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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朕的天子剑,永远属于你】
    众目睽睽之下,一柄长剑就那么直愣愣的托在半空。

    天子剑,象征大唐皇权的剑,古有传国玉玺,李世民独独爱剑,这把宝剑乃是皇帝登基之后命令巧匠所造,用来彰显一位马上帝王的武勇和功勋。

    谁也没有想到,李云会在这个时候缴剑,满朝文武怔怔看着门口,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熟悉的年轻人。

    旭日突破朝霞,射来一道晨光,剑鞘上的花纹在阳光下显得游离,仿佛一条随时可以腾飞而起的巨龙。

    其实这都是假象,天子剑的剑鞘哪里能飞出巨龙,一切只是因为它代表了皇权,所以才给人一种神奇无比的错觉。

    朝堂之中,看似平静,然而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羡慕,也许某个王爵甚至重臣正在幻想自己拥有这把剑。

    拥有这把剑,就代表着代帝行伐,或者更进一步说,拥有这把剑就是皇帝。

    “陛下……”

    李云托着长剑半天,发现李世民竟然没有开腔,他只能再次开口,郑重道:“臣拿着这玩意,实有千万斤重的感觉,每天都很累,每天都担心,这把剑太沉了,您还是收回去自己留着吧。”

    “是吗?”

    “你会怕沉?”

    李世民终于开口,一连问出两个反问,然后也不知语带何意,淡淡轻笑道:“你有天生神力,哪怕万斤之重也可举起,当年你父王在隋朝大殿力举铜鼎,一举成名获封西府赵王的荣耀,朕赐你的这把宝剑只有两斤重,你父王当年举的铜鼎数千斤……”

    皇帝这话说的,令人摸不着头脑,不但显得啰里啰嗦,而且听起来显得不连贯。就像一个想到哪说到哪的聊天着,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明明李云要缴剑,皇帝偏偏东拉西扯开始说李元霸的事,当年李元霸在隋朝大殿举鼎,今天李云在太极大殿缴剑,两件事压根没有任何相通之处,也不知皇帝为什么竟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

    李云托着长剑有些尴尬!

    谈不上骑虎难下,却算是覆水难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剑拿出来了,结果皇帝自始至终不做正面表态,这让他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陛下这是怎了?”

    “难道今天就让赵王这么托着剑?”

    不止李云尴尬,朝班中一些国公也尴尬,尤其是老程刘弘基等人,当年是他们怂恿李世民给李云赐下特权的。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只是几个喘息的功夫,这时李世民终于再次开口,悠悠然道:“拿着吧,一把剑而已,朕欠你父王太多,大唐也欠你父王太多,但朕又不能把皇位禅让出来,只能拿一把天子剑糊弄糊弄你……”

    “陛下此言差矣!”

    朝班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竟然把李世民的话直接打断。

    但见一个朝臣从坐垫上站起,面色肃重道:“前代西府赵王是前代西府赵王,这代西府赵王是这代西府赵王,两人虽是父子,父子并非一人,即便大唐对前代西府赵王有所亏欠,但也没必要把天子剑发给他的孩子。只听说父债子还,没听说父功子领,陛下若是如此,未免太宠溺今代赵王,此举对国朝不好,对皇家也是不妙,陛下若是坚持如此,史书上的名头怕是不太好听……”

    说话这人明显是个言官,拥有朝堂进谏的权利,所以言辞之间颇为张狂,压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指责了皇帝。

    大唐没有因言获罪那一说,李世民几乎每天都被言官指责,这番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李世民的脸色变也未变,反而淡淡微笑点头,悠悠道:“父债子还,为什么父功不能子领?倘若父功不能子领,国公勋贵为何要封妻荫子?爱卿退下吧,你的劝谏毫无道理。”

    然而那大臣昂然不退,反而大声再道:“此乃两码事。国公勋贵封妻荫子,古往今来一贯如此,但是天子剑不能继续交给赵王,陛下您刚才说的很清楚,大唐欠的是前代赵王的债……”

    李世民仍旧不生气,忽然笑呵呵道:“那好,朕刚才说错了!”

    这话让所有人一愣!

    从来没听说皇帝也有当朝认错的时候!

    只听李世民淡淡又道:“朕说错了,所以改个口,朕欠今代西府赵王的债,大唐也欠今代西府赵王的债,如此一来,爱卿还有何话要说?”

    那大臣明显一怔,随即语带嘲讽道:“陛下此乃胡搅蛮缠。”

    “放肆!”

    李世民猛然一声暴吼,怒气仿佛说来就来,厉声叱喝道:“朕如何胡搅蛮缠?”

    那言官貌似也是个硬茬子,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大叫反驳道:“多番改口,宛如稚子小儿,这若不是胡搅蛮缠,那什么才算胡搅蛮缠?”

    李世民声音更厉,森然道:“朕就多番改口了,你待怎么样吧?朕虽然改口,但说的都是事实,四年前突厥百万大军南下,是谁在黄河之畔孤身狙击,三年前河北穷困潦倒,是谁主动坐镇范阳发展民生,如今长安越来越富,百姓偶尔已经能吃上肉食,你们的俸禄三年之内翻了两番,可知道是谁在向国库源源不断输送钱财……”

    皇帝说到这里,陡然从龙椅上站起来,大声道:“朕告诉你们,是西府赵王,他是朕的子侄,同比朕的孩子,朕欠他的,整个大唐也欠他的,朕虽然改口了,但朕不怕史书说,今日之事是对是错,咱们让千百年后的后人任意评说,但是今天,关于西府赵王这件事,朕就这么定了!”

    那言官也够硬的,直接当庭咆哮起来,大怒指责道:“陛下这是要做昏君,帝王岂能不和朝臣议事?”

    李世民同样也咆哮起来,厉喝道:“朕不是和你们商议,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西府赵王之事,由不得你们聒噪。”

    好家伙!

    这才是千古雄才大略的帝王。

    朕不是和你们商议,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想听就听,不服就憋着,反正事无可改,我是皇帝我说了算。

    那言官猛然把头上官帽摘下,仰天大怒而笑道:“既然如此,微臣辞官,陛下要做千古昏君,微臣却不想史书被骂,这个五品言官我不做了,从此回家种田,笑看陛下挨骂。”

    “你没机会了!”

    李世民陡然冷喝一声,森森然道:“金吾卫何在,给朕将此人杖毙殿前,你想回家种田,那也得看看朕同不同意……”

    哗!

    整个朝堂大殿一片哗然。

    大唐自从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因言获罪的先例,想不到今天不但破了先例,而且直接要打死一个言官。

    在场众臣心里一惊,瞬间跳起来五六个人,就连房玄龄也从坐垫上颤颤爬起,急急道:“陛下,言官的职责就是进谏,倘若因言获罪,陛下以后如何广开言路……”

    又有其他几个重臣开口,基本也都是劝李世民不要如此。

    可是李世民却一脸刚硬,虎目坚决道:“朕要打死他,可不是因为他的进谏!”

    皇帝突然向着大殿角落了轻喝一声,森森道:“百骑司李冲,你来说说原因。”

    在场朝臣都是一怔,下意识看向大殿那个角落。

    角落里并没有走出人,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道:“言官刘余,陇右人士,曾家贫,苦读书,投卷世家门庭,入朝为官多年,两个月前,长安流传西府赵王欲要上缴天子剑一事,言官刘余家中忽有访至,馈赠三千金,宾主尽欢颜,是夜,刘余醉宿外室房中,狂放曰,大唐无有因言获罪,此三千金赚的轻松……”

    能屹立朝堂的没有傻子,李冲这话已经把所有的内情都揭露了。言官刘余收受贿赂,所以才会和皇帝硬争,此人根本不是钢筋铁骨,而是为了那三千金在卖命。

    事情出现这样转折,朝堂没人再敢劝说李世民。

    大殿里冲出几个金吾卫,上前一脚将刘余踹倒在地,然后直接薅着头发往外拖,刘余发疯一样拼命开始求饶。

    可惜,没人敢出声帮他。

    大唐确实没有因言获罪的说法,所以言官文风奏事显得张狂,即便真的收了贿赂,那也是你知我知,就算皇帝被骂的不爽,一般也是咬牙切齿忍了,但是今天,李世民没忍。

    说杖毙,就杖毙!

    言官刘余,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一个被打死的言官。

    这事搁在后世之人看来,似乎有些奇葩甚至不可信,李世民乃是堂堂皇帝,想要打死一个言官怎么还得先找证据?若是百骑司没有掌握刘余的证据,那皇帝今天岂不是白白被人嘲讽了一场?

    事实还真就如此。

    大唐时代,皇帝和大臣经常争吵,有时候吵得上头,甚至互骂彼其娘之,但是吵归吵闹归闹,哪怕大臣把皇帝气的暴跳如雷,但是从来没有被治罪问罪的说法。

    言官刘余,算是开了先河。

    李世民趁着杀人之威,忽然又再次开口,道:“正好朕最近有个决断,趁着上朝之际说给大家听听,自今日起始,皇家立个规矩,无论哪个皇帝登基,天子剑不得收归而回,大唐这柄象征皇权的天子剑,以后永远掌在西府赵王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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