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确是来自儒门天下风格的华丽,渡流云虽然没有像疏楼龙宿当年一样带着随从而来,但她那一身明显与疏楼龙宿同样风格的打扮,满身金珠玉石,仿佛一座移动珠宝库一般的华丽造型,以及腰间所挂儒门天下标识玉坠,无一不昭显了她正是这一届传闻中前来求学的儒门天下小公主。
俊美无俦,华丽无双,温文儒雅,斯文飘逸,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姿风流,然而,她,为,什,么,穿,男,装?
这一身紫衣华服分明就是小号版的疏楼龙宿,除了头上未以珠玉龙环为冠,改作其他配饰高束发髻,白玉箫替代了珍珠羽扇,云龙剑替代了白玉琴,她简直哪里都是疏楼龙宿第二代。
她会以这种造型出现,一来是奉了龙宿的命,不许落了儒门天下的名头,二来也是性格使然,让她穿女装,除非必要场合,否则还是算了。
真是可怕,难怪传闻儒门天下弟子最大的特点不是满腹经纶学识过人,而是金石铺地白玉穿身,一个个拿着珍珠当弹球打。
是啊是啊,听闻儒门天下在他们龙首的带领下,个个都是金碧辉煌,让人不敢直视,今天见识到了,是真的无法直视啊,闪死吾了。
对啊,看儒门天下的弟子们身上穿的都是稀世珍宝,珠光宝气简直闪瞎双眼,就他们用的器具,吾等叫得出名字的大约能有个三四件件,叫不出的…………吾不想去揣测它们的价值。别说挂在身上拿在手里的,就是他们用来踩在地上的都吓死人,扔吾等着怕不是只能供着,碰都不敢碰。
哎,不知道儒门天下还招人不,就是让我去扫地也成。
别说了别说了,礼部执令的脸都黑了,小心一会把吾等直接扫地出门,人家儒门天下小公主有龙首罩着,我们可是苦哈哈千辛万苦来求学,扫到台风尾划不来啊。
学子们之间窃窃私语的声音在礼部执令太史侯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后瞬间静场,全场安静地只能听到渡流云头顶钗冠流苏被微风轻吹互相碰撞的清脆声响。
太史侯眼角有些抽搐,看着渡流云,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疏楼龙宿,一想到疏楼龙宿,作为曾经的学长,太史侯真不想回忆起当年被那个小学弟从各方面都稳稳碾压轰杀的悲催经历,仿佛是压在学海无涯那一届的一座大山一样,高山仰止地让人无法直视,偏偏性格又是无法捉摸,也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当年的经历,那就是,丧病。疏楼龙宿就仿佛是一个各方面都出挑,但三观与他人完全不相符的问题人物,偏偏他做的那些事,让人既挑不出理来,又无法接受。
哈,没想到太史侯从这个时候起就是一张教导主任脸啊,好怀念呢,这样的气质,真是让她想起来前世扳着一张板砖脸的古板教条导师们,啊,想想看,脱离原来的那个世界也有二十年了,真是越发的不真实。
“渡流云,汝之义父可好?”点风缺看出来太史侯的纠结,自台上踏前一步,对渡流云问道。于是,全场的焦点再次集中到了渡流云身上。
喔……这位就是现在还非常的正常,完全没有被死神笔记感染洗脑,自家义父大人的导师,学海无涯之主,太学主点风缺?果然是个英俊潇洒的攻系美大叔啊。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飞着脑洞,渡流云礼数周全地向点风缺道“多谢太学主挂念,义父一切安好。”
标准地儒音与疏楼龙宿如出一辙,这让点风缺一时间回忆起了当年亲自执教的时候,不由面上露出微笑“如此便好,吾对汝未来的成就,颇为看好,望汝不可坠了汝之义父名头。”
“谨遵太学主教导。”
举止得体,言语间尽是谦逊,一点也不像传闻中做出哪些惊天动地大事的飞扬跳脱样,这点倒是让学海无涯的几位大佬第一印象甚好。至少太史侯的脸上原本的严肃之色去了不少,看来这出身儒门天下的小公主并非与疏楼龙宿同样难缠。
作为学海无涯之主,点风缺例行公事地做了些讲话,随即将几位执令介绍给诸位新来的学子,随后便命人带他们下去,给他们安排住处,他们有三日的休息时间,三日后便开始正式学业。
入学第一天要干啥?当然是要熟悉自己的室友或者是隔壁的人。宿舍楼这种东西想也知道是不存在的,也不分男女宿舍区,但每名学子都是单人独院,每个院落之间大约隔着百余米的距离,院落均是同等配置,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洗浴之所,一个花厅。至于饮食,可以选择早中晚三餐均在学海解决,所有学子共同在一间大食堂内进餐,也可以选择自行解决。
这还真是适合做学问的所在。渡流云用了十分钟就逛完了宿舍,她对住的地方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能遮风挡雨就行,至于其他的,她信手一挥,学海无涯的简朴风立刻变成了儒门天下闪瞎双眼的华丽风。卧榻桌椅什么的,她自己全都有啊~
对卧房和书房的布置很满意,她给花厅也铺上了雪白的地毯,正准备往花厅空闲的架上摆上各种造型别致的摆件或小酒壶,门口传来的敲门的声音。
好奇怪,会是谁呢,这才入住第一天就有人来串门?一脸地好奇来到门口,拨开门栓打开屋门,入眼所见的便是一头柔和的金发,下一秒,对方微微弯腰,于是渡流云对上了一张热情洋溢的脸,随后响起的是半生不熟半尴不尬怪异腔调“嗨,腻嚎,窝是尼滴邻橘,窝叫央森,微来窝们会住戈壁狠久,请朵朵关造。”
她居然听懂了。渡流云愣愣地瞅着一身欧式装束的金发青年,很轻松地就听出来对方乱七八糟的口音讲的是什么,是说,他是央森?那个未来学海无涯的书执令洋博士央森?
“哈,请进。”对于这位,渡流云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央森性格很好相处,如果他是邻居,那她起码未来不会无聊。
“我知道你,你是儒门天下的小公主,渡流云,方才听太学主介绍过了。我来自大洋的另一端,听说这里能够学到很多深奥的知识,希望这里不会让我失望。”
央森叹为观止地站在房间门口打量着瞬间变样的宿舍,各种听人家说儒门天下的人怎么能烧钱,果然近距离看到,视觉冲击力极为可怕,这地毯……让他有点不忍心下脚踩踏。
“什么儒门天下的小公主,我叫你央森,你叫我流云或者渡流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对于热情奔放来自大洋彼岸另一端的洋博士,渡流云很清楚太过客套反而会让对方不适应,看出来对方不好意思往地毯上走,她嘿笑着将人往屋里推“你要是喜欢,等会我去你那帮你也布置一套。”出门在外没个几套备用怎么行,再说了,龙宿怎么可能亏待得了她,这房内布置完全是按照龙宿的倾情推荐做的啊哈哈哈哈哈。
这三天她没干别的事儿,就是和央森一起四处乱晃熟悉周遭的邻居和学海内部构造,未来不知道多少年要在这里渡过呢,总得找出来点儿以后能钻空子的地方——这是渡流云的原话,虽说有一年一次的假期,但也得先未雨绸缪找出能翘课的地方嘛。
六部所学,对于自幼接受龙宿亲传的渡流云而言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她甚至早已通读龙宿所藏全部书册,各种典籍张口即来,如果真要说短板,大概就只有她那乱七八糟哪儿也挨不上哪儿的术法。虽说学海无涯是以儒学为主,但也不仅限儒门所学。术法一道,固然不是专精专通,但上至太学主,下至几位执令或助教,对术法亦有所涉猎。
真正接触到渡流云,点风缺也算是明白了龙宿将她安排到学海无涯的真正用意。这小姑娘性子不稳,过于浮躁,虽是待人待物上没有半点挑得出毛病的地方,可那不过是表面功夫,她年纪太轻,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太过任意妄为,学海无涯正是一个磨性子的地方。倒是有趣,作为标新立异的疏楼龙宿,竟然也不愿意自己收的义女走自己的老路,看来他是希望渡流云能尽快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轰!”
“咣!”
射部的练习场上再次传来了熟悉的爆炸声,学海内的新老学员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巨响,就算是有午后小憩的人,也最多不过是在听到巨响后,用手捂着耳朵,趴在桌上接着睡。
“流云,你的脸上……”已经快要炸花了。
选择在书部进修,打算博览群书的央森自从发现渡流云喜欢用射部的练习场来练习她那堆狗屁不通的术法开始,就增加了一项课外娱乐活动围观渡流云练术法。今天他不光自己围观,还带来了新结识的另一位在书部兼修的同窗司徒偃。
她这天赋简直有如神助啊,为什么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用术法呢,到底哪里不对?“我在想,是不是你没有用心去感受自然的力量?”
一边和她一起收拾打扫着练功场被炸飞的残骸,司徒偃替渡流云思考着她的术法哪里出了问题。没道理一个样样精通的天才人物偏偏被某一样限制住了,如果说是天赋,这不应该成立,就像他自己,精通机关阵法,同样其他学识虽然算不上精通,可也不会学出反效果,大约是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
“我也不知道啊。”渡流云无辜地眨眨眼,她就是按部就班地按照法咒的引导,激发出体内的五行之气,再化为有形之力,但用出来的就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能使用出来就证明她是有术法天分的,只能是哪里出了不对劲的环节。
轻声念了一句法诀,一支短箭在司徒偃指间出现“你看,就是这样。”随后他手腕一甩,短箭钉在远处箭靶之上,随后消弥无形,只在箭靶红心留下了一个小坑。
“啊,这个我会!”
渡流云眼前一亮,手腕一扬,剑诀随心而动,剑气纵横,地面轰然而响,劈开无数沟壑。
“啊啊啊啊啊流云啊,我刚清理干净的地面啊!”央森揪住渡流云的衣袖,抓狂地哀鸣“你再这样,我就不要再管你了!”她是破坏狂嘛!?
头痛,你是拿术法当剑诀用了吗?司徒偃觉得他大概找到了渡流云术法打开方式不对的原因,他拦住想要再来一遍的小破坏神,把她按到地上坐下“来,闭上眼,感受周围元素对你最为明显的那一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反正他不是术法天才,他只专精机关,不过按照他的理解方式,他使用最基本的五行术法没什么问题,方才那只短箭,便是最基础的冰箭。
闭眼感知?
渡流云懵懵地按照他说的,凝神静气,安静地进入了打坐状态,当初柚子教她了许多术法,然而现在看来,柚子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导师,完全就是按照背书的模式把口诀都丢给了她,让她自己慢慢悟。
天地间一片安宁,仿佛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渡流云只觉耳边轻轻传来流动的风声,周遭更是传来不同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的有形光点凝聚在她身边,每一种光点颜色都不同,就如同五行之气化做的灵光,缠绕在她周围。
随着感觉地引导,她慢慢地扬起手,在她手中,逐渐凝结出一团有形的赤红色火光“天地无极·乾坤阴阳·赤地千里!”
空气中温度骤然变得灼热,而后,她双目倏睁,右手手掌改张为握,空间顿时发出异变——
一道十余米粗的雷电光柱瞬间自半空落下,更是带起无数疾光电闪,狠狠地劈向场中。
什么情况!
正巡视到练功场附近的射部执令东方羿一脸惊恐地瞅着那道粗的可怕的落雷轰然劈下,来不及思考别的,一挥手,驭日神弓出现在掌中,一声沉喝“贯天·驭日!”
破天之箭迎着这道可怕的落雷悍然而上,巨响之声连绵不绝于而,地面被这两股对撞的气势所迫,翻涌激荡,开裂无数深达数丈的裂缝,整个练功场被轰了个焦黄一片,周遭围墙尽数倒塌,树木烧糊的味道刺鼻传入,再远处,甚至被轰塌了两间教室,内中学子无不惊慌逃窜,打雷了,地震了,天塌地陷了???
就在双方攻势交换的瞬间,另有一道人影冲入场中,一掌封出,硬生生挡住落雷袭来之攻势“辟天·无道!”
震荡过后,尘埃落定,太史侯灰头土脸地盯着同样被轰的满脸灰土的这一个始作俑者和两个无辜受害者,怒火中烧,张了张嘴,硬是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另一边,东方羿已是吹胡子瞪眼怒火横烧三千里“渡流云!从今日起,你不得再入射部箭场!否则就是疏楼龙宿前来,也保不得你!”她是要拆了射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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