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吨位的软帆船适合远航,但在大魏到倭国,吕宋,三佛齐,包括朝鲜,渤海国,还有越南,占城,暹罗诸国,航线一般是在近海顺洋流行前,虽然福船和广东船都是硬帆,但就目前的贸易线路来说也是足够用了。
福船的水密舱设计也是相当先进,载运货物的能力也不比泰西大帆船差。
现在只是风帆战舰的启蒙时代,真正把中国造船业甩开去的是其后的西班牙大帆船,然后是克拉克船,盖伦船,这些船逐渐从浆帆一体到双层帆船,再到三层,四层。
武器从冲角跳帮到大量使用火炮,而中式硬帆船由于水密舱设计,无法多装具火炮,在与西式帆船的竟争中逐渐掉队。
等到了蒸汽战舰时期,中国已经严重倒退,明末时还能靠蚁多咬死象,到鸦、片战争时清的水师已经不具有和英军在海上交战的能力。
至铁甲战舰时期,中国的海防由于投入重金购得一支舰队,但由于不是自己发展,没有传承,加上清军整体性的腐败,北洋水师并未真正形成战斗力,当甲午海战爆发时,其真正的成色就被检验了出来。
一败涂地!
现在这阶段,福船还具有相当的实用性,因为软帆船的一大利器就是火炮,现在各国的火炮还处于相当原始的阶段,在海战时软帆船也还是以近战跳帮和冲角战为主,福船相对而言并不落后。
贸易上用的着,海战也不弱,何必急着造大帆船?
罗方伯到底是在海外久了,眼睛只看到潮流,却看不清楚自身,特别是看不清楚徐子先的需求。
相对而言,船长,水手,贸易线路,可比提供造船术和技术工人对徐子先来说更重要,也更受欢迎。
最重要的一点,一艘五百吨的大帆船造价好几十万贯,一艘上好的三百吨左右的福船也就十几万贯就造出来,技术成熟,工人现成,工期快,要求低,徐子先怎么会舍近求远?
……
徐子先毕竟又耽搁了一天才准备往福州府城去。
新募的团练陆续又进营几百人,徐子先全部是亲自定下人选,挨个问话,虽然只三言两语,却是将自己的形象牢牢竖立在新武卒的心中。
经过这两天的事情,所有的武卒心里都会明白,不管是李长史或是秦司马,又或是那些录事参军事,参军,不管是谁,在武卒录用,训练,提拔,处罚,赏赐等诸多大事或小事上,俱是听南安侯一言而决。
外间的大事,甚至仓库码头,林定一杨释之一伙商人都能当不少家,南安侯徐子先不会插手太多,只是涉及一些安全检查盘问上的事,由南安团练负责,平时的仓库和码头守备,江面巡防需要码头区配合,也是团练牵头,商人们配合就可以了。
唯有团练之事,是徐子先关注的重中之重,甚至秦东阳以司马之尊,主持日常的营务和训练是没有问题,而调动武卒出营,或是执行某种任务,出动一队之下,秦东阳可以作主,一队之上,就得南安侯徐子先同意。
此外,批准新卒入营,老卒的赏赐,处罚,抚恤,俱是南安侯一手经营,旁人不得插手于其中。
营外的养济院,漏泽院,陵园等处,也是徐子先一手创建,属于对武卒最大的鼓励和福利。
两天时间,三千一百余新武卒陆续入营,徐子先自是累的够呛。
一千多人失望而去,他们的身体素质,甚至技击骑射都有一些根底,但输在过往经历上。
可能好勇斗狠,干犯法禁。
也可能是与游侠匪盗有过交往,名声不佳。
可能不孝父母,兄弟不和。
也有从厢军退出的经历,不管是何原因,一律不收。
这些规定,就是害怕武卒队中进了那些刁滑之辈,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虽然徐子先的军规森严,上下得力,很有可能将油滑刁恶之徒管教成合格的武卒,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淳朴的商民百姓出身的武卒,融入快,接受军规训练条例快,受恩之后知道感恩,那些有江湖气的汉子,经常是勇于私斗怯于公战,心思诡秘,需得花大功夫去作养才能成功,又是何必把时间精力浪费了去?
不少被拒之门外的壮汉都心生不满,甚至有三五成群,骂骂咧咧而去的,这般情形报回来,也是使徐子先坚定了决心,此辈断不可用。
他的部下,多半都是挑老成持重,性格稳重厚道的,或彪悍,或机灵,或勇武,或忠诚质朴,就算是刘益,当时说是赌鬼加酒鬼,其实是伤心遭遇,自暴自弃,但也没有为祸乡里之事,否则的话,徐子先可是不会要这等人。
福州三月的天气已经很是和暖,来往的人群多半换下了冬天的棉袄,改为薄一些的夹袍。
有一些自恃身强体壮的青年人,干脆就直接穿着薄袍招摇过市。
两辆大车停在别院门前,等着装运物品。
徐子先的福船是从海口入闽江,直接停靠在南安码头,徐子先要去府城,自是要将从京师江陵等地购买的特产,一路带到府城里去。
“这些是给齐王殿下的?”小妹和秀娘帮着整理物品,看到一些书房用具,有湖州砚,杭州纸,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毛笔,俱是高手匠人精心制造,成套买来,价格不菲。
“嗯。”徐子先对小妹和秀娘道:“殿下那里什么也不缺,带这些也就是聊表心意。”
小妹抿嘴笑道:“可带给未来嫂嫂的,就是一些花花草草?”
除了给齐王的书房用具,还有一些名人字画,送给大舅哥陈正志,还有成套的汝窑瓷器,一些京师名匠打造的珠宝,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此外陈笃光,陈笃中,陈正宾,李明宇,还有郑里奇,杨世伟等人俱是有礼物,有的是一幅字画,有的是纸扇一柄,多半是北方名家出品,小小一柄折扇,可能就价过百贯,一柄茶壶,也是价值几十贯百贯不等。
若是徐子先送这些人钱财,怕是会被人丢出来,送这些价不菲的雅致物品,才能投大人物所好,大家都会欣然笑纳。
至于送给陈文珺的,就是整车的花卉。
“这东西来的可不容易。”当着秀娘,徐子先无意多说,沿途至江陵,派人去洛阳,至京师,多方采纳,花钱可是不少,这一车花,怕是不比那一车礼物便宜多少。
“主母喜欢花,当然要投其所好。”秀娘笑的温婉,脸上散发着幸福的微笑和光泽,徐子先回来这两天,并没有急着去福州,而是忙于公事,晚上当然是和秀娘极尽温存……对一个出嫁过两次,先后俱是不幸的小妇人来说,现在能得到的一切已经都令她心满意足。
……
徐子先进入府城后派人挨家送礼,徐名负责这些小事,他自己则带着大车,前往昌文侯府拜会。
陈笃光,陈笃中,陈正宾,陈正志,陈家在府的高层几乎都迎了出来。
众人互相拱手行礼,然后徐子先一一将给这些亲族长辈的礼物送上,得来一片赞赏和感谢的声音。
各人其实并没有太长时间不见,算来还不到三个月,此前徐子先数次到昌文侯府,这些陈家的大人物可并没有将他这个南安侯世子太放在眼里。
当时的徐子先已经崛起,陈家这才会同意婚事,可崛起之势并不代表真正的实力,在陈家这样老牌的侯府世家眼里,徐子先的底蕴到底差了一些。
双方合作开发东藩,陈家也是理所应当的视开发东藩是自己为主,现在才相离三个月,陈家上下已经尴尬的发现,徐子先的身份地位,又是与此前完全不同了。
国侯身份,与家主陈笃敬相当。
且有南安团练为基,东藩六千官户在外,岐州同知,防御使,上寨都指挥,军政大权在握,现在的岐州知州吕问贤才德俱是庸懦,可想而知会被架空了去。
岐州,东藩,南安,三处基业都是军政一把抓,这和陈家的人只任文官为多,不涉军权的情形可是完全不同。
从品阶上来说,徐子先的五品职官不惊人,加上从二品国侯,五品团练守捉,竟是完成了一个全套的权力格局的配置。
再过十年,徐子先当为宗室在地方的最高职,或是大都督,副都督,或是一军宣抚使,那时候官职与侯爵身份配套,加上握有军队,其在福州的地位,当然是远超昌文侯府,主从之位就完全不同。
送上礼物,将大车从侧门带进来,陈笃敬也是在仪门处等着。
“见过岳父大人。”
六礼已经行了五礼,只差亲迎,名份已定,不过此前徐子先尚未改口,这一次却是大礼拜见,在陈笃敬当面下拜行礼,神态异常恭谨。
陈笃光等人俱是在一旁微笑起来,在此之前,他们的神色中有惊讶,震动,感佩,羡慕,还有嫉妒等若干复杂的神色,现在这些复杂情绪逐渐消弥,只剩下带着亲情感觉的欣慰与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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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两天,新年特殊时期,大家别怪。今天更三章,尽量早些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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