走路的声音,开门踏出门外的时候却忽然停下来不走了。王熙河不能侧目瞧,就认真听着门口的动静,几秒钟以后听到顾明媛一声十分傲娇的“哼”脱口而出,跟着便传来愈发变远的脚步声。
陈少琦从门口进了屋走到王熙河身侧,“你和江北有最本质的区别,江北的父亲是一个独断专治的领导,无论是面对士兵还是面对江北。而你的父亲,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能文能武的上司,但是在面对你的时候就是一个宠着儿子的父亲。我还从未见过将军有这种样子,说一不二的领导在你面前所有的原则都不见了,我劝你见好就收,将军很忙,不可能每天都陪着你闹。”
王熙河余光能看到陈少琦,陈少琦要比王熙河高,比金城知也高,王熙河侧目的时候只能微微看到人的下巴处,“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我在跟着顾家兄妹来这里之前就不知道他也会来,所以无论他对我怎么好,或者怎么不好,我对他的态度全部取决于我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教我。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从小就没什么父亲的记忆,包括现在我都找到记忆了,可金城知的存在还是忽略不计的,现在你要我去叫一个我名义上的父亲为父亲,抱歉我做不到。”
“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而不是什么所谓名义上父亲。”陈少琦沉声,语气十分不满:“王熙河,你太倨傲了,又仗势,从见了你到现在为止,我一点都没觉得你哪里像将军,倒是越看越像一个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了。”
“你怎么就知道金城知年轻的时候不是纨绔子弟,说不定我们这是家族遗传呢。”王熙河一边说一边咧嘴笑。
“你!”陈少琦蹙眉又走近王熙河一步,强大的气场散发出来压着王熙河。陈少琦虽然生气却也知道他不能跟王熙河动手,现在王熙河的手表在他手里,所以王熙河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而在陈少琦手里的王熙河的数据,他现在的身体不过就是强弩之末,检查耗费的不单单是王熙河的体力和精力,像是快耗尽了王熙河整个人。
“陈少琦。”门口传来金城知的声音,王熙河忽然咧嘴笑了笑,那挑起的嘴角自然而然落进了陈少琦眼睛里,金城知也并没有为难谁,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先去帮忙准备点吃的。”
王熙河听着年轻的脚步离开,又听到稳重的脚步走进来,声音都很低,好像他们走路的时候都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一样。王熙河还没有思考出来原因,金城知就已经走到书桌前坐下,然后缓缓开口:“熙河,过来坐。”
“…”王熙河自己觉得身体恢复了一点,最起码不像刚从检查室出来那么浑身发软,他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数据所以也没办法做评价,好在金城知在身边让王熙河觉得还是有安全感的。
王熙河慢慢坐在书桌对面,看着金城知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脸,他忽然觉得这一刻就很顺眼,很习惯,似乎像是经历过很多次很多次这样的动作才让王熙河感觉习惯,经过认真观察以后王熙河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金城知,金城知现在面无表情的脸才是他的常态,而之前的微笑,事事顺着王熙河的脸色都是装出来的,怪不得王熙河看着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奇怪和不习惯,或许父亲这个身份早就已经在王熙河心底留下过痕迹,然后又经过千万次回忆和想象给金城知的样貌定了型,那就是现在这种看不出表情的样貌就是金城知本来的状态。
“陈少琦跟我的时间比江北跟我的时候更久,他救过我的命,是我最好的助手。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他都能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倒不是说江北做不到这些,只是我觉得,如果我要是两个儿子,那大儿子必然是要跟在我身边做事的,小儿子就任他飞,这可能是全天下的父亲都会做出的选择,所以,从我的角度来看,你跟陈少琦虽然没有相处过,但是他有足够的资本做你的兄长,你是怎么尊重江北的,你就应该怎么尊重陈少琦。”金城知淡淡地说道。
王熙河没有应声,却也知道金城知虽然语气温和却是在训他,于是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站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