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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急夜(十四)
    晃了晃酒坛子,连垂在坛子边缘的最后一滴也未曾放过的陆老头,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在石阶上中打着酒隔!

    抹了抹嘴巴又捏了捏脸颊,这才有一些悔意,这滚烫滚烫的脸如何能瞒的过夫人呢?

    陆老头踢了踢小厮,等小厮回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小厮拼命的点了点脑袋,陆师爷耷拉下耳朵,把酒坛子踢了一脚,显得十分后悔。

    “老爷,这儿有些碳粉,要不要暂且涂着?”

    陆师爷眼睛一亮,他把歪倒的酒坛子又扶了起来,喜滋滋的拿在手里瞧了又瞧,恨不得亲上一口。

    小厮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点碳粉,均匀的抹在陆师爷脸上,不一会儿那通红的脸颊就由红转黑,亮油油的了。

    陆师爷又嗅了嗅鼻子,哈了口气在手心上闻着,这愁容又挂在脸上。

    小厮探出手来,两块儿还未剥皮像极了月牙儿的东西展示着,陆师爷瞪大了双眼,惊呼道。

    “大蒜?”

    也不知小厮哪里搞得,总之就是能弄来了,若不是陆师爷只是临时起意,他就不得不怀疑这小厮早有准备。

    剥开蒜皮,陆师爷鼓着腮帮子嚼着,十分满意,他拍着小厮的肩膀宽慰道。

    “好小子,不错不错,明儿你去账房上干活,老爷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小厮捏紧了拳头,终于所有的准备都派上用场了,为了这一天他时刻准备着碳粉,大蒜,藏在身上日日不敢离身。

    就等着贪酒的老爷有一日能用的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为自个骄傲。

    深深的鞠躬,又不敢有太多的动作,两个人儿深怕这边的动作引起夫人的注视,一切都在不言不语中。

    这一会儿等了有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听到陆夫人大手一挥,出发!

    陆师爷屁颠屁颠的起身,凑了过去,而刚刚的小厮依旧抱着两个酒坛子,端端正正,无一丝倾斜,好似两个坛子一样重,十分的卖力!

    “咦?”

    陆夫人一声轻轻呼,手绢捂着嘴巴,呆呆看着陆师爷的脸颊,知府夫人同样惊奇地观望。

    陆师爷“不明就里”的问道:“怎么了,老夫脸上难道有花不成!”

    陆夫人连连摆了摆手,又给知府夫人拼命的打眼色,放下“咯咯咯”笑个不停地模样,转瞬间恢复冷面女王。

    “那倒没有,只是你刚刚到哪儿了,也不见你帮衬!”

    陆师爷清楚的能感受到脸颊滚烫滚烫如开水泡过一般,若不是有碳粉绝对红的一塌糊涂,却是听到陆夫人一点都未曾见他脸上的异色。

    陆师爷下意识摸了摸摸脸颊,不确定问道:“老夫脸上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吗?”

    再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尤其是陆师爷指着一小丫鬟问道,而得到的回答和夫人如出一辙,陆师不举动声色的朝我抱着酒坛子的小厮看去。

    小厮将眼睛眨了眨,嘴唇分明就说着:“夫人是骗您的!”

    还是有忠心耿耿的仆人呐,这宅子难道不姓陆么?为何就感到特别的孤家寡人呢?

    陆师爷已经决定了,明儿就把小厮提拔成管家,不然到时候连个帮衬自个的都没有。

    陆师爷故意把头扬的高高的,让黑碳的脸颊迎着月光,还十分自得走在最前面,迈着八字步不时的回头催促。

    身后窃窃的偷笑声就当没有听到,甚至还故意将脸颊扭来扭去和猴子一样给人观看。

    “哼,老夫反正已经把酒偷喝了,这点嘲笑算的什么,暗度陈仓才是上策,若不是顾忌你们的颜面,我拿出酒坛子看你们谁还能笑的开怀!”

    陆师爷边走便洋洋得意,想的深入了,却是一头差点没摔倒,惹得身后的笑声此起彼伏,不过等陆师爷看去,全都一副严肃不可侵犯的模样。

    陆师爷暗喜,让你们装,让老夫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杭州城算得上是繁华,条条小街小巷都已经铺着石砖路,走起来几乎是平整的,更不用说已经多少岁月了,即便是稍稍突起的地方,也因为走的人多了,早已经平滑的可以溜冰了。

    “咯咯咯!老爷今儿怎么了,”走路和鸭子似的,连续跌倒几次了!诶呦,笑得我肚子疼!”

    “你还敢笑,老爷可是黑着脸呢,瞧,夫人们都当没事人一样,若是从你这暴露了,小心挨板子!咯咯咯!”

    “嘿嘿嘿,老爷真是可怜,被夫人这般玩弄,幸亏是晚上,没有外人,若是白天人多了才好玩呢!”

    “你这小丫头,你若是能从夫人身上学去半点皮毛,今后嫁人了也绝受不了委屈的,仔细看着点,多学着点!”

    “讨厌,你怎么不说说你呢,你家那口子不还是制服不了吗,要多看多学的是你才对!”

    “呸呸呸!我家那口子谁说我治不了的,只不过我是同情心泛滥,不想他同咱家老爷一样可怜,凭我学的那点鸡毛蒜皮,若是发挥出五成功力,早就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知府夫人笑得很是开心,她听着小声的议论,又瞅着云儿聆听的神色,又瞧了瞧显然愤愤不平的梁捕头,甚是满意。

    “夫人当真是好手段,或许论起如何治家夫人比不得我,但若是论起如何将自家夫君治的服服帖帖,我却是甘拜下风。”

    听到知府夫人都这般羡慕的眼神,陆夫人心中也是十分欢喜,她拉着知府夫人的手指着陆老头的背影,小声道。

    “夫人哪儿知道这背后的心酸,这调教的过程谁又能懂得坚辛,不过也许也是要看人的,知府大人或许只关心仕途,而我家老爷倒是人老了未再有那上进心了。

    而他想要的,我能给他,但绝不能让他轻易得到,日子久了他就懂得了珍惜!”

    听着陆夫人的私传,知府夫人若有所思,她瞧了瞧云儿和弟弟梁捕头,这才回过神来,满是谦虚道。

    “受教了,受教了!”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姐妹,自该分享的!”

    互相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之中。

    “看什么看,妇人闺话,你一个老头子偷听什么!”

    陆师爷赶紧把头扭了回来,他看着天空上闪烁的星辰,只能为那些还未沦落的同胞们默默流泪,也默默为他们默哀!

    陆师爷故意将他黑碳的脸颊扭了回去,十分怀疑的问道:“夫人,为何老夫总觉得这面上有种不妥,可否借你手绢一用!”

    陆夫人手心捏了捏知府夫人的手背,暗暗眨了眨眼睛,然后十分慵懒道:“这夜色太黑,我这眼神又不好,你走进些让我再瞧瞧!”

    陆老头屁颠屁颠凑近,把脸蛋凑的极近,陆夫人瞪大了眼睛在他脸上一阵徘徊,又吐气如兰的吹了一阵,用手绢轻轻擦拭了一点,才道。

    “倒是有些黑,像碳灰,老爷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不知从哪儿碰了一鼻子灰!”陆夫人懒得听陆老头解释,直截了当道。

    “唉,这手绢本应该借老爷的,不过这是老爷前年送我的,说什么是杭州城里谁家唯一一块最好的丝绸手绢。”

    陆夫人抚着额头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是哪家了,又十分犹豫:“这要是弄脏了,清洗不起来岂不是毁了老爷一番心意,而且,这手绢我倒是十分喜欢,每每见到此物总能睹物思人,这才天天手里捏着!”

    “可是夫人,一会你让我这脸怎么见外人,丢面子不是?”

    陆老头一副心凉了半截,却又透着浓浓幸福的神色,让陆夫人十分满意,嫣然一笑十分体贴,她甜甜一笑,扶了扶鬓角。

    “这样好了,你用我这手绢蒙着面便可了,一来不会弄脏了这手绢,二来也是无人能注意到你的颜面!”

    陆老头虽是不情愿,陆夫人已经抓着手绢的两件角在陆老头的后脑勺挽着疙瘩,很快陆师爷连同嘴巴,鼻子都遮掩了下去,只露出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

    瞧着不情不愿走在前面的陆师爷,却不敢有任何怨言,陆夫人一脸得色的眨了眨眼睛,一旁的知府夫人伸出大拇指,十分钦佩。

    “瞧,老爷又吃瘪了,夫人真的厉害呦!”

    “你们快看,老爷一个大老爷们,却捂着面纱,还不如刚刚那般呢,这下更丢人!”

    “咯咯咯,老爷就是老爷,有不一样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我一定要学得夫人几手,这以后我看夫家谁还敢欺负我!”

    只有抱着酒坛的小厮,对这群叽叽喳喳,一有风吹草动嘀嘀咕咕的丫鬟们充满不屑。

    “呵,她们懂得什么,老爷在配合夫人演戏呢,为了不驳夫人的面子,老爷可是煞费苦心,老爷的演技真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爷若是不愿,夫人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又能怎么地,还是老爷深明大义,不与妇人计较!

    唉,老爷真的是苦,既要让夫人高兴,又得防着让夫人知晓,可谓是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尸骨全无呐!”

    陆师爷摸了摸手绢,哪里敢说什么,这手绢是他从地摊上临时买的,就花了两文钱,愣是被他回家说成是杭州城里独一无二的绝版货。

    为此夫人感动的亲自下厨了三天,甚至还多给了他些银子,称是怕他问别人借钱买的让他赶紧还上。

    那几天他可是嘚瑟了好些天呢,而此时……

    陆老头敢说挂在脸上的手绢不是杭州城独一无二的绝版手绢?

    谁说不是他一棒子打死他,以证明清白!说不得为了安全起见以绝后患,明日他就得去地摊上大肆采购,毁尸灭迹一番。

    山不转水转,这手绢难道也是来讨债的吗?大蒜的味道充斥在鼻间自作自受,陆师爷愁眉苦脸丝毫不敢回过头去。

    丫鬟们小声的嘀咕,陆师爷眼观鼻,鼻观心的屏蔽,这养气功夫他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也,也不看看是谁没日没夜给他锻炼出来的的!

    (陆夫人举着两根v型的手势笑笑不说话)

    “老爷!老爷!”

    “夫人,怎么了,可是累了,要不歇息一番?”

    陆老头十分关爱有加的转过身来,他眼神中只有陆夫人一个,其他人已经是自动屏蔽。

    “那倒不是,只是……”

    陆夫人红了红脸颊,十分愧疚道:“老爷,妾身弄错了,那副手绢并不是老爷花重金买的那一副,是,是妾身老早以前缝制的,走的急显然是拿错了!”

    走的急?那半个时辰是去哪儿了?

    时间都去哪了?

    陆师爷脑海中闪过很有哲学的疑问,他腆着笑脸,虽然被手绢遮挡住了,但那眼角聚集的皱纹还是能想象的出,他笑的如一朵老菊。

    “老爷就拿去擦了吧,不值钱的手绢,弄脏了扔了就完事!”陆夫人十分体贴。

    “夫人亲手缝制的,怎么能扔了,老夫怎么舍得,就这样带着挺好,挺好,老夫能闻到一股幽兰,倒是与夫人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夫人,这手绢可否留于老夫当个纪念,待百年以后请将它盖住我的棺材板!”

    陆老头一双眸子情深深雨蒙蒙的回首望来,直教陆夫人生死相随,陆老头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却是劈了啪啦响个不停,显然腰疼的毛病又犯了。

    陆老头只能埋怨这身子骨没有眼色,刚刚痴情的陆夫人明明可以拿下,此时却是只能惋惜,他摸着脸上的手绢,夫人倒是心灵手巧,瞧瞧这手感,果然是不一样的。

    然而谁刚刚说,若谁说这不是杭州独一无二,绝版的手绢便一棒子打死!

    或许是连老天都看不下这般无耻之徒,这才降下惩罚的吧!

    陆老头挺着腰杆,很是大男子主义的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夫人的搀扶。

    他越是不需要,这腰间的酸痛不知为何越是增重,陆夫人便越是想上前搀扶,而陆老头把手摆的拨浪鼓,这腰间更是疼痛难耐,陆夫人更加焦急……

    …………

    …………

    …………

    陆老头还在咬牙坚持!

    (当你看到此段时,已经循环五十八次……人在做,天在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