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看看,小孩都惯成什么德行了,玩虫烧虫整天也没个正事。”小围妈补充一句。
小围奶一看小围妈这厉害的架势,本来就一肚子气了,现在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开始干嚎:“哎呀,不落好呦……这给带着孩子也不得好,反过来连个好脸都捞不着,我作的什么孽呀,生出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我还不如养个畜生呢,卖了还能给我钱,你们这天天的生活费也不给,就靠我一个老婆子,我都要累死了……”
小围爸一看他妈开始闹腾,脸色顿时不好看,他拽了小围妈一把,凶道:“你看你把咱妈气得,你还不赶紧给咱妈道歉,你说咱妈在这老家给咱带孩子也不容易啊。”
小围妈一瞪眼,回推了小围爸一把:“我们在城里怎么说的,你怎么来到这里,见到你妈就怂了,小胖爸打电话骂你你也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就是个怂蛋。”
“什么?小胖爸他骂你,他说了什么?”小围奶奶也不哭了,麻溜地爬起来,瞪着浑浊的眼睛凶狠地说:“他敢骂你,我找他去,今天他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天非得死在他家不行。”
“妈,你别闹了。”小围爸赶紧将自己的妈拽住。
小围奶使劲地往外挣,一边喊道:“小围爸,你给我放手,被你媳妇骂怂蛋好听呀?看老娘今天不跟他拼了,让他以后再再乱嚼舌根,我拔了他的舌头喂狗……”
“哼,这是骂谁呢?”小胖爸高大的身躯直直地从大门走进来,并招呼一声:“小围爸回来了。”
小围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满脸尴尬地朝小胖爸点点头,刚想开口招呼一声,就被小围奶的恶言恶语给抢了先:“骂你呢,就骂你呢。”
小胖爸刚毅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那犀利的眼睛看的小围奶奶都不由胆怯,但是小围奶心想现在她的儿子就在身边,她有了依靠,她才不怕他呢。
于是壮了胆的小围奶单手掐腰,指着小胖爸,中气十足地骂:“我今天还就骂你了这个背后嚼舌根不要脸的货,我咒你一家都不得好死,你媳妇就是个烂……”
“啪”的一声,小胖爸扬手就甩了小围奶一巴掌,并阴沉着脸警告道:“你骂我,看在小围爷爷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敢骂我家里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柳叔,你怎么打人呢?”小围爸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并伸手将被打愣了的小围奶给拉了回来。
小胖爸虎着脸,指着小围奶凶狠地说:“我打她都是轻的,要是在跟我骂一句,看我见天不收拾她。”
小围爸本着脸,看着比自己没大几岁的小胖爸那块头,握着拳头,选择忍气吞声。
“你个死小子,人家打你娘你都没反应的。”小围奶奶转身一巴掌掴在小围爸的头上。
“好了,都别闹了。”小胖爸一声吼,继而说:“辈分在这里,你让小围爸动个手试试,看我们本家的人怎么处置他,我告示你就是我打电话让小围爸回来的,你们跟我来。”
说着小胖爸一脸不耐烦地领着人来到院墙后,指着被翻起的新土让小围爸挖开。
小围爸本来还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不愿意,但是被小胖爸瞪了两眼后,就软了,乖乖地从家里拿了铁锨,把新土挖开,里面突然出现一抹白色,等他全扒开的时候整张脸都白了。
“你们也不怕被报复,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你家的事我是彻底不管了,小围爸你也别跟我提什么本家相互照应那套,照顾这不知道感恩的东西,我不屑,我就当我家以前送去你家的东西都喂狗了。”说完的小胖爸头也不回地走了。
“咋了,咋了。”小围奶奶挤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脸也白了,心虚地嗫喏道:“应该不是小围做的吧,应该是有人陷害小围吧,这么大的东西,小围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做不来这事。”
只见土坑里躺着一条三米长的的尸体,那花长虫的头直接被东西砸扁,尸体被砍成两半,不规则的伤口表示砍的人的力气不够,而在花长虫尸体的周围是无数飞蛾的尸体。
小围奶都看得头皮发麻,她平时虽然厉害,但是对这些邪乎的东西还是信得很。
拄着铁锨的小围爸的脸都青了,他根本听不见自己妈的辩解,这么多年来对他妈第一次发火:“妈,你去把小围喊过来。”
小围妈也在旁边插嘴说:“这要不是小围做的,也是你平时作的,才让人这么报复。”
谁都知道她婆婆平时就是个母老虎,骂街吵架样样在行,而她这个儿媳妇更没有少受她的气,她也是实在受不了才把孩子扔到家,去城里打工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妈去把小围喊来。”小围爸瞪了眼小围妈,朝小围奶催促,要不然这两个肯定马上又得吵起来。
小围妈本来还想再数落小围奶几句,见小围爸脸色不好,也只能缩着脖子作罢。
最后被小围奶被喊来的小围垂着头,不论大人怎么问,他都死不承认花长虫是他打死的,再问其他的他一概垂头静默,闷声不响。
小围爸最后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只能把花长虫的尸体弄到远一些的河边埋了。
至此大家对这件事也都不提了,几天也没有什么事,心里存着侥幸,便渐渐开始忘了。
因为小围的爸妈是请假回来的,所以他们在家呆不了几天就着急要走,本来小围爸也不是真心想把小围带到城里的,带着个孩子就是拖累,现在多自由潇洒呀。
他们大人一合计,直接忽略了小围越来越阴沉的眼睛,然后给小奶奶留了点钱,便拽着媳妇走了。
李南池神识站在角落里,看着小围,沉默良久。
而在小围爸妈离开的第二天清晨,小围奶一开堂屋门,就看到横在门口两米多长的花长虫,当即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将门关上了,抵在门后面,双腿直哆嗦。
“奶奶,怎么了?”小围穿了件用他爸的衣服改小短袖走过来问,那细长的眼睛没有了孩子的童真,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小围奶奶插好了门,心惊地走过来一把抓住小围,手还在哆嗦:“那花长虫真的不是你打死的?”
小围垂着头,坚定地道:“不是。”
“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小围奶奶怒火中烧,凶道。
小围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奶奶,那眼睛里仿佛一摊死水:“不是我,就不是我。”
小围奶看着小围,那脸上唯一可取的就是那秀气的小鼻子,也是最像她儿子的地方,和她的地方,她顿时心软了。
小围奶咽了把口水,语无伦次地说:“门,门外面有条蛇,都找来了,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我们,我们让它找那家人去。”
小围一听,本来还红润的脸蛋一下子变得苍白,他不自觉地垂下头,那张小嘴顺溜地说:“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小围奶恨恨地跺了跺脚,对于这样的小围她真是不会教育了,抬手照头就扇了小围一巴掌:“你给我说真话。”
而小围现在的心里活动是:打吧,骂吧,骂完就了事了。
小围奶瞪了眼怎么着都没反应的小围,恨得咬牙,恨不得杀了他自己再去死。
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这么做,她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将平时干农活的铁叉拿在手里,然后从门缝里看去,见横在门前的花长虫已经走了,才敢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走出门的她找了一圈,也没有在院子里看到花长虫这才放下心了。
因为已经开学了,吃完早饭后,小围就上学去了。
两人也全然没有把早上的动静当一回事,只当是碰巧了。
谁知道第二天开门的时候,又看到了那条花长虫横在门前,这次的惊吓虽然小了,但是心里的害怕却越来越盛,小围奶身体抵在门后,拧眉瞪眼,盯着小围,脑子飞快地转着想对策。
小围被看的头皮发麻,但是就垂头站在那里,死不松口,什么都不承认。
和前一天一样,过了一会儿后,那花长虫就爬走了。
小围上学去后,小围奶也不再怀着庆幸的心理了,她这次彻底把长虫的事情当回事了,她不愿意去小胖家接电话,就跑了半个村终于借到座机打电话给小围爸,让他赶紧回家来一趟。
小围爸这刚请完假回去上班,再请假就比较难请了,不耐烦地答应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但是两天都没有回来的音信。
而花长虫每天都风雨不改地照常来小围家堵门。
小围奶奶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知道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其实以前她家没有大劳动力的时候小胖爸帮了她家不少,但是前一段时间闹得那么不愉快,她也不愿意再去找他。
而老人家始终是迷信的。
小围奶想了想后,这天给小围请了个假,带着小围来到埋花长虫的河边,站在那个已经看不出新土的地方,念叨着:“小围都说了,不是他打死你的,谁打死你的你找谁去,别再来我家了,哦哦哦,就是那个小胖,整天贼头贼脑的,说不定是他呢,可能是你死的时候没有看清楚,你去找他去。”
李南池神识飘在小围奶身后,充满灵气的眼睛无比的冷厉,这忽悠完活人,忽悠死蛇,这小围奶奶还真敢说,她家的孩子是宝贝疙瘩,人家的孩子在她的眼中算什么,她真想上去踢小围奶两脚。
而小围至始至终都垂着头站在一边不吭声,但是那紧握的小拳头表示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絮絮叨叨说了半上午,小围奶才松了一口,打算拽着小围回家,只是她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整天拦在她家堂屋门口的花长虫,当即吓得脸都白了,死死地抓着小围瑟瑟发抖。
小围始终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现在也终于害怕了,躲在他奶奶后面,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奶奶,救我,救我,奶奶……”
一听小围的喊叫,小围奶奶心里立刻亮如明镜了,她也难在自欺欺人,当即悔恨地不行,跺着脚恨不得把这个惹祸的孙子,按在地上痛揍一顿。
而这时那拦路的花长虫已经掉转头朝他们这边游过来了。
这时小围奶看到河边扔的树棍,跑过去捡了就朝冲过来的花长虫一阵猛抽,但是花长虫的速度何其的快,一口死死地咬在了她的手上,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哀嚎,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时候正哭着的小围挂着两行泪,跑到一边捡了一块砖头就朝花长虫的七寸砸去,一下又一下,终于砸死了,最后他扔了砖头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被打死的花长虫。
小围额头上的头发已经被汗湿,清风一吹,他感觉的不是冷意,而是一种痛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长虫有毒,还是吓得,小围奶奶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
而这边刚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附近的邻居,他们跑过来将小围奶抬去了小医院,小围一路上跟着。
这时候一个好心的中年男人一边帮忙抬人一边朝小跑跟着的小围说:“以后遇见这种长虫不要打死,用个棍挑着放生就行了。”
小围一边跟着人群,一边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人见此,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因为送医及时,小围奶命是救了回来,但始终年纪大了,身体不是那么好了,就算救了回来,被伤的手在干活的时候抖个不停,重活是不能干了。
小围爸回来的时候,小围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这些年的不容易,把那本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全化为犀利的语言抱怨小围妈。
小围妈也不是个软柿子,直接就顶了回去,害的小围奶在病床上直接就翻白眼晕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小围爸也开始抱怨小围妈了,更甚者后来硬是将小围妈留在家里,自己跑出去打工了。
刚开始这个破旧的小院里不是喊打喊骂的声音,就是孩子大哭大闹的声音,刚开始还有邻居试图劝说,但是最后发现根本没有用,小围家该怎么吵还怎么吵。
久而久而大家都麻木了,任由他们吵去,就算听到了,也该干嘛干嘛。
老人家就是奇怪,儿子再差都是心头宝,小围奶她儿子不在家照顾她跑去打工了,她倒是没说什么,倒是将受伤的怒火都顺延到留在家里照顾她的儿媳妇身上,嘴里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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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写的,把作者君自己都吵得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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