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毒草根系大,吸水能力强,能够适应干旱寒冷的气候,周围的草本植物很难与之抗争。当狼毒花含苞待放时,它是红色的,完全盛开时,又变成了晶莹透亮的白。
大片的狼毒花开得满山遍野时,如同所有的野花一样,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热闹,可是在它的美丽背后,狼毒草却暗藏毒液,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可是,没曾想恰好是这暗藏的毒性,成就了高原上这种特殊的纸张。而决定纸张质量的根本因素是狼毒草的根,根系越发达的狼毒草,制造出来的纸张质量越好。
这充满魔力的植物采挖时间很短,一般在7月以后至盛夏季节,10月以后就开始落叶,当人们无法识别时也难以采到了。
雪拉藏纸传统的制作过程有6个步骤。
泡洗、去皮挖出狼毒草藏纸是西藏乃至整个藏族聚居地区所产纸的统称。根据藏纸浇造原料的不同,可以将其分为三大类型以瑞香科植物等矮小灌木树皮为原料的造纸工艺;以狼毒草等植物根系为原料的造纸工艺;以废纸为原料的再造纸工艺。尼木雪拉藏纸属于第二种。
造纸技术何时产生于西藏,也许和7世纪中叶文成公主入藏有关,《西藏通史松石宝串》记载文成公主进藏时,随身携带了许多有关天文历法五行经典、医方百种和各种工艺书籍,同时携带了精通造纸法、雕刻、酿造工艺的技术人员。
随着佛教的传入,以及藏族文化的发展对纸品的巨大需求,刺激了造纸业的发展。千百年来,藏族人民不断学习、实践,同时借鉴周边民族先进的造纸工艺,就地取材,生产出了独具地方特色的藏纸。据《中华造纸两千年》一书中记载“吐蕃650年开始生产纸张”。这种纸张就是狼毒纸。
藏纸产地诸多,曾经出现了只要当地有造纸原料,有清澈的水源,就能设立纸槽,进行造纸加工的局面。藏纸制造工艺从西藏东部的西康再往西延及工布、塔布、珞瑜、门隅,到前藏的拉萨、尼木、墨竹工卡,以至后藏的日喀则、岗巴、聂拉木以及阿里等地,几乎遍布全藏。
但今天,这样的盛况已不复存在。藏纸生产,大都为手工作坊,因陋就简,效率低,产量少。上个世纪60年代起,在现代造纸工业冲击下,一直保持着传统手工生产方式的藏纸制造业迅速萎缩。藏纸,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次仁多杰将我们带到他家,参观他的家庭作坊。次仁多杰已经60多岁,做过木匠,当过村里的仓库管理员和会计,1983年至今一直在家一边务农一边学习和传承造纸技术。
先在溪水中进行泡洗,除去外层褐皮和泥土,然后放在盘状的大石头上,用石头或铁锤用力捶打,使表皮和内芯分离,制作藏纸只要它的表皮。
用小刀削去表皮的外层,只留下白色的部分,这就是制作藏纸的主要原料。在次仁多杰的作坊里堆着很多晒干的狼毒草的根的表皮,这是从外地收购的,需要用水浸泡一晚之后才能使用。
煮料将取得的白色纸料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和碱进行煮料。煮料过程中要随时搅拌,直到纸料变软变黄为止,煮料时间约需要2个多小时。
捶打将煮好的纸料捏成团,放在一个盘状的大石头上,用圆饼状的石头对煮好的纸料进行捶打,将纸料捶打成薄饼状,约捶打上百次后成为打浆用的浆料。这一过程是十分费力的一道工序。
打浆打浆是在陶罐中进行。在陶罐中加入适量的水,水量根据纸浆的稀释程度而定。将浆料倒入注有水的陶罐中,用双手飞快地搓动一头带有叶片的木棒,使纸浆悬浮均匀。
浇造浇造纸张用的纸帘是一个绷着纱布的木框。将打浆均匀的纸浆适量浇入纸帘中,并将浇有纸浆的纸帘慢慢放到干净清澈的水池中,根据最终纸张成品的厚度,也可以从陶罐中舀出少许纸浆均匀地浇在纸帘上进行补充;然后用手端平纸帘,极缓慢地从水池中抬起,使水慢慢从纱布中渗下。
揭纸将从水中抬起的纸帘慢慢拿到阳光下支起支架进行晾晒。约1个小时后,纸就基本晒干,呈现出白色。从纸帘的一个角边开始揭纸,把手背慢慢插入纸和纸帘之间,将纸从纸帘上揭下、叠好便完成了整个造纸过程。
次仁多杰家生产的藏纸主要供应给西藏自治区档案馆。用狼毒草制作出来的藏纸,具有不怕虫蛀鼠咬,具有不腐烂、不变色、不易撕破等特点,过去,藏纸主要用于制作经卷、政府文档、卷宗和日常书写,用藏纸印制的经典古籍,保存千年仍完好无损。
次仁多吉家一直坚持着自祖辈传下来的工序和技艺,但也有了些许改变。在次仁多杰家的作坊里,有一台打浆机。原料煮过之后,就可以直接放入打浆机中,加水、开动机器就可以做成纸浆,省去了非常费力的捶打工序。此外,还有一台次仁多杰自己定做的打磨机,用于将纸张打磨光滑。
除了制作传统的纸张之外,8年前次仁多杰就开始迎合旅游市场,开发出了一种新型的装饰纸。这种纸张分为两层首先制作一张非常薄的纸,晒干备用然后按常规方法制作另一张纸,在没有晒干之前,在纸张上铺上一层装饰用的树叶、花、草或者牛毛等等,做成各种图案;最后将先前做好的薄纸小心地盖在上面,压紧、晒干即可。这种装饰纸由于材料和图案千变万化,风格各异,而且有着非常原始质朴的纹理,很有发展前景。
值得欣慰的是,旅游业的快速发展给藏纸带来无限商机,以藏纸为原料的皮纸绘画、雨伞、太阳帽、礼品包装袋等工艺品热销西藏各个旅游景点,让游客爱不释手。
提及藏纸的未来,这个脸上已布满沟壑的老人没有过多的豪言壮语,只说希望能够扩大藏纸的生产规模,让这一传统技艺能够得以传承和发展。这其实也是我们的共同愿望。
尼木县地处雅鲁藏布江中游北岸,县城所在地塔荣镇距拉萨约143公里,除了享誉区内外的“尼木三绝”之外,还有吞弥·桑布扎故居、尼木县国家级森林公园等景点。拉萨东郊客运站旁边有到尼木县城的中巴车,上车买票,客满即走。
第一步去皮挖出狼毒草根后,先在水中泡洗,除去褐皮和泥土,然后用石头或铁锤捶打,分离表皮和内芯。用小刀削去表皮的外层,留下白色部分,这就是制作藏纸的主要原料。
第二步煮料将取得的白色纸料与水、碱混合后煮料。煮料过程约两个小时,其间要不断搅拌,直到纸料变软变黄。
第三步捶打将煮好的纸料捏成团,用石头将纸料捶打成薄饼状,成为浆料。这一过程十分费力。
第四步打浆在陶罐中加入浆料和水,水量根据纸浆的稀释程度而定。用双手飞快地搓动一头带有叶片的木棒,使纸浆悬浮均匀。
第五步浇造将打匀的纸浆浇入纸帘中,并将纸帘慢慢放到干净清澈的水池中,然后用手端平纸帘,极缓慢地从水池中抬起,使水慢慢从纱布中渗下。
第六步揭纸将从水中抬起的纸帘慢慢拿到阳光下晾晒。1个小时后,纸基本晒干,呈现白色。从纸帘的一个角边开始揭纸,把手背慢慢插入纸和纸帘之间,将纸从纸帘上揭下、叠好,便完成了整个造纸过程。
有人说“西藏的历史是记载在藏纸上的。”千百年来,藏纸默默记录着西藏的历史,见证了文明的进程。作为五大藏纸之一的尼木雪拉藏纸,历经1300多年的历史,曾是西藏佛教经典和官方文书的重要载体。
在现代工业的冲击下,这门造纸技艺正在淡出人们的视线。作为这门手艺的守护人和传承人,次仁多杰努力让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延续传承。
从拉萨尼木县城向西车行10分钟,就抵达了塔荣镇的雪拉村。“雪”即酸奶,“拉”为好的意思。相传,当年五世达赖喇嘛行至此地,吃了当地村民制作的酸奶,大为称赞,因此赐名。然而雪拉村不止酸奶好,其藏纸制作从古至今盛名远扬,也是旧西藏五大藏纸之中现在仍完好传承下来的唯一一种。
“哗啦,哗啦……”一声声清脆的抖纸声,次仁多杰老人把米白色的雪拉藏纸举过头顶。迎着正午的强烈阳光,老人眯着双眼验看纸张的质量。“今天这一批做得还不错,等会可以给拉萨那边发过去了。”次仁多杰轻轻地在纸张上摸着,笑着对儿子格桑旦增说道。对儿子今天做的纸,老人还比较满意。
藏纸制造技艺相传源于文成公主进藏。当时,佛教的传入,以及藏文化的发展,刺激了造纸业。但中原造纸所使用的原料不盛产于西藏,工匠们最终依靠中原造纸术的原理,就地取材,生产出独具地方特色的藏纸。藏纸产地众多,曾经出现了只要当地有原料,有清澈的水源,就能设立纸槽,进行造纸加工的局面。
次仁多杰介绍,雪拉藏纸就地所取之材是狼毒草根,其本身有一定毒性。狼毒草根系越发达,毒性越强,但制造出来的纸张越有韧性,越耐磨。经过煮、漂等多道工序,狼毒草根毒性消散,但纸品却有了不怕虫蛀的特点,可以长久保存。
尼木雪拉藏纸,曾经享誉西藏内外,至今盛名犹在。作为雪拉藏纸的主要产地,雪拉村曾经有不少人家以制作藏纸为生。后来,由于新型纸张的冲击、原材料的稀缺和人力成本上升等原因,全村的造纸业一时陷入沉寂。西藏其他地区的造纸业,就是由于长期没有人生产,技艺没有人传承,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我从14岁就跟着父亲学造纸,只是可惜了老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手艺啊。”老人有些失落。而今,老人和他的两个儿子是雪拉村仅有的三个雪拉藏纸匠人。
“现在别的村民早都不愿意生产了。年纪大的觉得狼毒草有毒伤身体,年轻人觉得这个活又苦又累还挣不到钱。”雪拉藏纸的困境还源自原材料的稀缺与当地的风俗。
狼毒草虽然在雪域高原很常见,但只有生长20年以上的才可以用来做藏纸。而且采集时间短,每年只有5到7月份是固定的采集期。同时,西藏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若是拔出狼毒草,露出赭红色的土地,上天就会因愤怒而降下泥石流、旱灾、霜冻等灾害。
巧合的是,狼毒草正是土地沙漠化的象征植物,泥石流、旱灾等并不是因为狼毒草被拔出来而产生,而是在狼毒草出现时就开始潜伏。
“我从1987年开始跟西藏自治区档案馆签订藏纸供应的合同,一直到2007年,整整有20个年头了,他们存档案的纸都是我亲手生产的。”次仁多杰说。
“后来档案馆都用电脑存档案了,我的纸差点卖不出去,好在扎什伦布寺及时联系我,我的纸又开始供应给寺庙里印经书去了。”老人的脸上泛起骄傲的笑容。
随着西藏旅游业的兴起,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次仁多杰的藏纸生产地搬迁到了尼木县城的工业园里,还成立了自己的非遗传承基地和藏纸销售点。针对原材料的需求,当地还专门投入大笔资金用于狼毒草的人工种植。
雪拉藏纸由单一品种发展到现在的十多个品种,老人一家在坚持祖制的同时也做了些许改进。在次仁多杰家的作坊里,新购进了一台打浆机。原料煮过之后,就可以直接放入打浆机中做成纸浆,省去了过去非常费力的捶打工序。此外,还有一台定做的打磨机能将生产出来的粗纸打磨得更加光滑。
西藏旅游业的快速发展不仅促进了西藏当地的经济增长,也给次仁多杰的雪拉藏纸带来商机。最近一款名为“西藏礼物”的伴手礼在拉萨街头出现,这正是老人开发出来的一种新型的装饰纸。
这种装饰纸由于材料和图案千变万化,风格各异,而且有着原始质朴的纹理,很有市场前景。同时,以雪拉藏纸为原料的皮纸绘画、雨伞、太阳帽、礼品包装袋等工艺品也热销西藏各个旅游景点,让游客爱不释手。
西藏各个地区所产的藏纸都有各自的特点,在这些百花齐放的藏纸品种中,公认的有五大精品供达赖喇嘛使用的金东纸,供旧西藏噶厦地方政府使用的达布纸,供噶厦政府颁布敕令所使用的错那纸,专供用金银等特殊“墨水”使用的蓝褐纸,最后一种则是广为人知的用于文献记录的尼木雪拉藏纸。
“西藏的历史是记载在藏纸上的。”说起有着1300多年历史的藏纸,60岁的强巴尊珠眼中闪出朝圣者般赤诚的光亮,“布达拉宫、大昭寺等宗教圣地收藏的经书能够历经千年风雨而保存完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些典籍所用纸张都是西藏独有的藏纸。”
在强巴尊珠一手创办的拉萨市彩泉福利民族手工业有限公司,记者看到,一张张朴拙而轻柔的藏纸,在匠人手里变成了一幅幅古色古香的彩绘画卷、一个个精巧独特的笔记本、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纸灯笼……不时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前来,选购一批藏纸产品后乐颠颠地离开。
“你看,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藏纸、喜欢藏纸,去年5月20日藏纸生产工艺还被列入批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一种民族工艺品和艺术品,藏纸正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谈起藏纸的千年兴衰,不苟言笑的强巴尊珠变得滔滔不绝。他从4岁起被送进哲蚌寺出家8年,那些印有神圣经文的藏纸陪伴他长大。从那时起,他跟藏纸结下了深厚情缘,这一生都化不开。
藏纸产生于公元7世纪中叶。文成公主入藏带来了造纸术后,藏汉两族的工匠们在当地没有中原造纸所使用的竹、稻、鱼网等原料的情况下,经过多年摸索,以有毒性的狼毒草等多种高原植物为原料,生产出工艺独特的藏纸。这种纸张具有强度高、天然防腐防虫防鼠、不褪色等特点。千年来,它默默地记录着西藏的历史,见证了西藏的文明进程。
上个世纪60年代起,在现代造纸工业冲击下,一直保持着传统手工生产方式的藏纸制造业迅速萎缩。到了80年代,国内藏纸使用几乎全部依靠从邻国进口。
眼看着古老的藏纸在故乡西藏销声匿迹,强巴尊珠心急如焚:“作为一个藏人,必须站出来为挽救民族造纸工艺做点什么!”
藏族有句谚语:“如是决心已定,那请把你的誓言捏成糌粑一样放在桌面上!”1990年,强巴尊珠开始带人到塔布、罗扎、阿里、尼木等历史上藏纸的主要产地进行寻访,遍访当地老艺人,记录了他们的口传技艺。
但因藏纸生产已经绝迹,他们没见到藏纸的实际生产过程,仅凭老人们断断续续的回忆,始终不能成功制出藏纸。这期间,他拜访过的几个老艺人陆续去世,藏纸生产技术的挽救和挖掘已经刻不容缓。1993年,强巴尊珠出资,把尊布扎旺、果果拉等数名老艺人接到拉萨住下来,一起切磋交流,终于整理出完整的工艺流程,生产出了批藏纸。
“在这个时代,仅仅有继承是不够的,民族传统文化更需要发扬和创新。”强巴尊珠肩上的民族责任感时刻提醒着他要不断前行。十几年来,彩泉福利民族手工业有限公司从只能生产单一书写用藏纸,发展到了能够批量生产多种类多系列的彩泉品牌藏纸,结束了西藏从印度、尼泊尔进口藏纸的历史。
他们还开发出壁画、雨伞、灯笼、贺卡、相框、日历、墙纸等上百种藏纸工艺品。在产品陈列室,一套手工绘制的十几页的释迦牟尼成道故事图集,售价高达1700多元人民币。
附加值大大提高的同时,他们的藏纸产品也成为了国际市场上的珍藏品。也正因如此,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向他们颁发了特色产品证书,自治区经贸委和企业管理局也分别向他们颁发了民族手工艺产品设计金、银奖,拉萨市城关区政府还把民族手工业研发中心设在了这里。
“藏纸是中华民族文化在雪域高原上的一朵奇葩,”强巴尊珠充满信心地对蓝桉说,“我坚信藏纸的市场潜力巨大,我们要赋予传统工艺新的内涵和功能,让更多藏纸手工艺品销售到内地和海外,让西藏传统文化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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