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将军!谢陈令君,备绝不负二位众望!”虽然想不明白陈宫与吕布为何重拿轻放,却很激动吕布没有追究!能保住豫州牧之位已是万幸,哪里还会要什么恩典?未免张飞再一时心直口快得罪人,刘备连说了几句不要钱地感谢话,便拉着满脸不悦地关羽、张飞回到座位,规规矩矩地坐着一言不发。
“杨公到…”门外传来黄图声音,正是青春期嗓门如公鸭子一般。众人立即反应过来起身拜见,吕布也重新站起身前往门口亲自迎接,足见对杨彪这位三朝元老多么敬重。
太尉杨彪辞官后,并未离开京都,只是搬出太尉府重新换了副宅子颐养天年,家中大小事务全部交给杨修打理。为了做一个闲散的富家翁,杨彪这两日一直闭门谢客,连陈宫登门拜访都碰了壁,别人也不敢再触这个霉头。今日陈宫从皇宫出来便登门拜访,无奈还是被拒之门外,陈宫只能递上一封请柬,没想到老太尉还真给了面子。
“杨公光临寒舍,某有失远迎,还望杨公见谅!”杨彪竟然这么给面子,吕布自然非常欣喜,急忙上前问候。杨彪虽然对吕布不怎么感冒,但如今他儿子是在人家手下混的,自然不好悖他的面子。
寒暄两句,吕布搀扶着杨彪坐下,座位在陈纪身旁。吕布又吩咐吕霖过来见礼。这种场合吕霖必然技术周到,不仅朝杨彪拜礼,对陈纪、张邈等也很恭敬。如今陈群任三公曹,算是陈宫的得力干将,虽然吕霖内心不想重用士族子弟,但陈群这种人才,吕霖还是不遗余力地拉拢。
酒宴开始,觥筹交错,众人欢愉言笑晏晏。招呼畅饮一番,吕布起身道:“本将久征在外,朝中政务多亏了诸公,陛下年幼,幸得诸公辅弼,才能将大汉江山治理地国力日盛!”
“皆赖大将军神威,我等莫不敢殚精竭虑!”
“今日略备薄酒,诸公赏脸亲至,本将再敬诸公一爵,今后吾等同心协力,共襄大汉千秋!”共饮一杯,吕布再道:“自陛下东归以来,董国舅与现太尉公赵温之党屡屡在陛下面前诋毁本将,幸得陛下圣明,本将才不至于被奸佞污蔑!本将出征在外,朝中大事皆有劳杨公、张司空与郗御史主持,诸公尽心尽力,才使大汉有今日之势!”
“赵温之徒专权独断,顽固不化,也只有大将军这般大度之人才不予计较!”华歆虽然是在夸赞吕布,却有提醒警告之意,赵温之党虽然狂妄,也不要轻易动他们,如果排除异己太明显,会令朝臣畏惧…
“华中丞所言甚是,大将军懿德远扬,智量宏大,吾等敬佩之至!”王朗起身拱手一礼,朝众人道:“且今日杨老太尉都亲至赴会,我大汉贤能之才已齐聚将军府,大将军必能平定天下!”
众人连连点头称道,刘备三兄弟虽然听着不舒服,却不敢公然反驳。忽听到不远处杨彪幽幽地开口道:“老朽戴罪之身,已经请罪辞去太尉之位,且已行将就木,如何算得上大汉人才?”
场面立即安静下来,这话咋听着很客气,但稍稍琢磨,却是表达对王朗言辞的不满!大汉的忠良才德之辈,自然得在陛下左右,如何能齐聚于大将军府?是结党营私还是有不臣之心?
王朗也反应过来他说错话,闭口不敢再言。吕霖装傻充愣道:“杨公三朝元老,乃大汉肱骨之臣,虽然袁术为杨公外侄,然袁术之罪责归于杨公实在牵强。吾等皆以为杨公实不当及!待父帅明年征讨袁术,肃清正名,再拜杨公为上公,以太傅之位尊之!”
“正是…”
“沔乡侯言之有理!”…
刘备深知这种场合插不进去话,便与关羽、张飞二人亲亲敬酒。俗话说得好,人不惹事,事来犯人,刘备三兄弟正喝的兴起,却见吕霖满脸笑容地提着酒坛走过来,正坐在刘备对面,言辞豪迈道:“此前在上党守城不曾尽兴,正好今日与玄德公一决高下,不知玄德公可敢应战?”
“嗯?”关羽丹凤眼一皱,抢先道:“少将军若有兴趣,末将愿代兄长一战!”
吕霖不落半点气势,轻笑片刻才举起酒爵迎上关羽目光笑道:“关将军也颇好此道?若将军有意,你兄弟二人一起来!在酒桌之上,我吕霖还没怕过谁!”
“某不擅此道,少将军轻便!”原来是拼酒!关羽傲慢地别过头,显然看不上吕霖这种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张飞却是好酒之人,兴冲冲地加入拼酒行列。
吕布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睛余光一直盯着这边,然此刻与陈纪、杨彪、郗虑等人相谈甚欢顾不得这边,只能朝郭嘉眼神示意。郭嘉心领神会,扯着甘宁衣袖便走过来。
有郭嘉在一旁站着,刘备只能将他的小心思收起来,专心致至地陪吕霖饮酒。但几杯酒喝下来,刘备整个人都凌乱了,连一旁的关羽都有些惊愕,只有早已习惯地郭嘉满脸羡慕地眯着眼睛嗅着酒香。如果说郭嘉饮酒那叫豪迈,这三人便是牛饮,一口一爵都不带换气的,很快地上便摆着三个空酒坛。纵使张飞好酒,却没有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酒量,今日亦是棋逢对手巧遇知音。素知张飞喝多了耍酒疯有多么可怕,刘备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频频阻止张飞再饮,话刚出口却都被吕霖堵回去。张飞可是万分高兴,如同平时不允许吃零食的小孩,今日长束缚了长辈管教。
当第四个空坛酒被扔在一边,张飞打了个很臭地酒嗝,脑袋终于开始迷糊了。甘宁也有了一丝醉意,随即瘫软在地上打起震天雷鼾,郭嘉实在觉得丢人,赶紧唤来陈到与梁刚将甘宁带下去,又命人给吕霖送来一碗酸汤。虽然郭嘉一番好意,但吕霖却顾不得醒酒,趁着此刻张飞脑袋迷糊,勾肩搭背道:“翼德将军…好爽!我吕霖就喜欢…喜欢结交…将军这般的人物,战场…战场上身先士卒,连河北大将文丑都被你打败,张高览二将合力也胜不了你,若将军这般勇武之人,实在天下少有!”
“少…少有!除了二哥,以某家的身手…还没有怕过谁!”张飞显然是喝多了,况且本就是个直性子,这下还有什么不好说,只听他继续道:“少将军虽然身手不行,但是这酒品不错!以酒品看…看人品…少将军这个朋友,某…某家认了…以后有某家在,战场上谁也不能伤了少将军分毫!”
“翼德你醉了!”几杯酒下肚,张飞便不知道他自己姓甚名谁,若再这么喝几次,恐怕张飞还要与吕霖去结拜!虽然刘备心中不悦,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斥责张飞道:“少将军金贵,岂能上阵杀敌!”
“玄德公有所不知,本将军…两年前便能…能上阵杀敌!两年来,死在本将手中亡魂不下千人,若有翼德将军这般虎熊之将在左右,必然…必然…”吕霖终于撑不住打颤的眼皮低下头,过了一阵才眯着眼睛抬头道:“这世间名将无数,但在本将眼里,除了我父之外,便只有翼德将军之勇可堪万人敌!”
“嘿…以某…某家身手,便是温侯我也不惧!…且你父奸诈狡猾…”
“三弟住口!”刘备急忙捂住张飞嘴巴,转身解释道:“三弟不胜酒力已经喝多啦!还望少将军莫怪,准下官带三弟回去歇息!”
“某…某家没有喝多,某家句句实言!往日大哥不许某说。今日必然要一吐为快,吕布…”
啪…关羽微微起身一巴掌乎在张飞脸上,疼痛感让张飞醒了大半,却关羽一脸怒火地瞪着他,张飞立即明白自己酒后失言。但这一巴掌实在太响,立即引来在座众人地目光。
“何人在唤本将名字?”吕布并没有喝多少酒,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满脸不悦地站起身,视线寻着声音挪向刘备这边。迎上关羽冷傲地目光,吕布冷哼道:“可是愚兄招待不周,玄德这两位兄弟今日并不尽兴啊…”
“谢将军盛情款待,我兄弟已然喝多了,还望将军准我兄弟三人先行告辞…”
“哼…三姓家奴,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别人怕你,我张飞可不怕你…”张飞已经全然忘记他醉酒后如何与吕霖相知相惜,此刻更受不了吕布目中无人地神态,破口大骂道:“你党同伐异…”
“住口!”刘备赶紧将张飞扯到身后,拱手请罪道:“将军恕罪,舍弟醉酒言不达意,还望将军看在他立有寸功有口无心的份上切莫计较!”
“嗯…张飞一介粗鄙莽夫,本将断不会与他计较…”在座诸人都没想到吕布这么大方,只听他下一句道:“适才玄德说令弟有口无心,那么玄德可知何人有心腹诽本将却不曾言明?”
“这个…”没想到吕布还会套话,刘备一时语塞,张飞抢过话怒喝道:“怎地,莫非你还敢杀人灭口不成?”
“哼…本将若要灭口,何必杀人…”吕布指着张飞怒喝道:“环眼贼,你胆敢辱我!莫不是想尝试我手中宝剑是否锋利乎?”
“哼…”众目睽睽之下,张飞被挑起火气,大吼道:“如何不敢,有本事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有人敢挑衅吕布,这可是闻所未闻地事情,要么就是他脑子坏了,要么就是他真有两把刷子。张飞力战河北四庭柱三人的盛名已经传遍中原,吕布也与张高览二将交过手,自然知道张飞不是常人,却也不惧道:“今日宴会无以为乐,本将与张飞将军比试一场,也请诸公做个见证,证明本将…”
“主公…”张飞的身手陈宫可是见识过,一旦交手胜负尚未可知,陈宫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地贾诩扯了扯衣袖。陈宫心领神会,吕布以身手引以为豪,所不让他出手,恐怕…无奈叹息一声,陈宫只能道:“主公当心!”
“禀主公,今日盛宴,若比拼刀剑恐怕失了仪度,且场地狭小,主公虎胆龙威,恐震慑我等…且伤了张飞将军,玄德公也会埋怨主公。”郭嘉先卖了个关子,待群臣稍稍平静专注过来,才继续道:“不若换个方式,既能彰显主公与诸位将军神武,又不至于刀剑凌厉!”
“哦?奉孝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主公可在院内设一排靶,诸将比试弓术。”郭嘉是见识过吕布弓术的,这才想出这个好办法,转头循循善诱道:“张飞将军勇武不凡,想必弓术亦成就不俗,不知可敢比试弓术?”
“有何不敢!”八十步内箭无虚发,张飞自然很有自信,虽然吕布麾下武将如云,但是箭术上有这般造诣的确实不多。
说话间,管事已经安排仆从在院中立着三个箭靶,又有几名仆从拿来箭筒和宝雕弓。这种并不粗鲁的比试倒是很符合今天的气氛,在座群臣纷纷出了庭院,即便手无缚鸡之力地文弱书生,对于箭术之冠也非常期待。
箭靶立于六十步外,对于寻常武将而言,已经有些吃力,但张飞、张辽、太史慈等将却不以为意。吕布没多少废话,随手将宝雕弓扔给侯成,轻瞥关羽、张飞一眼,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冷言道:“你先来!”
“诺!”侯成也不多言,拉弓引箭…松手…六十步外正中靶环。如此佳绩引得众人一阵称赞,侯成拱手一礼,恭敬退下,将弓递给宋宪。见吕布点头同意,宋宪也不怯场,拉弓引箭…六十步外中靶…
作为吕布八健将,侯成与宋宪的表现便彰显了吕布军的实力!早知道八健将之首乃张辽,侯成、郝萌与成廉排在末位,眼下张辽并未上场,众人更加期待。得到吕布示意,宋宪将弓递给张辽。张辽点头接过宝弓,朝标兵吩咐道:“再将靶后移二十步!”
八十步!果不愧为八健将之首,难怪人言张辽有龙且之勇,今日之举也证实了这句话不假。只见张辽举弓援臂,尚未看清他如何瞄准,离弦之箭便射向箭靶,噔…八十步外正中靶环…
“彩!”如果这个年代流行鼓掌,一定会响起雷鸣般地掌声。张辽脸上没有丝毫娇纵地神色,恭敬地将宝雕弓呈递给吕布。能而不骄,刚而不狂,风度气态令吕布非常满意。
“张将军,请吧…”吕布接过宝雕弓,径直走到张飞跟前。既然夸下海口,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这般能耐。八十步…即便是擅射之将也很难有这般准头…吕布直视张飞,期待他不负所望地丢人现眼。
“哼…”张飞接过宝雕弓,也不与吕布再斗嘴,只见他举弓引箭,瞄准许久却迟迟不射,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的手。刘备也为他捏了一把汗,早知会陷入这般为难的境地,真不该带着张飞来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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