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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青榆沈家(第一更)
    小柳镇外,密林中。

    看着那满地的尸体,还有身前那早已经冰冷的熟悉面孔,冯坤紧闭双眼,似乎是不忍不敢去看,背负着的双手,是紧紧攥成一团,指缝间可见红光。

    鼎元商队几乎是倾巢而出,整片密林里到处都是人影,个个都是手持刀剑,全副武装,四处搜寻查看。

    空地之上同样也有鼎元商队人在忙碌着,等到其中一人仔细地查看过尸体所有的致命伤之后,他们便负责将所有的尸体收拾好,而这名查看完伤口的武者便径直朝着冯坤走来,抱拳言道。

    “大哥,我已经看过所有的尸体了,丢了头的尸体,伤口处平整光滑,而冯洋还有那黄林的致命伤都在咽喉,根据我的经验,那是剑伤。

    这个人的剑非常快,几个人身上都没有其他的伤痕,都只有一处致命伤,这种剑法的凌厉简练,我至今为止都没有见过,就这种剑法还有修为来说,没有几十年的苦练,是绝对不可能练成这种剑法的。”

    听完了他的话,冯坤没有说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手掌越握越紧,手背上都有青筋凸起,微微颤动,显示出他极不平静的内心。

    看到他这幅样子,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生怕在这个时候触动冯坤那敏感的神经,惹火上身。

    这种忧虑之下,就连做事的动静都不自主地控制了起来,四面皆静,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死寂的氛围,凝滞压抑,让人胸口发闷。

    良久,冯坤方才睁开双眼,一双眸子里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攀上可怖的猩红血色,令人头皮发麻。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从地狱中流传而出的,森然冰冷。

    “把冯洋的尸体带回去,让欧阳兄看看,他是剑法大家,说不定哪看出是哪一路剑法造成的,至于其余的”

    冯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

    “都给我剁碎了!喂狗!”

    说完这句话,冯坤扭头就走,步伐之快,仿佛是他已经无法在这个伤心地呆下去,几个跨步之下,便已经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先前的那名武者也是不由地叹息。

    身为鼎元商队的老人,和冯坤相处超过二十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他自然是知晓冯坤丧子,必然接下来会有极度疯狂的大动作,几乎是可以预见,接下来的鼎元商队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他摇了摇头,抛开心头纷杂的思绪,随即神情收敛,恢复淡漠,转身朝着面前忙碌的人手,冷声言道。

    “听见了没有,除了少爷的尸体外,其余那几个废物的尸体都剁碎了,喂狗!”

    “是。”

    从小柳镇出发,最近的城镇便是那湘南道境内,一个名为青榆镇地方。

    这座城镇位于湘南道境内的边缘地带,但是临近官道,来往人数流量也是不少,所以也算是一个极为繁华的镇子。

    吕小白走的是山道,虽然路途崎岖,但是因为需要走过的路程要比官道短,所以总体下来,比走官道还要快上一些,花了三天左右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青榆镇。

    看着这历经风雨,久经岁月之后,遍布痕路的城墙,吕小白是感受到了几分厚重沧桑的气息。

    岁月轮转,物是人非。

    站在镇门前略微感慨,吕小白便牵着小毛驴,跟随着入镇的人群,经过门口守镇士兵的检查之后,便走入镇子里。

    翻山越岭好几天,餐风露宿的,虽然一路而过,沿途确实风光明媚,但是也让吕小白开始想念起那些经过炒制的精美菜肴的滋味。

    所以一进入小镇,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找了一间客栈酒楼。

    松下楼。

    在吕小白的询问打听之下得知,这可是青榆镇里最好的酒楼之一,招牌菜式松下桂花鸡更是远近闻名的美食。

    把毛驴缰绳交给店小二之后,吕小白便走入其中,寻摸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随即他几乎是将店内所有的菜式都点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等着饭菜上桌。

    此刻正临午时,恰是饭点,酒楼之中客人不少,青榆镇临近官道,来往的人士极多,鱼龙混杂,有不少江湖中人在此处落脚打牙祭,甚至还有一些出身不俗的子弟,带着护卫,在此中饮酒交流。

    谈吐间说的也都是江湖上的事情,各路消息都有,当然在他们的高谈阔论之中,这些消息有几分真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起码在吕小白看来,相当一部分消息,不过是他们道听途说,多加臆想而出的,当不得真。

    行走江湖这么长的时间,算是打消了他曾经许多对于江湖的幻想。

    什么客栈酒楼是江湖情报最为详尽的交流之地,那全是狗屁,真的想知道些什么,六扇门的情报系统来得靠谱详细得多。

    他摇了摇头,也懒得再去听这些江湖草莽的吹牛谈天,正好点了的菜式也是逐盘而至。

    精美的摆盘,令人食指大开的香味,让吕小白宛如饿狼一般,双目死死地看着面前的菜式,眼睛里都快发绿光了。

    店小二来来往往,目的地都是他这一张桌子,不一会儿,这足以坐下四人的梨木方桌之上,满满当当的摆上了十四五个碟子。

    这架势看得周遭不少的江湖草莽眼睛都直了。

    作为青榆镇里最好的酒楼之一,松下楼的菜可是不便宜,特别是那一道招牌菜,松下桂花鸡更是十两银子一份,寻常人哪里消费得起。

    再看看吕小白面前这满满的一桌菜,不说多了,近百两银子那是无可避免的。

    这也让不少人看向他目光有所变化。

    本以为这身着朴素,腰间寻常铁剑的少年,多半是穷人家子弟,出身贫苦,家境清寒,生活窘迫。

    但看现在这架势,难不成竟是某家名门出身的子弟?

    松下楼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店内小二也是个个眼力毒辣,能不能吃得起这里的菜肴,他们都能够判断出来。

    而且店内还供奉着几名练出真气的内家高手,根本就不存在说吃霸王餐的问题。

    所以没有人怀疑吕小白是空口白牙混饭吃,都是在这一刻遐想着他的来历出身。

    虽然还在貌似攀谈喝酒,但是目光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要打量他一番。

    不过吕小白是没什么兴趣关心他们怎么想的。

    他现在的心神全都聚集在面前的菜肴之上,抄起碗筷,顿时他出手如风,一双筷子宛如在他手中有了生命似得,连夹带挑,大口咀嚼,三两下就可见一盘菜见了底。

    这狼吞虎咽的架势,更是让周遭的人大跌眼镜,个个都是面色古怪。

    名门子弟,都是这么豪放不羁的么

    他们的心中都是不约而同的出现这么个想法。

    这种前后之间的反差,还真是让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看着吕小白吃饭的样子,他们都是傻了眼。

    “天杀的!你们这些畜生啊“

    “老东西,还不给我滚开!”

    突兀的,酒楼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隐约还可听见哭泣和喝骂之声。

    这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众多食客的注意,目光纷纷从吕小白身上移开,朝着酒楼之外看去。

    而吕小白则是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同样是侧身目光移转,向外看去。

    松下楼所在的这条街,应该是整个小镇里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一。

    酒楼对面都是一排商铺店面,但是很奇怪的,这些店面不知为何,没有一间开门,都是门窗紧闭,似乎早已人去楼空的样子。

    而声音的来源,正是其中的一间铺子。

    这间铺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连个招牌都没有,看上去都有些老旧。

    此刻,铺子门口却是聚集了四五名身着劲装武服的高大壮汉,个个都是神情凶恶,满脸横肉,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而店铺门口的地上,有一名老者,一头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衣衫之上更是沾满了泥土灰尘,面容悲戚,神情凄苦。

    若非他旁边还有一名年纪不大,面容稚嫩的少年在搀扶着他的话,只怕老者连站都站不稳了。

    与此同时,还有两名身着公服的捕快在店门口,虽然眼神中有几分不忍之意,但却并不是要阻拦这些武者,反而是对着老者,苦口婆心地劝解了起来。

    “李老,事情已定,您还是赶紧搬离店里的东西吧,免得到时候损失更多,就算不为您自己考虑,你也得为小七考虑啊,别再挣扎了。”

    听到两名捕快的话语,老者神情更加激动了,同样花白的胡子都是在颤动,口沫横飞,悲声喊道。

    “什么叫事情已定,这本就是我们的店面,他沈家想要买,我们也同意,只是希望有一个合理公道的价钱,难道这也不行吗?”

    “但是你看看,沈家可有半点买卖铺子的诚意?!这一条街道上的店面铺子,那一家不值个四五十两银子,可他沈家空口白牙,五两银子一家就想打发我们,这哪里是做买卖,简直就是抢!亏他沈家还好意思号称名门世家!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还没等旁边的两名捕快出声,一旁的沈家护卫听到老者这般言论,当下便是神情一冷。

    “老东西,你敢诋毁我沈家声誉!你找死!”

    当下这名护卫一步踏出,就要对老者出手,这个时候,一旁的捕快连忙动身,拦在老者身前。

    “几位,不过是些许激愤的言语,犯不着动手动脚的,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又哪能吃得起你们这一拳一脚,若是此刻多生事端,弄出乱子,只怕几位也不太好回去交差把。”

    沈家护卫步伐停下,看着面前的捕快,眉头微皱,眼神中有着几分凌厉之意。

    只不过这捕快倒是还有几分脊梁,面对这般逼视,倒是不闪不避,直面而对。

    僵持一会儿之后,这名沈家护卫收回手掌,退后一步,随即看着捕快冷笑而道。

    “既然刘捕快发话了,那就给你这个面子吧。

    不过今天之内,我们必须要得到这家店面!

    若是到了黄昏时分,这老头子还是死不认账,不愿意交出铺子,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走!”

    他像是发出最后通牒一般,丢下这一句满是威胁的话语之后,便大手一挥,带着其余的几名护卫转身离去。

    看着这些家伙离去的方向,这名为老者出声解围的捕快眼神里尽是厌恶和愤恨,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极为不忿。

    良久而过,他松开手掌,回过身子,看着那身形颤巍,悲愤不已的老者,他也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李老,您也听见了,沈家这些人是个什么尿性,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您到了时间不交铺子,那我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先前说的话,还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千万别为了一时之愤而枉送性命,告辞。”

    说完他也不等老者回话,直接和另一名捕快朝着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只剩下那一老一少,孤苦无依地站在店门口,悲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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