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寒冬时节,天气寒冷,西风凛冽。树木光秃秃的,西出崤关,大山之中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任何鸟兽,一片寂静。
不等吕霖开口,郭贡便以年迈行动迟缓不想拖累吕霖为借口,两队人分道扬镳。吕霖正有此意,便率一百多士卒先行一步。
想到献帝等人是逃出长安城,吕霖便没有让陈到手下亲卫穿铠甲,一行人身穿黑色紧身衣,在大山之中也便于藏匿。
对于找人这种事,吕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不大,倘若跑的太快,路上错过了岂不更可惜?吕霖命一百多骑放慢脚步,仅仅领先郭贡等人三里左右。
一连三日,吕霖等人徐徐前行,已经接近渭水,还两次差点遇到李、郭的追兵,却没有献帝等人的一点消息。
第三日夜里,吕霖命人在潼关以东五十里外的山丘安营扎寨。
夜凉如水,众人也不敢生火,借着月光挤在一起倒地而睡,吕霖此刻没有心思睡觉,心里还惦记着哪些地方有遗漏,便走下山丘,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太凉了,又站起身。
寒夜宁静,吕霖忽然听到一阵响动,立即爬上一棵大树。少时,走过来两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孩童,虽然满身锦衣,却破烂不堪。身后一人弯着腰,穿着粗麻布衣,冷的直打哆嗦。
后面那人身材清瘦,神态却很恭敬,仔细听他讲话,却很是尖锐刺耳:“公子,咱们回去吧,外面不安全,万一有被逮住,奴才可万死难赎…”
少年神态也很惊慌,却生气道:“我白天不能出来,晚上出来透透气还不成么?如此憋在石洞里,难道要憋死我?”
“公子声音小些,放心被人听到!”那奴才急忙打断少年。
少年赶紧住口,心有余悸。
不想此时却过来五六个身穿铠甲的士卒,其中一人眼尖,看到这少年,立即照顾同伴,一起跑过来。
六人过来团团围住少年,恶狠狠道:“跑啊…再跑一个试试?当真以为兵爷不敢杀你?”
眼见要被这几个恶卒抓住,少年惊慌不已,却不敢动弹。突然,从身后大树上跳下一人,手持一柄短剑,落地时立即划破一人脖颈。
此人正是吕霖,见这少年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却装作不认识,道:“公子莫怕,在下救你。”然后横握短剑,将献帝护在身后。
几人大惊,却见毕竟竟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孩童模样,也不再那么恐慌。领头之人骂到:“大胆狂徒,竟敢妨碍军爷办事,兄弟们,宰了他!”
吕霖本想呼唤陈到等人,却又怕惊吓到献帝,倘若看到自己是一大队人马,必然受到惊吓,心中若有防备便不妥了。正好遇到这样的机会,便拿这些人练练手。
吕霖嘴角挂着冷笑,并不开口,见一人直直的冲过来,吕霖迅速侧身然后微微下蹲,短剑刺去他的腰间,然后迅速拔出。另一士卒大刀已经在吕霖头顶不远处,吕霖赶紧拉过方才那人,挡在头顶。
噗呲…一声!吕霖顾不得理会洒在自己身上的献血,乘那人来不及拔刀,短剑又刺入他的喉咙。瞬间当地三人,另外三人惊恐不已,却不打算逃跑,三人缓缓接近吕霖,长刀直指吕霖胸口。
吕霖没想要躲开,因为身后便是献帝。吕霖嘴角微微上扬,身上留点伤口,貌似也很不错。于是吕霖不退反进,不待那三人刀劈过来,吕霖身形一闪,将短剑当做飞刀射过去,刺入最右侧那人胸口。
另外两人立即提刀回砍,吕霖躲闪不及,右手手臂被划出一道伤口。吕霖哪里顾得上疼痛,赶紧左手抽回短剑,挑起二人的刀。吕霖立即近身,躲开两人大刀,一剑划过两人喉咙。
战斗结束,吕霖才注意到自己右臂上湿了一块,立即用短剑割开一块衣角,然后走到汉帝与那小黄门身前,伸出那些布的手,开口道:“麻烦为我包扎。”
那小黄门经历刚才的事,吓得直哆嗦,哪里还能包扎伤口。倒是献帝镇定一些,拿过布条为吕霖包扎,并开口道:“壮士无恙?”
“谢公子关心,在下无恙。”吕霖轻声回答,随即活动活动右臂,没有太大影响。才开口道:“为何他们追杀公子,他们是何人?”
献帝正要回答,却听到后面又传来响声,“在那边,快,在那边。”
吕霖立即转过身,左手横握短剑,大喝道:“尔等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我脚下之人便是尔等下场!”
来人自然不是歹徒,而是伏完、董承这些小老头。见吕霖满身污血,脚下六具尸体,吓得不轻。
身后献帝才开口道:“壮士勿忧,他们都是与朕…与我随行的。”
吕霖这才恍然大悟,放下短剑。伏完等人立即跑过来,跪下道:“公子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我等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哇!”
一群人轻声啼哭了半天才安静下来,伏完走到吕霖面前,恭敬行礼道:“多谢壮士搭救我家公子,无以为报,请守老夫一拜。”
吕霖赶紧扶住面前的小老头,道:“老伯不必多礼,我与你家公子有缘相见,故而出手相救。只是不知尔等欲往何处?如今乱世,山野之间可不安宁,为何不雇一些扈从?”
吕霖心里一阵窃笑,这话问的,看这小老头如何回答。
伏完哀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逃难至此,哪里会有扈从。”
吕霖立即转过身,朝少年跪下,语气恭敬道:“末将温侯吕布之子,听闻陛下逃出长安,奉父命前来迎接陛下入洛阳旧都。末将在此等候三日,天佑大汉,忠于盼到陛下圣驾。”
听闻吕霖之言,众人才稍微放下心。温侯吕布,在众臣眼里,那可是刺杀董贼的忠臣!如今温侯之子又如此忠勇,当真是天佑大汉。
献帝走到吕霖身前,亲热拉起吕霖道:“吕小将军快快请起。只是你只有一人来接朕?”
吕霖笑道:“陛下稍等。”随即将食指放在嘴唇边,嘘…只听山丘上一阵马鸣,一匹黑马奔跑下来,一百多士卒紧随其后。
陈到等人跑下山丘,却见少主面前多了十几个小老头,一个少年。吕霖再次向献帝行礼:“末将吕霖拜见皇帝陛下!”
众将士才回过神,赶紧跪拜。
献帝将吕霖等人带回他们住的山洞,只见山洞内还有七八个女子,五六个小黄门。见献帝带一帮人回来,皆惊恐不已。伏完将众人一一介绍,方才安定下来。
逃难的群臣之中,还有赵温、杨彪、钟繇。赵温这人,吕霖不太熟悉,但是钟繇和杨彪,吕霖还是有影响的,两人都有一个很厉害的技能叫做生儿子。
众人一阵寒暄,吕霖侧耳到陈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陈到便带着几人离开。吕霖找了些干粮,众人一齐用过干粮,乘着夜色一群人小心翼翼的往东走。
天渐渐亮了,众人一路向东走了二十里。早晨清凉,众人还是在河边洗了脸,祛除一脸疲劳。吕霖也重新处理了伤口,所幸伤口不深,此时已经开始结甲。
吕霖回过身,这才注意到,七八个女子当中,还有一女子身穿锦裙,身材凹凸有致,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梳着妇人的发髻,脸上没有擦脂粉,容貌异常出众,即便与貂蝉想比较,这个女子也不失魅力,女子虽是逃难之身,但神态端庄,在两个婢女的伺候下,有条不紊的擦洗着脸。
吕霖立即走过去,恭敬道:“末将拜见皇后,昨夜不知皇后在此,失礼之处,还望皇后见谅。”
伏皇后对救命恩人微微一笑,轻声道:“吕将军客气了,吕将军父子心系大汉,心系陛下,本宫欣慰不已,岂会怪罪?”
吕霖心神一荡,这个女子真是个尤物,声音都这般好听。吕霖环视几女,见董承身后有一十三、四岁左右的女子,容貌更为惊人,只是年龄还小,没有皇后那般身段和气质。
再向东五十里便能到崤关,郭贡也在此时遇到了吕霖一群人,立即伏下身子,跪拜了许久,才继续上路。
伏完倒是很满意郭贡带过来的马车,请献帝与皇后、董贵人上车。郭贡与伏完、董承等是旧识,一路上有说有笑,吕霖护在汉帝身旁,并不多言,始终一脸微笑。
吕霖本想着要不要杀了郭贡,此时见他与伏完如此交好,便打算留些日子一起处理,只是得另想个办法,才能把魏延挖过来。突然惊讶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人命视如草芥,说杀人便杀人,我真的变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有五百之众,在吕霖的指挥下,非常井然有序。中午时分,天气暖和了好多,阳光透过林间洒在人身上,格外温暖。一行人停下吃午饭,休息片刻。
突然,北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又是密集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的围过来近两千人。只见为首之人骑高头大马,身穿铠甲,体格并不显得粗壮,尽管此人身材挺拔,然引起吕霖注意的却是他身侧手持大斧的小将。
那人走近便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跑过来。吕霖命人赶紧拦下,那人便屈膝跪下,恭敬行礼,然后开口道:“末将杨奉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吕霖心中暗喜,想来身侧那人便是徐晃无疑。
献帝脱离险境,此时已经恢复帝王的仪态,从容道:“朕幸得温侯之子相救,已经无恙,杨奉将军不必在意,起身吧。”
“谢陛下!”杨奉起身,向诸位大臣行礼后,才将目光转向吕霖。见所谓的温侯之子竟然是一个十四岁的孩童,暗自发笑道:“不知少将军带多少兵护驾?”
“五百人。”
听到只有五百人,杨奉才放下心,看来这个护驾之功得由我来得了,随即冷声道:“温侯莫非无人可用?陛下万金之躯,五百人如何护驾?本将率两千军士,恭迎陛下圣驾!”
此言一出,不仅郭贡与吕霖,连献帝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吕霖沉声道:“杨将军是来护驾的,还是效仿李傕郭汜意图囚禁陛下呀?”
杨奉不想此子言辞如此犀利,大喝道:“本将自然是来护驾的,少将军区区五百卒,如何保护陛下安全?”
吕霖还没说话,远处传来一个人声音“本将率精兵两千,协少将军恭迎陛下圣驾!”随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陈到带着侯成、宋宪带着两千军士从东面赶来。侯成率众将士先向献帝行礼后,再向吕霖行礼,然后对杨奉道:“温侯派我等恭迎陛下圣驾,且听闻陛下东归洛阳,已于月前开始修复皇城,今日亲率众将士于洛阳城西门恭迎陛下,不知杨奉将军有何异议?”
“这…”杨奉微微皱眉,迫于形势,哪敢不从,况且献帝与百官都想东归洛阳,随即说道:“温侯做法甚为妥当,末将愿随少将军一同护送陛下回东都。”
吕霖这才笑道:“难得杨将军忠心耿耿,我等自然没有异议。”然后转过头对汉帝行礼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献帝哪里有什么主意,开口道:“一切由吕将军做主,朕没有异议。”
“诺!”吕霖抱拳行礼,然后开口道:“此刻想必李傕、郭汜已经派兵来追击陛下,为陛下安全起见,本将决意兵分三路,由侯成、宋宪二将率两千军士护送陛下与众臣公东归,杨将军率两千军士设陛下仪仗,一路南下三十里后东归洛阳,本将率五百骑兵伏击李郭二贼的追兵,不知诸公一下如何?”
听闻此言,不仅侯成、宋宪,连那些伏完、董承等人都惊讶不已,不想温侯父子如此忠心,竟远为陛下如此涉险。不料献帝却说道:“不可!吕少将军昨夜为救朕负伤,如今再设险地,若有为难,朕心难安!”
吕霖听闻此言,立即跪下,忍不住哭泣道:“陛下待末将情深义重,末将粉身碎骨,万死不辞!”然后转过身对郭贡道:“不知郭刺史可愿将三百骑兵借本将一用?”
郭贡只想守在献帝等人身边,哪里会在意别的,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吕霖才大喝道:“杨奉将军设天子仪仗向南出发,侯成、宋宪两位将军,快请陛下上车、起驾!”
“诺!”
献帝感动不已,拉着吕霖亲切说道:“朕等你回来。”
“诺!末将必定会回来见陛下!”吕霖看着献帝,眼里留下泪水。众将士见吕霖如此忠义,心中敬仰万分。等到献帝车驾随侯成大军走远,吕霖才擦干净泪水,道:“兄弟们,随我走!”
五百士卒紧随吕霖,却是一路向北奔袭。走出十里才停下来,陈到不解道:“少主,我们这是在向北走?”
吕霖点头道:“没错,我们人马太少,若一路西进,必然会遇到李郭追兵。我们尽是轻骑,可游而击之,只需使追兵有所伤亡,不再向前即可。”
陈到拱手抱拳,恭敬道:“将军才智卓越,末将钦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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