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
郝萌听张奂如此说,砸吧砸吧嘴一脸无奈。
时机,这东西还是靠主将的意识,主将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关键张奂乃成名数十年的名将,谁敢说他没意识?
可王玢给郝萌的任务就是不能放过每一次战斗的机会,每次都要战斗在最前线,最艰难的地方。
张奂见郝萌这样,不由好言安抚,无他,郝萌虽然只带三千骑,这三千骑可比之前的护匈奴营还要精锐,护匈奴营可是能敌数万胡骑。
张奂看到郝萌听到自己的安抚才脸色渐变缓和,不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王玢如此消耗兵力,莫非真的是为招安?
他背后的人也支持,或者说根本管不到。
如此一来。
张奂嗅到一丝别样的意味,如果王玢不甘心被人控制,那对朝廷来说就是好事一件,也许杨彪就是看到这点,才想极力拉拢王玢。
张奂想多了不说,单说郝萌受到安抚正准备告辞,张奂的亲卫来报:“主公,张司马派来信使。”
“哦!”
张奂一愣,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所谓知子莫若父,他的儿子他清楚的很,由于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很长,自认为把自己的兵法学了十足,殊不知兵法这东西是要看经验积累的,否则就是下一个赵括。
张猛若遇到鲜卑胡骑必会浪战,若赢则必会趁势而进,根本不会来信使。
信使即来,除非其已败。
张奂双拳猛握,有些慈善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一字一顿道:“让他进来。”
“既然张公有军务,某先告辞。”
郝萌被张奂猛然爆发的凌厉眼神骇了一跳,道。
张奂微微一笑,冰冷至极,道:“无妨,前线的消息,郝司马可一同听听。”
“喏!”
郝萌道。
当信使浑身是血的被亲卫抬进来,身上还插着一支透过胸腹的箭矢,郝萌看了都觉得疼。
张奂几欲拍案而起最终生生忍住,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身上的伤可还能撑得住?”
“撑,撑得住?老师,张司马兵败荒干水,已退守原阳城,请老师早发援兵。”
那人乃张奂的门生之一,少时以任侠闻名州里。
张奂听完眼睛里精芒散去,犹如一个待死的老者,声音亦有些萎靡:“且细细道来。”
那人将前因后果说完。
张奂摆手道:“来人,带他下去救治。”
张奂闭上眼休养,不一会儿有人入帐。
那人动作很轻,张奂还是很敏感的睁开眼:“文先,来得正好。”
张奂看向郝萌,道:“让郝司马见笑了,老了,心也就特别容易感伤。”
郝萌忙道不敢。
张奂说完,转眼看向杨彪,道:“文先,桥可修好?”
杨彪皱眉,道:“恐还得需三日。”
张奂摇头:“来不及了。”
郝萌明白张奂来不及是什么意思,来不及前去救援张猛,于是上前道:“张公,某有一物可渡河。”
“哦!说来听听。”
张奂有些兴奋的问。
“此物谓之羊皮筏,以编圆木棍为排,下栓数个、数十个羊皮囊即成。使用时皮囊在下,木排在上。”
郝萌婉婉到来。
杨彪疑惑的问道:“可乘几人。”
郝萌道:“小的可连人带马可乘两骑,大的可乘五骑,不过胜在量大,容易建造。”
“你有多少?”
张奂直接问道。
郝萌道:“一夜内可将本部全部运输至北岸。”
张奂想了会,看了看杨彪,只见杨彪点头,道:“好,那就先将你部运过白渠,你的是骚扰鲜卑胡骑主力,而后寻找战机,至于原阳嘛!可,可作壁上观。”
张奂这话就等于把自己儿子放弃。
“喏!”
郝萌也是一愣,随即应诺,而后前去安排。
“然明公,三思。”
杨彪劝道。
张奂摆手:“为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莫大的荣幸,文先不必再劝,既然叔威选了这条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如何?”
杨彪不好再劝,只能问道:“然明公,接下来吾该做些什么?”
张奂道:“继续修桥,连夜赶工,给鲜卑胡骑一个错觉,某就要在此过河。”
杨彪纳闷道:“郝萌部已过去,鲜卑还会派人来吗?”
张奂微微一笑,道:“或许别的鲜卑不会,可是这位鲜卑首领颇有见地,不然叔威不会败的这么快。”
杨彪点头,忍了忍,还是道:“那您准备从哪渡河?”
张奂道:“不渡河!”
“不渡河?”
杨彪满脸疑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莫非他要……
张奂坚定的道:“不渡河,某要从武进绕过去。”
“这?”
杨彪满腹疑虑。
张奂解释道:“文先,你想不到,鲜卑胡定也想不到,这便是出其不意。”
杨彪点头:如此的出其不意,张奂不愧沙场宿将,一般人谁会如此敢。
当夜,郝萌连夜渡河白渠水,以屯为单位四处袭扰鲜卑胡骑。
而张奂则亲自带领匈奴胡骑连夜奔武进,自武进绕至定襄,同时派匈奴贵族追随郝萌部渡河。
两水之间有数万匈奴胡骑,不利用岂非浪费。
郝萌在击溃不少鲜卑胡骑后,根据匈奴贵族的记忆去找匈奴部落却发现匈奴部落已人去楼空。
“不可能啊!今年某还来过呢?”
那匈奴胡骑满腹狐疑。
郝萌带他到下一个部落,那部落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一地灰烬。
十几个匈奴贵族在翌日夜幕降临时再次汇合,得出结论是鲜卑人已屠尽匈奴胡骑,或者说鲜卑胡骑裹挟了匈奴胡骑。
郝萌明白这情报很重要,派一信使前往白渠南岸的同时,又派人沿白渠去寻找张奂的主力。
当郝萌,或者杨彪派使者找到张奂时,张奂已率部至定襄郡内。
“什么?两水之间再无一个匈奴部落?”
张奂揉了揉紧皱的眉头,闭眼坐在马上,随着马儿的颠簸晃动着身体,就在使者以为张奂睡着时。
张奂猛然睁眼,道:“不对,鲜卑不会大肆屠杀匈奴部落,鲜卑一大部分都是原匈奴残部,他们与云中匈奴多有联系,此必是裹挟。”
“这就对了,鲜卑胡骑兵力不足,才以诈败诱叔威上当。”
“中路那鲜卑大本营,檀石槐的兵力应该比西部鲜卑还要多,怎会兵力不足?除非主力不在此。”
“主力不在此,那在哪?”
“莫非是辽西?乌桓。”
张奂一番自问自答,竟然靠这么一丝情报推算出鲜卑胡骑的打算,不愧是数十年的沙场宿将。
自乌桓内附,跟匈奴一直是打击鲜卑的两个打手,匈奴几废,那乌桓再废,北境再无绝对实力抵挡鲜卑入侵,檀石槐好打算。
张奂想通好,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打算,如果早进兵,那就能早日看破鲜卑的打算。
张奂派人去幽州提醒,可为时已晚。
当张奂堵住轲比能后路时,檀石槐率中部主力及东部鲜卑大部十数万骑彻底将乌桓骑兵包围住,决战一触即发,也一目了然。
以有心对无心,以多对少,乌桓败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