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长大后你想干什么?”
“我想成为神殿的骑士。”他停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变强。”
“那可真是个苦差事儿。”她嘲讽的挖苦道,“况且你是罪臣之后。”
“艾西你不想看着我成为骑士吗?我成为了骑士,不但可以洗清家族的耻辱,还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德里克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脸色,艾西喜怒无常,他不想惹怒她。
“你可真有颗博爱的心,我只是不喜欢神殿,人多势众,还喜欢招摇撞骗。”她随口说道,德里克倒抽一口凉气,他警惕的打量四周,见人烟寥寥,才卸下防备。
德里克默默注视着远处的骑士,一身银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灿烂刺眼的光辉使四周绚烂的雏菊都失了光彩。没人不想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色,年少气盛的热血很快溢上脑头,他抓着她冰凉的手放在他修整干净的脸庞上,她的手掌很软,像羽毛枕头一样,如果可以他宁愿一整天都靠在她的手上,可他毕竟是个半大的小子了,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五岁,他必须承担起家族的责任与义务。
“你太偏见啦,神殿的人都是好人,你接触一下就知道了,他们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德里克嘟囔着,在她的大腿上找准一个舒服的位置,悠闲的躺着。
她没有理他,德里克抬眼看着她,想夺回她的注意力,但她的视线却一直盯着远处那个骑士,那个骑士高大英俊,风度翩翩,周围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女人,那些女人个个眉眼含春,颇为骄矜的站在一块儿。
德里克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嗓子眼儿酸酸的还很不舒服,像喉咙里吞进一块儿石头卡在了中间,不上不下。
他执著的看着她,她似乎察觉他对她的凝视,低下头对他微微一笑,含笑的眼睛没有任何笑意和暖意,德里克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向他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背脊出了一身冷汗。
“我该走了。”她轻轻说道。
“你才待没多一会儿!”德里克急切的说道,他抓住她的手,似乎这样她就不能从他身边逃离。
“你生日那晚我会来,还是老地方。”
他的生日,她从来没有缺席过,她说自从他出生之时,她每年都会来看他。
“你为什么就不能陪我待一个月。”德里克嘟囔着,“你是不是精灵,我听说精灵不能离开森林太久,他们离开森林还会被兽人抓走贩卖,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傻子,若我是精灵,你不也有精灵血统吗?那你的尖耳朵去哪了?”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你忘了我是个魔法师吗,你知道魔法师总是很忙的,忙着钻研魔法,打抱不平,还得想办法加入佣兵团靠着微薄的金币养活自己。”
“你可以跟着我。”德里克低声说,他早就想让她跟着他了,他不愿意她老是在外漂泊,居无定所,他母亲不喜欢她这根本没有任何妨碍,以后纽伦城堡还不是他说了算,他想让谁住进来就住进来。
她揉了揉他的头,嘴唇动了动:“有时候你心肠就是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他勾着她的手指头:“我生日那天,你一定会来的对吗?”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如果我走不了,我会让奥博来代替我送上你的生日礼物。”
“我不喜欢他!”他厉声反驳道,“你要是让他来,就最好不要送我礼物!”
他讨厌那个花花公子,嘴角总是挂着虚伪的假笑,可他偏偏还跟艾西这么熟捻。
“好吧,真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讨厌奥博,这次你的成年礼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她无奈的摇头,声音充满了疑惑。
“我想要一只龙,你只要带我去找它就行,我想驯服它成为龙骑士,这样就能顺利进入神殿。”
“龙很危险,你不需要龙也能证明自己。”她冷冷的说道,对他的提议不以为然。
“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若你不愿意,以后我自己去也行。”
她墨玉般的眼眸闪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你总是这样固执,算了,真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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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一直在盼望着生日那天晚上,吵闹无聊的宴会领他心烦意乱,他还是喜欢和艾西在一起,他亲爱的表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了,紊乱的心跳声让他既是期待又是紧张。
直到凌晨,他躲过喧嚣的人群,和母亲的监视,从宴会上溜进了塔楼里,艾西利亚依靠在石墙上,婀娜的身形包裹在修长优雅的长裙之下,他的嗓子突然有点干涩,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莹白月光洒在她的半遮半掩的胸前,柳条一样的细腰,突如其来的燥热差点令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她塞给他一个礼盒,系着夸张的粉色丝带:“奥博送你的雷系魔法原石,上等货,他想你会用得着。”
“替我谢谢他。”
“这是你母亲给你的。”她指了指窗台上的骨剑,“听说是你父亲的,我一直觉得这种事还是姑姑亲自来比较好,可她还没走出失去你父亲的痛苦之中,把自己关在房里哭哭啼啼,八成是疯了。”
“等我成为了神殿的骑士,可以带我去看看她吗?”他抚摸着那把剑,双手抚摸过精钢打造的剑身,浑身上下窜过一阵暖流,这是父亲留给他的啊……
“你确定成为了骑士要去见她吗?”她讽刺的笑笑,低语道,“或许那个时候你就不喜欢了。”
“我会证明给她看,我和父亲一样出色。”德里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难言的凝视着他,最后躲过他炙热的目光:“走吧,咱们去找龙,我弄到两个飞天扫帚,你会骑的对吧,你小时候我手把手教过你。”
“是的,那个时候,我还从扫帚上掉下来好几次,每次你都能接住我。”他笑道,想起来小时候被她抱在怀里的自己,放生大哭搂着她的脖子。
“蠢蛋。”她冷哼一声,“我怎么会让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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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在下坠,烈火焚烧着他的躯体,明明是刺眼明亮的火焰,但他仿佛身坠黑暗之中,置身于半空之中,似有什么东西保护了他。
他记得龙向他喷出了龙焰,巨大的火势迫使他不慎跌落进了悬崖,自那以后,他一直在下坠,时间缓慢流逝,没有尽头,艾西在哪?她是不是也被龙杀死了?他是死了吗?是被摔死还是被火烧死?
“醒来吧,德里克。”是艾西的声音。
艾西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他茫然的环顾四周,自己竟生出一对灰色的羽翼,笨重的立在他的背后。
灰翼,半魔的象征。
“来吧,到湖边去,走近点看。”她拉着他来到了湖边,强迫他低下头,面对丑陋不堪的自己。
“你觉醒了魔族血统,恐怕不能成为神殿的骑士了。”她凉凉的说道,“跟我走吧,魔族才是你的家。”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母亲只是个凡人啊……”看着湖水中的自己的倒影,他压抑着满腔哭诉。
她干瘪瘪的安慰道:“姑姑就是魔,你父亲知道她是魔,也娶了她,这没什么,我们就比其他族类多了一对美丽的翅膀,它能带你翱翔天际,抵御烈火寒冷,没什么不好。”
“我不想待在这,我想回家。”他眼神空洞的注视着远方,他不了解魔族,也不愿去那,即使那里有艾西。
她耸了耸肩:“当然可以,你可以好好想想,看你这样子也不会飞,还是骑扫帚吧。”
她带着他回到了城堡,从敞开的窗户,一直飞进了卧室里,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三个月后我再来。”
他锁死了房门,在地毯上枯坐了一晚,灰色的羽翼包裹着他,但他的心依然冷的彻底,耳边响起人族对半魔的痛恶。
“恶心的烂货!”
“真不知道他们这下等的牲畜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
“烧了他们。他们会带来诅咒!”
“你看看他们的长相,就跟恶魔一样,连魔族也不愿意接纳他们,滚回沼泽地里去吧!”
他颤抖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臂弯里,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艾西留在自己的身边啊,他想让她抱抱她,哪怕只有一瞬就好。
成了半魔他真的不能在留在人类的领域了,他只有前往魔族,可能魔族也会对他很不友好,但他绝对坚信艾西会保护她,她一直都那样做。
直到很久以后,神殿高高在上的圣子三番五次的询问他,为何会那样相信她一个魔,她出尔反尔也是家常便饭,他想了很久,才说道:“这世上任何人都会害我,如果我挡了您的路,您也会遗弃我,丢掉我,只有她不会。”因为她对母亲的誓言,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害他。
这时坐在王座之上的圣子高深莫测的睥睨着他,古怪的笑道:“你可真了解我啊,德里克。”
他单膝跪了下来:“请恕罪,大人。”
圣子如玉完美的指尖轻点着王座大理石光滑的扶手,一双碧眸冷冽如冰,他就那样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冷漠的笑道:“别背叛我,德里克,你说的没错,她不能伤害的人,但我可以,总有一天,我会想尽办法毁掉她心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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