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在黄昏开张，何处用铁灰色整点着了餐厅，好几个客人因为这样压抑的环境放弃了用餐的打算。第五区第九幢八十二层何处餐厅的第一位顾客终于在晚上八点出现，这位顾客正是何处亲吻过的那位模特。

    何处没有问模特的名字，反正只是来上床的，知道个相貌就可以了。模特也没有问何处，反正是来上床的，名字是个累赘。何处给模特准备了最好的酒，但模特没有喝。

    这是模特的习惯，别人劝的酒她一滴也不沾。

    看着何处准备的菜肴，模特却心动。

    尝过何处的腌黄瓜之后，模特开了何处准备的酒。

    模特知道，能用心腌出这么顺口黄瓜的人不会有歹心。红酒是不能配黄瓜的，所以何处的第二道菜洋葱烧猪扒上了桌。模特以为这道烧猪扒会与众不同，入口才知道这是极为普通的烧猪扒，与之前吃过的所有烧猪扒一个味道。

    模特有些失望，但马上又兴致昂然。

    没错，这道洋葱烧猪扒味道是如此的平常，可是吃过这个味道之后，以前那些猪扒的味道竟然被遗忘了。或者说，这道烧猪扒融合了之前所有烧猪扒的味道。

    “我能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种平常吗？”

    “不能。”何处拒绝着上了第三道菜。

    蘑菇烘蛋配奶香火腿土豆泥，清新的蘑菇烘蛋，撒上少许白芝麻，再配上浓郁的火腿土豆泥，暖融融的感觉。这本适合阳光明媚的清晨，或是有些慵懒的午后，但在铁灰色的金属灯罩下，鹅黄的灯光打了土豆泥上，模特还是被诱惑了。

    “为什么你先上的红肉，再上土豆泥？”

    “为了方便接吻。”

    在床单上打过滚的两人立刻分开，何处有点失望，因为他跟这个模特并不是那么的合拍，性感的身体没能阻止何处通往沙发。

    “所以，你不会再跟我联系了，对吗？”模特一边给何处打领带一边摸着何处的胸膛。

    “对。”

    “还真是绝情啊。”模特像个妻子一样将何处送出了门，收拾干净了屋子然后才离开。

    这个死水一样的世界里，恐怕再难有趣。何处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条信息，有人点了赞，有人选择屏蔽。

    死，寂，才是形容这个光怪陆离世界最合适的词语。

    再没有执念，再没有梦想，灵魂空无一物。

    何处在餐厅里坐了一个上午，没有一个顾客光临。

    何处也落得轻闲，但在朋友圈上刷着屏，介绍着不为人知的食物。也有人向何处提问，鱼汤如何纯白，羊肉怎么奶香四溢，葡萄干有什么另类的吃法，酒要如何品，茶要怎么喝……

    何处不是一个全能的家伙，对于喝茶何处是没有见解的。从众多的提问中何处专门回答了葡萄干的另类吃法，这个吃法或许只有何处一个人喜欢，但何处还是分享了出去，把葡萄干放到冰镇的可乐里。

    何处喜欢朋友圈，因为这上面还能找到一些人味。

    下午两点的时候何处终于等到了一位顾客，她一来便要一杯奶昔。何处本来想给奶昔配上桔子皮，等何处准备材料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进桔子。看了一眼可爱的顾客，何处想到红色或是粉色。

    三两下将去皮的火龙果压碎，混着酸奶一股脑儿加入料理机里搅拌成了细腻的汁液。没有增加额外的装饰，这杯奶昔便放到了顾客面前。只是，顾客喝了一口之后便愁眉不展的离开了。

    何处看着离开的女生，抖着肩膀发笑。没过一会，那女生又走回来了。

    “不好意思，忘了付款。”

    “没关系，这么漂亮的妹子，免费喝也是可以的。”

    姑娘还是付了账，并说“挺好喝的，只是我有心事。”

    何处也不答话，在他的眼睛里，这个世界上谁会没有烦心事呢？

    姑娘又走了一次。

    何处用布抹干杯子留下的水印然后在朋友圈关注了刚才那个姑娘。

    “君阿狸？有意思的小姑娘。”

    人生的插曲那么多，却难有人为你演奏过。

    何处想到了桔子，便关了店门去了农副市场。市场上的摊位井然有序，但何处却不满那些家伙卖的桔子。

    无奈之余，何处走出了大楼，他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在外面买到天然的桔子。

    事实上，何处是幸运的。

    他在外面走了一圈依然没有买到桔子，但在回大楼的时候却遇上了老李。老李的桔子一眼便将何处的心神震撼了，嗅到了来自桔子的涩香，何处决定把整框桔子都买下来。

    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何处和老李一起上了电梯，电梯停顿的时候上来了小雪。

    小雪不是很漂亮，但她就是让何处聚精会神。

    人海中的偶遇说不定是相逢，而相逢就必定会发生点什么，所以何处想要跟小雪上床。

    当小雪答应来尝试食物的时候，何处的心里却紧张了起来。

    把桔子卸货之后，何处便在朋友圈上翻阅着小雪发布过的信息。说起来，小雪和以前遇到过的很多性工作者不一样。

    以前的那些人虽然也有朋友圈，但通常只是用来发由跟工作有关的信息，小雪却是别致的。

    在小雪的主页里可以看到除了性感肉照之外的很多东西，那是一种名为情绪的东西，何处可以从小雪的信息里读出她的喜怒。

    意识到这点之后，何处格外的虔诚起来，他看的不在是朋友圈的信息，而是一个人的生命旅程。

    何处发现小雪的文字很独特，如同是一个作家，字眼与修辞都拿捏得精准。

    可以看得出来，小雪是有着十分优厚的文字功底。何处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像小雪这样的姑娘会从事性工作，于是何处展开了联想。

    何处从小雪的描述里摸到小雪世界的门，但休想更进一步。

    小雪勾起了何处的好奇心，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留下牵挂。

    何处从一年前的信息里找到了小雪的口味，严格来说那是何处猜想出来，因为那条信息只是一段幻想故事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