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回到茅屋时,赫然是见到跪在了屋前的王管家。
“王大管家,有何贵干?”柴知然走上前去,淡淡地问道。
“柴大人,莫要这么说,真是折煞小的了,现在小人已是降格护院,还望柴大人多多提携。”王管家露出了那口大金牙,满脸堆笑着说道。
柴知然面色依旧平淡,道“哦?提携?王管家还真是异想天开呀!”
王管家从怀中掏出几锭金子,爬到柴知然脚边,连忙道“小人有眼无珠,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柴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小的计较了。”
柴知然嘴角一扬,‘原来,他竟是打着破财免灾的念头’!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以现在自己的权势,就算不找他麻烦,有心人也会刻意为难他来讨好自己。
以他多年的阅历,又怎能不理解其中的门道,因此只能是放下心中的怨恨,卑躬屈膝地请求自己原谅。
而十两黄金,相当于一千两银子,这估计已经是掏了他的养老本了,可对于现在手握千金的柴知然却不算什么了。
“银子就免了,我看你嘴上的金牙不错,不如送与我如何?”柴知然漆黑的眼珠一转,却是这样道。
王管家脸上一喜,毫不犹豫地掰着自己嘴里的金牙,刹那间满嘴血肉模糊,触目而惊心。
当他拔到第四颗牙时,柴知然心中终于舒服了许多,摆了摆手,道“可以了,滚吧,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多谢柴大人!”
话音刚落,王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连忙是朝后翻滚了几圈,竟是真的滚着回去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柴知然轻声道“吴航,看到了吗?刚才我让他拔掉金牙,免去十两黄金,他竟是觉得感激涕零,这就是奴性!所以我说,宁为乞丐莫为奴,知道吗?”
一旁的吴航眼帘低垂,若有所思。
“若是他与徐宁一样年轻,我说不定真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但所谓人越老越惜命,这王管家的早已被岁月磨灭了血性,不足为惧!”柴知然随意地将沾满鲜血的金牙踩进泥里,又道。
“而我自然不是真看上了他的金牙,因为对于这种人,被我羞辱与给我银子他绝对会选前者,还会觉得我给了他天大的恩惠,所以心中再不敢怨恨,甚至还有一丝感激。这就是大人物的御下之术,学会了吗?”
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些条件都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若是自己有一朝失势,那么这王管家绝对反噬自己。
因为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胜者决定一切,败者只配默默承受!
吴航沉默了许久,隐隐有所悟,这才问道“知然,大家同样是下人,为什么就你懂得那么多?”
这个问题,不由得让柴知然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开启,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摇了摇头,强行将心头的思绪压下。
“没有人是生而知之,或许经历多了,自然就懂得了吧。”
两人在茅屋呆了片刻,一名秀丽的侍女便珊珊而来。
“柴知然,你已晋升亲随,不必再呆在这破落茅屋了,等会搬到春华别院去罢。”她将别院的钥匙放在了桌上,口气如兰道。
柴知然不敢怠慢,连忙是翻身站立,笑着道“姐姐好生美丽,真是让小弟看痴了,敢问姐姐芳名?”
他敢得罪主事,敢得罪管家,却一点也不敢得罪眼前的小小侍女。
要知道,虽然侍女并无实权,但大户人家中,这种贴身婢女往往是女主最信任的人,就连成亲后都会一起陪嫁。
有时候,你事做得再好,主人身旁的一句耳边风就能毁去你的所有,你事做得再差,一句耳边风又能让你咸鱼翻身!
“你这小子好生油嘴滑舌,这我叫夏兰,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夏兰抿嘴一笑,脸上的神情再不像进来之前那般清冷了。
吴航在一旁不由得看呆了,只是两句话,竟是让两人的关系无形贴近了许多,只恨自己怎没有生出这样巧嘴。
“夏兰,好名字!人如其名,正符合姐姐您素洁脱俗,高洁典雅的美丽。”柴知然又笑道。
“你这小子莫要讨好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侍女,可配不上什么素洁脱俗,高洁典雅这样的词。”虽是这么说,夏兰脸上笑意明显更甚了几分。
“夏兰姐姐莫要妄自菲薄了,小子这可是发自内心,肺腑之言,岂是讨好之语,姐姐真是错怪小弟了。”柴知然毫不犹豫道。
夏兰嫣然一笑,忽然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连忙道“对了,被你小子一绕,竟忘了正事!七小姐特意交代,虽然你名为亲随,但无需跟随在春华园,只需自行修炼武道即可,我可没有见过小姐如此看重一个人,你可切莫让小姐失望了!”
“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以报答小姐的赏识!”这时,柴知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又道“对了,夏兰姐姐,初次见面,小弟来不及准备,这枚玉佩就当是我借花献佛送给姐姐的见面礼了,望姐姐不要嫌弃。”
“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是七小姐予你的赏赐,我怎能收下?”夏兰连忙摇头道。
“小弟孑然一身,更任何无意中人,这玉佩放在我这也只能是明珠蒙尘。正所谓宝玉配佳人,也只有无暇美玉,才能配得上姐姐这样清新脱俗的气质。”柴知然笑着说道。
夏兰抚摸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佩,似乎已经有所意动。
见此,柴知然又马上道“若是宝玉有灵,也定是希望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吧?姐姐若再推脱,可就是看不起小弟我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不收下也不行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夏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嗔怪道。
“不说了,我先回春华院了,你好好收拾下细软,早日搬入新居吧。”
“好的,夏兰姐姐我送你!”
接下来,柴知然一路将她送回春华院大门外,这才原路返回了茅屋,与吴航收拾起了屋内的细软。
而这时,门外忽然一阵愤怒的咆哮声。
“终于让我找到你们这两杀才了,昨日就算了,今日竟敢一齐旷工,不想干了是吧,不想干就早点给我卷铺盖滚蛋。”牛领事走了进来,几乎是扯着嗓子破口大骂道。
显然,这牛领事的消息实在落后,竟还未得知昨日春华院之事,否则也不会有眼前这一出。
柴知然面色淡然,可吴航却是忍不住道“牛领事,杀才在叫谁?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杀才在叫你……呸,牙尖嘴利,你竟敢捉弄我?”牛领事瞪大了眼珠,气急败坏道。
“你刚说卷铺盖滚蛋,你没说错,我们还真是要走,不过当然不是滚蛋,而是搬到内院,成为七小姐的亲信。”吴航一付不正经模样,笑道。
柴知然不由得暗暗点头,经过自己的一番调教,他身上的奴性终于是淡了许多。
“你莫是失心疯咯,还是说做梦没醒?你们要是能成为七小姐的亲信,母猪都能上树!”牛领事翻了个白眼道。
“你可别不信,母猪还真能上树呢!几年前我老家发大水,几只母猪逼急了还竟真上树躲水灾了呢!”吴航吊儿郎当道。
“好了,吴航,别捉弄牛领事了。”这时,柴知然终于插话了,没有多做解释,便将胯上的百花令亮了出来。
牛领事虽然为人尖酸刻薄,但不至于到深仇大恨的地步。
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种小人物眦睚必报,往往会在背后暗地捅你一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说自己现在正得势,无需惧怕,但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百,百花令!”牛领事倒退了一小步,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我本来就说实话了,只不过牛管事不信而已,我又有什么办法?”吴航摊了摊手,无奈道。
片刻,牛领事终于从回过神来,身为久经人事的老狐狸,他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道“我从前观你们天庭饱满,贵不可言,就知道你们,将来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不枉我每日烧香拜佛为你们祈祷!”
“牛管事,我记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看他这副模样,吴航不由得噗嗤一笑,高昂着头颅,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味道。
“我那不是为了刺激你们奋发图强,瞧,你们这不是出人头地了吗?”牛领事露出了一丝干瘪的笑容,马上道。
“行了行了,我们还得收拾细软搬入别院,没时间和你胡扯。”吴航笑着说道。
“这种粗活哪能让两位爷亲自动手,我这就派两位下人给你们当小厮。”牛领事急忙道。
“牛领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小姐的亲随,又怎敢配备小厮?”一直默不作声的柴知然终于开口道。
“柴爷您想想,以后入院还有诸多要事,怎能劳烦您亲自打理杂事呢?这两小厮名义上还挂是在我这里,但实则是去别院伺候您的起居,您看怎么样。”牛领事毫不犹豫地说道。
“行吧,这人情我记下了。”柴知然犹豫了许久,这才勉强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并非他贪图享受,而是因为今后自己将沉浸于武道修炼,若是有下人能打理一些生活琐事,确是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最终,他选择了两个知根知底,忠厚老实的下人,这才搬入了别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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