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谷趔趄了两步后退,瞪大的双眼除了湿润便是惊讶,不可置信地看着武莅云,人还是那个自己喜欢的那个长相,但是心呢?
脑海中全是武莅云洒脱的笑容,此刻全成了泡影。
大街上的杀戮还在持续,但是那些士兵仿佛直接忽略了两人,在他们的身边举着大刀杀着他们的国人。
武谷闭了闭眼静,再睁开的时候湿润却已经不见,他期待地看着武莅云,刚想张口说话,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武谷抬头看去是玉生,此刻他白衣染血,手中的剑还在朝地上滴着血,那都是黑渊国人的血,武谷的头一阵懵懵的痛。
他握着拳头,凸睁的眼中全是充血的红丝,死死地瞪着走来的玉生,现在的玉生简直就是嗜杀的恶魔,何见平时温润如玉的半丝影子。
“云儿,原来你在这。”玉生提着染血的剑走到武莅云的身边站定,看着对面的武谷,微眯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武莅云一把按住玉生蠢蠢欲动的剑,对着看过来的玉生摇了摇头,祈求道:“不要伤他。”
武谷顿时眼睛一亮,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玉生叹了一口气,放下剑,说道:“黑渊国女王逃到了结界附近的那片树林里,我们很多人都陷在了里面,你看有没有方法把人找出来。”
武莅云最后看了一眼武谷,跟着对玉生道:“我们走吧,找梦蝶袖,她可以解决树林里的幻术。”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欺骗军队来帮你们的?”武谷对着转身离开的武莅云喊道。
两日停下脚步,玉生伸过手来紧紧抓住武莅云的,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
武莅云朝玉生笑了笑,那笑容掺杂着些许的苦涩,然后转脸看向武谷,眼底的愧疚一闪而过,她举起和玉生相交的手,扬声回答道:“玉生他是当朝的王爷,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黑渊国若不臣服,只能灭杀。”
“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武谷痴痴地看着武莅云,心中还留有一丝期待,只要她否认,他便相信她,他还会跟在她的身边,他想要尽力挽回。
但是武莅云却绝了武谷的这个念想,她用力握住玉生的手,骨节泛白,“是。你可以走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插入我和玉生的生活。”
“我们走。”武莅云拽着玉生快速离去,她怕再晚一步,她的坚持会崩溃,会有眼泪涌出,因为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武谷的眼中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为了国仇,为了家恨。
突然武谷朝天嘶吼了一声,仿佛受伤的野兽绝地反击,他一把抢过附近一个士兵手里的刀,把人砍了之后,就去追武莅云他们了。
这是李南池第二次看到杀戮的修罗场,但是这一次却远比左丘基地惨烈的许多,她本不属于这里,所以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她所有的攻击都化为了零。
但是那些凄厉的惨叫又是那么的真切,无能为力的她蹲在路中间捂着胸口大哭了起来。
如若是她,她也恨不得诅咒这些人。
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大刀下消失,那些人的悲悯之心呢,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而已。
李南池抬头拼命地看,她要把这些人都记在脑海里,这让她复仇的心更加的坚定。
突然景色一变,李南池眼前一花,再清晰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在树林里,一旁是提着刀与侵略着打斗的武谷,这一刻李南池心中百感交集,曾经与陈亮的恩恩怨怨都成了小打小闹。
而远处也有一群人在打斗,李南池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哪怕如此落魄,也给人高高在上感觉的女王,和一身白衣的女灵。
这时候武谷已经解决了这里所有的官兵,向那群人飞奔而去,也让心里焦急的李南池如愿以偿,跟了过去。
到了地方李南池发现不止武莅云背叛了黑渊国,还有那一身紫衣的梦蝶袖,梦脉的传承人,也可以说是她两百年前的祖宗。
别的地方杂草丛生,高高竖起,而这里因为打斗都被踩成了平地。
此时天已经泛白,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这么的血腥,李南池总感觉今天升起的太阳比平时红了些,映射在晨露中,折射的不是五彩光芒,而是鲜红的血。
女王的守卫和玉生他们打得不可开交,而与武莅云和梦蝶袖打斗的则是医脉的传承人已到中年成熟淡雅的白艺柠和全身黑衣躲在面具下的惩戒使。
半空中。
白艺柠在打斗的时候,白色的衣服上会时不时的自动甩出一根银针刺向敌人,让敌人防不胜防,看着都比悦莼厉害多了,相比之下手持银鞭的梦蝶袖倒是弱了很多。
梦蝶袖将银鞭一收,缠在手臂上,双手交握,捏着手诀,身体围着白艺柠飞快的旋转,神识不断地去攻击被困在中间白艺柠。
白艺柠双手捏诀,身体旋转,白裙飞起,无数密集的银针同时从衣服中飞出,直指外围的梦蝶袖。
梦蝶袖赶紧竖起透明的灵气罩将自己包围,藉此躲避,但是她的功力相比较于白艺柠还是差了些,银针刺破灵气罩,直指梦蝶袖的面门。
梦蝶袖躲避不及,直接被刺中的眉心,一滴红血瞬间冒出。
梦蝶袖趁机后退,落在地上,伸手将眉心的针拔掉仍在地上,至此那张梦幻绝美的脸上多了眉心一点红,更显妖异非凡。
白艺柠紧追不舍。
李南池疑惑,梦蝶袖用的是银鞭,不应该是地青鞭吗,为什么会是银鞭,那地青鞭又是谁留个她的呢?
而此时突然梦蝶袖眼神一凝,双眼同时射出一道紫色的光芒将白艺柠困在其中,让其挣脱不了,紫金色的瞳纹犹如漩涡般在旋转。
立刻,被困住的白艺柠头脑疼痛不已,强自提起灵力对抗,盘腿而坐,毫不屈服。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
“孽女。”一声大呵,一个黑衣的婆婆手持阴沉木拐杖朝梦蝶袖砸来。
梦蝶袖灵力一收,猛地后退,避过紫衣婆婆的袭击,不满地眯着眼睛说道:“娘,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这错事我已经犯下了,就没有回头可言了。”
“孽女呀,孽障。”紫衣婆婆被气得握着拐杖的手抖擞个不停,指着梦蝶袖痛心疾首地道:“你赶紧跪下,向国主认罪伏法。”
“我不。”梦蝶袖不服,甚至是倔强,并道:“为什么我们这三脉的人只能与相公有三年的相处时间,而不是一生一世,为什么要让洗去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永远忘了自己的妻子女儿,我不服,我自己没有爹,你可以残忍地对我,但是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走上我这条悲惨的道路。”
紫衣婆婆将阴沉木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甚至掷进了脚下的草泥里,可见她生气的程度,捶胸顿足道:“你个不孝女,这是黑渊国自成立以来的规矩,岂容你在这里置喙,你个背叛祖宗的畜生。”
梦蝶袖昂着头依然倔强地道:“反正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说什么都不管用,就用黑渊国的消失来还我们自由吧。”
紫衣婆婆那张已经因为皮松而满是皱纹的脸都气红了,见自己的女儿说什么都不听,举着拐杖就朝其打去。
已经缓解过来的白艺柠,也立刻扑上前去。
紫衣婆婆曾经也是传承人,但是当她把位置让给自己的女儿后,她的灵力攻击就一直在退步,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武功不错的普通老人家,所以她根本不是鼎盛时期的梦蝶袖的对手。
奈何梦蝶袖也不敢对自己的母亲下毒手,出招时就处处被掣肘,在加上虎视眈眈的白艺柠,很快梦蝶袖就落到下方。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飞身闯了过来,直接抓住受困的梦蝶袖朝树林的外面跑去,李南池看了一眼那英俊的男人,有点怀疑那人就是梦蝶袖的老公。
心中怀疑,他不是被洗去记忆了吗?
因为她跟着武谷在那个花苑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认识不了几个人,但是不妨碍八卦的传播,所以她知道梦蝶袖比武莅云早成亲两年。
她老公被送走的时候,她在结界边站了一天一夜成了院中小丫头们的谈资。
这个时候李南池隐隐听到那个男人对梦蝶袖说:“孩子,我已经接走了。”
……
“不用追了。”女灵出声拦住白艺柠和紫衣婆婆。
紫衣婆婆回头不舍地看了眼自己女儿离去的方向,踌躇了一下返回到女王的身边戒备加保护。
而此时另一边也将接近尾声,手持银鞭的武莅云根本不是惩戒使的对手,被手握五爪权杖的惩戒使的灵气给缠住,捆绑起来。
武谷看了一眼,默默地守到了她的身边。
玉生见大势已去,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擒的武莅云,带着那些士兵如潮水般的退去,就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
有东西往树林里掉落,“嘭”的一声巨响,掩盖那些丧命之人的惨叫声,树木倾倒,大地都晃了晃,待蘑菇云的黑雾散去后,地上出现一个大坑,而在坑的旁边躺着一些女王守卫的尸体。
女守卫长焦急地朝女王道:“是大炮,女王我们赶紧撤出这片林子吧。”
女王并没有搭话,而是回头看向女灵。
女灵见此,心中也是非常的沉重,朝女王说道:“我们不一定会命丧于此,也许武莅云传承那日的那个预言不准呢,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就在这说话的空间,又有两三个炮弹掉进树林里,发出巨大的轰隆声响,大片大片的百年树木被轰倒,所有人都晃了晃,有点站立不稳。
女王刚想点头,突然她捂着胸口脸色大变,一抹痛苦之色让她的脸瞬间苍白,继而苦笑道:“原来黑渊是我亲手给灭亡的……”
女灵惊讶地看着女王。
女王美艳的脸上神色凄惨:“皇儿们出事了,我不可能让这些人活着离开的,就算他们离开了,也将生生世世地活在我的诅咒下,惶惶不可终日。”
听到此女灵的那空灵的眸子也不由变了变,看到黑渊覆灭的预警后,她和女王一直以为是这些叛逆之臣所为,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母亲的爱。
“女灵,你走吧,你为黑渊国付出的也够多了,也陪着我够久了,你没有必要同黑渊国共存亡。”女王凄苦地笑着,因为这个一个陪在身边的挚友,她才不用活的那么孤单。
因为黑渊国女王的生命有五百多岁。
是呀,为什么要将相公三年之后洗去记忆送走,她身为女王都不可忤逆这项规矩,她们这些叛徒凭什么来指责她,她们的生命才只有短短的一两百年。
而身为黑渊国女王的她却要承受接近五百年的思念和孤独。
女灵掩盖眼中的情绪,没有理会女王的劝说,而是转头对还活着的守卫们道:“你们现在开始往东边跑,还有活命的机会。”
又有几个炮弹掉到附近,有的守卫躲避不及,甚至连呐喊都没有出声,就直接被炸的粉碎,她们都自觉地朝女王聚拢,全部跪在地上道:“誓死追随女王殿下。”
看到这些忠心的守卫,女王安慰地笑了,看向同样跪地的白艺柠道:“你们不可以死,你们还要将那些叛徒杀了,为我黑渊报仇,我给你们白家两百年的时间,如果两百年后你们没有杀光这么些背叛者们,你们也会被诅咒反噬……”
突然一个炮弹直直地朝女王砸来,女灵眼瞳一缩,手一伸,半空中立刻有一个灵罩将炮弹挡了住。
“给我吧。”女王朝远处带着面具的惩戒使伸出手。
惩戒使拉着被灵气捆绑住的武莅云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朵紫色的花,恭敬地递给女王。
紫魇?
李南池倏然一惊,看向惩戒使,但是她的脸被面具完全挡住,李南池摇了摇头,脑子一片混乱。
一颗炮弹在全无所觉的李南池的周围炸开,余波害的她虚幻的身体犹如水波般晃动了一下,树木倾倒,而李南池身边的地上更是留下一个大坑。
在女王的应允下白艺柠带着其他的人依依不舍地走了,紫衣婆婆却是站在当场,坚定地道:“我老婆子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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