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家的人脉甚广,所以他家长男的订婚宴来客众多也实属正常。
尉迟千秋在远离喧嚣的一隅,摇晃着自备的酒杯。雾生莲在与谁谈笑风生,与纪南泠遥遥相望时,两人眼中同时浮现笑意,又默契地一齐移开视线。
“南泠!”
“岑律?”
夜放之流也就算了,纪南泠觉得岑律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简直稀奇得不行。
在她的印象中,他几乎不怎么到这种场合来,因为觉得……浪费时间。
刚才,岑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纪南泠,镜片下的眸子微微发出亮光。
她今天着一身绛紫色的礼服裙,头发特意卷成了弧度好看的大波浪,仪态优雅,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的气质完全不似一个年方十七的少女。
在看到纪南泠挽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时,岑律不着痕迹地隐下心中的讶异。
“这位是?”
“舒问,我的哥哥。”她自然地介绍道。
“你好,我是南泠的朋友。”
双手友好地交握。
此时,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三人便都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到那处的景象时,皆是一脸古怪。
纪西娆真厉害,竟然两只手都挽着男人入场来了。
窈窕的女体上是如同误堕凡间的天使般纯白的曳地长裙,还有一双长及肘部的手套。她的左手边挽着夜放,右边则是安若光。
如果不是碍于形象,纪南泠真的很想笑。
但是看到井家大少爷不太高兴的样子,她的头忽然又疼了起来。
就算做出失礼举动的并非是她,等下也得过去道歉才行。
“不行……”
宴会的中途,纪南泠去了趟洗手间,正当她对着镜子检查自己时,站在边上的纪西娆忽然软软地倒了过来。
纪南泠镇静地固定好纪西娆。心下却想她这个姐姐又在玩什么把戏?
“喝多了就去休息室躺一下吧,那里有床的。”旁边还有个不知哪家的夫人,见状便积极地伸出援手。“我帮你把她扶过去。”
谁知走到一半,就有人过来找到了那位少妇,说她的孩子正在哭着找妈妈。
“没关系,你去吧。”纪南泠笑着对一脸为难的女子说道。
纪西娆这次有进步,懂得利用其他人来降低她的警戒心,可惜对方演技太差了。
门把被拧开,两人进入了空空荡荡的休息室中。
少妇所说的床则是在里间,纪南泠打开那处小门后,闻到了一股异香。
因为游夏恋的关系,她知道这种香是用在风月场所的。
看来她的好姐姐是又想让谁把她开苞了吗,真是没有创意。
随意地将纪西娆扔到床上后,纪南泠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她还好吗?”罗塞尔一脸担心的样子。
“不好,需要你的照顾。”她一本正经地道,然后动作迅速地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纪南泠看着无法打开的门,眯了眯眼。
难怪罗塞尔看她离开,还如此轻松自在。
看来今天必须得……
“你想去哪里呢?我的小甜心。”罗塞尔猛地从背后将纪南泠抱了个满怀。
真正地上了手才发现她比想象中还诱人,而且还是未被开发过的处女……他简直期待万分!
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不规矩地游走,纪南泠差点就一招过肩摔把罗塞尔甩飞出去。
可是这里离门太近了,若是砸坏门,把别人引过来就不好了。
而且刚才虽然她尽力屏息,还是吸入了一些香气,手脚有点发软。
“啊……等等,不要在这里……”纪南泠装作已经动欲的样子,软了嗓音撒娇道。
“好,我们到里面去。”罗塞尔见少女脸泛春意,自然以为她当真是中了药,被男人一碰就有了反应。
罗塞尔打横抱起纪南泠,快步走到沙发前,轻柔地将她平放在上面,便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噢……南泠……你真迷人……”他吮吸起那小巧的耳垂,手在她滑嫩的大腿上摩挲。
纤纤素手在健壮的背上游走着,然后往上忽地变成了一个凌厉的手刀,把还陶醉不已的男人给砍晕了。
一脸嫌恶地将身上的罗塞尔踹开,纪南泠坐起来,因为略微昏沉的头脑而不悦。
那淫香到底还是有点影响……
她眼珠一转,看见桌上有把水果刀,便拿过来,果断地在左手上狠狠地划下一道口子。
随着血液从伤口里流出,那份明晰的痛楚让她感觉好多了。
拿出手帕草草地包了一下,纪南泠四处望了望。
没有绳索,那拿电话线凑合用吧。
将还昏迷着的罗塞尔仔细地捆起来,纪南泠在他的身上翻来翻去。果不其然,除了正常的随身物品之外,还被她找到了一把没有被套进钥匙圈里的钥匙,电击枪和两包白色的小药丸。
感谢罗塞尔先生如此小瞧她,否则要真用上电击枪的话,纪南泠可就要再花点功夫才能全身而退了。
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后,纪南泠把高大的男子晾在那里,走到阳台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冬日的寒风若有似无地吹过还在流血的伤口上,令她清醒到极致。
现在,该找纪西娆算账了。
等等……休息室的门为什么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响声?
纪南泠警惕地走过去,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倒是安下心来。
来的是个信得过的人。
“岑律,你怎么会在这里?”
岑律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根铁丝,如何开的门不言而喻。
“我黑进了酒店的监控。”身着黑色西装的少年解释道。“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觉得很奇怪,就……抱歉。”
“不,谢谢你的关心。”纪南泠摇摇头。
虽说如此……回去得跟夏恋说一声,游家酒店的防范系统还要改进。
“可以在这儿等我一下吗?”她微微扬起嘴角,问道。
“好。”岑律留意到纪南泠手上未干涸的血迹,眼色沉沉。
纪西娆在床上昏昏欲睡,忽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有人将她拽了起来,不由分说地走了起来。
“唔……南泠……怎么了……”看清那人是纪南泠,纪西娆趔趔趄趄地被拖着走,心中惊疑不定。
罗塞尔这个不中用的家伙,怎么又失败了!
居然还有脸装傻?纪南泠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回话,径直将纪西娆拉到了不远处的卫生间里。
反应过来时,纪西娆才发现自己趴在洗漱台上,上半身还大部分都埋入了洗手池中。
水龙头被一只带血的手打开,冰凉刺骨的水流马上淋了她一头一脸,霎时间整个人都感觉又冷又湿又疼。
“啊——”她尖叫着挣扎。“纪南泠,你干什么!”
“帮你醒酒。”纪南泠面无表情地答,又把纪西娆的头往下按了按。
“唔……放开我!放开我!你……”纪西娆力气不及纪南泠,只能被压着不断接受冷水的洗礼,气得她的嘴巴开始不干不净。
“好吵,看来还没清醒。”纪南泠望了望天花板,手上没有放松。
“咳咳咳……”不知多久后,纪西娆终于得到了解放,跌坐在地上。她被水呛得直咳嗽,妆容虽然没有花得很厉害,看起来却狼狈不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
没有温度的女声传进纪西娆的耳朵,让她捂着胸口的手紧了紧。
“纪南泠,你装什么冰清玉洁?”纪西娆自知装下去也没有用,干脆摊开了话头。“呐,和我一样,和不同的男人做,享受性爱的快乐不好吗?”
“你和多少个人睡过,那是你的事。”纪南泠蹲下身,与纪西娆平视。“而我要如何选择,你无权干涉。”
“何况……纪西娆,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本能算计得了我?”
纪南泠手上拿了那把水果刀,轻轻贴到纪西娆的脸上。
“啊——快把刀拿开!否则夜放,夜放不会饶过你的!”纪西娆被金属冰冷的触感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乱动,生怕真的一不小心被毁容。
“哈哈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怕夜放?”纪南泠笑得纪西娆毛骨悚然。“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把你的脸按在碎掉的镜子上划花,或者丢到楼上当最下等的妓女,日日夜夜地接客,你亲爱的男朋友也不敢动我一根头发?”
虽说纪南泠不会真的这么做,不过当然要彰显出那股气势。
只这样纪西娆就怂得花容失色,计划让人迷奸她时的胆子哪去了?
而且她可以确定这件事中没有夜放的手笔,如果那家伙出手,可是能自然地做得一点痕迹不留。
“你,你……这个恶毒的魔鬼!终于不装成好人了吗!”纪西娆面无血色,手脚不受控制地发抖。
纪南泠不是向来都温柔又和善的吗,为什么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好人是被设计也不能还手……”纪南泠用刀在纪西娆的颊上拍了拍,弄得她又是惊恐万分。“那我其实是伪君子呢。”
“看来你是太闲了,才有心思玩这种无聊的把戏。”纪南泠用手托着下巴思考。“让本小姐想想,要把你送到哪里去好……”
“不,不要……南泠,求求你……对不起…原谅我……我再也不会了……”纪西娆想摇头又不敢,眼含泪花地哀求道。
如果真的离开了这里,那就再无法和夜放见面了。
虽然心中对纪南泠的怨恨尚存,但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后,也不得不低头。
纪南泠是天之骄女,靠山众多,而她只空有纪家小姐的名头,像是被圈养的金丝雀。
纪西娆也曾经向夜放提过想对付纪南泠的事,原以为恋人会一口应下,可夜放却无奈地说,就连他也不能轻易去动纪南泠,要她暂且忍耐。
她不甘,三番两次自行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记住自己说的话。”纪南泠无意继续,便扬长而去。
纪西娆颓然瘫坐在原地,半晌,才捂着脸嘤嘤痛哭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的黑客技术?”
“两天前。”
“……”不愧是岑律。“那你刚才撬锁……”
“咳,临时找的方法,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
纪南泠和岑律离开后,夜放才从黑暗中现身,不紧不慢地踱步过去。
休息室里,罗塞尔还躺着,再往里走一点,可以隐约听到少女凄切的哭声。
明明女友如此伤心,夜放却无动于衷。
他面无表情地在四周绕了一圈,将隐藏的摄像头找到,干净利落地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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