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会吃者,多半会做,爱吃者,好试验,决不肯偷懒。
肖琳不出门干活,有闲有心手又巧,依菜谱泡制各类美食,供家人享用,三餐能够色香味俱全,七日可以花样不重复。
谢雄每有试品,必邀谢英分享,兄弟俩个喝酒猜拳,不醉不睡。妯娌俩也互相挟菜,你请我让,聊得热火朝天。
于是乎,蹭吃蹭喝随便了,也就养成日常习惯了。生活上习惯了,也就变成理所当然了。
谢英家一日三餐,倒有二餐吃谢雄家的。早餐没有一起吃,那是谢雄早早起,先将孩子送进幼儿园,他再去做工,顺路在外买早餐吃。肖琳每天睡到日上半空,才起床,早饭不做,吃糕点水果充饥。谢英夫妻做农活,睡得晚,累得惨,起得也晚,只有自己动手做早饭。
两家人共同共喝的日子稍久,谢英也主动承担谢雄家三口人吃的米。但乡村谷贱,没人收购,无市场无价格,碾成米,又值几个钱?农户吃不完,多半用来喂了猪。鱼肉豆腐,干货海味,由贩子挑担来卖,月月长价,鱼伴肉价,一斤均价在五元左右,荤腥又得花多少钱买?谢雄每日做工的工钱,只能买两斤,买了鱼,就没钱买肉。两斤肉,或一条鱼,五个人吃,人均几两,只能是打牙祭了。
他俩干农活,体力消耗大,饭量也大,一餐能吃三碗饭,还要喝二碗汤,比谢雄一家三口吃的还多。吃得才健壮,健壮才力气大,力气大才干活久,干活久又吃得多,若是放开肚皮吃,两斤红烧肉,或一条清蒸武昌鱼,或一钵鲫鱼豆腐汤,皆不够他俩其中一人填牙缝,至少还要吃两碗饭。谢英给人帮工,或插秧苗,或割水稻,早饭能吃十个镘头,再喝三碗糖水。马惠兰去做客,主家端上“打头脑”的煮鸡蛋,或薯粉坨,她一口气能吃二十个以上。
俗话说,宁添十亩,莫添一口,人口如灶门,嘴似化钱炉,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其中差别,肖琳从经手的吃喝流水账本中,多寡一目了然,对比一算可出,即知亏空越来越大,又不能随便言语,又不便分厨而做,分桌而食。
一时软面,开坏了头,同吃共喝,都养成习惯了,倘若中途变卦,无异翻脸,有情成无义,反正迟早都要翻脸,结果都是无义,倒不如从一开如就下逐客令。自觉懂事之人,岂能不知投桃报李的往来之礼节?分家三年苦,生孩三年穷,自己向娘家人乞讨补贴,朝婆家人示怜照顾,乞求到几个钱却是喂养了他俩。他俩厚着脸皮蹭吃蹭喝,月复一月地损人利己,分明是贪了便宜装糊涂,还自诩比贼还精,被损者比猪还蠢。
不花钱的鱼肉,吃惯了,免费的米酒,喝上了瘾,一朝分开,只能干看鱼肉吃白饭,空闻酒香吞口水,肯定特别不习惯,格外难适应,尤其想不通,没得罪也是得罪,不是针对也有隔离之意,想他俩没意见,不生嫌隙,心无怨怼,几无可能。
况且闹出事来,道理好讲,话说起来却不好听,也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暴露出根根计较,分文必争的菜贩心态。但居家过日子,在创收没能增加的情况下,省衣缩食,节俭持家,勒紧裤腰带,跟菜贩分文必争,能省一点是一点,不正是主妇会过日子的标志吗?
闹事得罪人,不如息事留人情,罢了,打肿脸充胖子,大头鬼做到底。为了所谓的兄弟情深,妯娌和睦,装大度,装大方,装财主,吃哑巴亏,但愿人心换人心,你帮我,我帮你,一礼回一礼,最后是否苦尽甘来?做好人,做雷锋,做傻瓜,被人揩油,患难与共,同甘共苦,和舟共济,果真能有好报?
东拉西借,寅吃卯粮,熬至秋凉,谢雄不得不跟村里一个包工头,到浙江温州去当砖瓦匠,在建筑工地干活,只要能吃苦耐劳,月薪可挣一千左右。
肖琳提出该生第二胎了,手头总得预备几个钱。坐吃山空,顶不过囊中空荡荡,肖雄硬着头皮出远门挣钱去,他不知道肖琳已经怀孕了。
告别时,肖琳把借来的钱都给了他:穷家富路,带着吧。家里缺钱,我再想办法。
谢雄说:多保重,照顾好孩,挣到钱,我就回,把新房建起来,借房子住,跟他俩做邻居,我心里别扭。我也是男人嘛,不能总叫你遭这种有苦说不出的罪!
肖琳说:有这句话暖着我,我会忍耐的,会避让的,你放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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