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弟郑芝凤临行之前,郑芝龙要先给他注入足够的信心,这信心的来源便是太子爷的新式武器——“捕鲸叉”反舰导弹!
郑芝龙本想在金门以南的料罗湾试射,以炫耀自己非同凡响的武力,但考虑到此举并非能够震慑红夷,反而会提前告知敌人,故而改在舰队抵达澎湖再拿出来。
“虎兄,还望你用这仙界利器给某属下开开眼!”
郑氏出航还携带了总兵官虎大威所辖的两千人马,这支部曲并非常规意义上的攻击部队,而是一直海陆混编作战单位,尤其是携带了大量郑氏将领们未曾谋面的致命武器。
“伯爷言重了,殿下遣在下前来,便是助伯爷一臂之力!”
虎大威被重新擢升为总兵官之后,所部人马被划给了东宫卫队,但由于参加过收复大同的战役,所部使用迫击炮的经验较为丰富,这次便被某太子遣来配合郑芝龙收复宝岛。
所部包括一个配有一百四十四门迫击炮的炮兵营,内辖五十名骑兵。一个兵力五百人,由长枪兵、火枪兵、弓箭手合成的步兵营。以及一个反舰导弹营,装备了一百枚“捕鲸叉”ii反舰导弹。
在某太子与科学院以薄珏为首的一众狂人夜以继日的努力下,针对当下海战的特殊性质,专门研发了攻击木板船第二代反舰导弹。
初代“捕鲸叉”的弹头是纯火药的,虽然实弹打靶效果非同凡响,可是鉴于荷兰人的战舰吨位都不小,故而次代“捕鲸叉”使用了火药与火油的混合式战斗部。
导弹的战斗全重接近五十明斤,需要四个士卒合力才能安装到发射架上,好在只要在未安装战斗部且不遇到明火的前提下,这款武器还是难以让己方“自暴自器”的……
为了接待这位新来的“小朋友”,郑芝龙只能忍痛割爱,调拨出四艘仿自红夷战舰的主力舰,用以安装反舰导弹。
“忍痛割爱”是因为安装“捕鲸叉”要拆除上层甲板的一座桅杆,而且在发射时,为了避免导弹的尾焰引燃甲板上的可燃物以及桅杆的风帆,必须对全舰进行防火处理。
需要在甲板上铺一层铁皮,还要涂抹一层隔热的锡粉,再安装两个巨大的铁盒,用以收起布制风帆。
而后才是安装导弹发射架的环节,为了避免海战之前的安装环节遭遇恶劣天气的影响,导弹都被安装到了固定的发射架上,用长条状铁盒来加以保护,避免遭遇风吹雨淋。
待需要发射时,再将铁盒卸下,将导弹的两翼张开,调整上下左右的角度,结合一并安装的千里镜用以瞄准目标,再行点火就可以拭目以待了。
当然,在发射“”捕鲸叉的时候,敌我双方的肯定是比较近的,否则这玩意也无法命中目标,要是被红夷炮弹击中发射架,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反之,若是红夷炮手的水准太低,弹丸打不中郑军导弹战舰的话,那就会迎来一个非同凡响,乃至极为辉煌的末日了,熊熊大火会将他们的战舰最终送入海底……
郑军装备的类红夷战舰吨位超过了荷兰人常用的快艇,造价更是高达五万两银子以上,四艘船便是二十万两银子之多。
镇海伯的嫡系将领们都对虎大威所部征用己方大型战舰作为玩物的做法非常不满,虽然各舰的捕盗还是自己人。
但显然砍掉主桅杆之后,这船没了航速优势,火铳还被卸下多半,就算是正二八经的自废武功了。
郑芝龙的战舰虽大,但经过工匠们的详细测算之后,发现一侧舷只能安装两部发射架,而且由于甲板上的空间有限,分开安装,甲板与舱室各安装一部。
改装之后,全舰能够同时发射四枚反舰导弹,备弹可装填一次,另配有大型火铳十门。但由于少了一根桅杆,导致该舰航速过低,已经被郑氏将领私下奚落为“海上牛车”了。
一旦经过实战检验,被认定改装失败,这二十万两银子就要打水漂了,好在镇海伯财大气粗,根本就不在乎,对于种种非议更是置若罔闻。
若是能够一战成名,郑芝龙甚至想把所有的大型战舰都装上这种犀利火器,往后红夷便再也不敢招惹自己。
此时建造一艘鸟船的成本还不足千两银子,大型广船的造价不过数千两而已,五万两银子造一艘船,肯定是大手笔。
郑芝龙下令建造的西式盖伦船数量较少,且吨位较大,所以造价很高,比荷兰人建造的同款战舰都高出不少,算是郑氏舰队中当之无愧的核心力量了。
就这样被当家人下令调出四艘,砍了桅杆,用以安装不知所云的神秘武器,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是打算看笑话。
“装备妥当即可发射!”
虎大威也知道自己必须先要证明一番,才能摆脱“样子货”的恶劣名声,起码要给太子爷争口气才行,不能让闽地这帮人小瞧了,便在准备妥当之后,下令发射。
目标是一艘使用年限很高的广船,郑芝龙索性让这艘船作为靶舰,反正值不了几个钱,又快用肥了,即使打爆了也不心疼,还能让手下将领们好好开开眼,何乐而不为呢。
一小队士卒们领命之后,便七手八脚地在甲板上工作起来,先是撤下铁盒,将导弹的两翼打开,然后调整角度,瞄准靶舰,反复核对无误之后,便点燃了引信。
“呼……”
从导弹尾部喷出了明亮的烈焰,加速几秒钟之后,便让导弹拥有了足够多的向前冲刺的动能,使其从发射架上滑跃而出,经过一个较为下坠的飞行曲线之后,便径直飞向目标。
从发射位置到靶舰的距离不过一百步而已,安排这么近距离的攻击就是为了尽可能地提高命中精度,避免首次在郑军面前展示便以失败而告终。
在上万将士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导弹以气贯长虹之势径直飞向目标,在天气良好且海面风浪不大的情况下,“捕鲸叉”的命中率还是非常高的。
反舰导弹部队虽然组建仓促,但在京城已经做过多次打靶练习,南下之前,还在天金外海打过三次靶舰,并不是完全没有打靶的经验。
“轰……”
这枚“捕鲸叉”准确命中了对面那艘老旧的广船,伴随着一声巨响,瞬间广船中间的位置爆起一团硕大的火球。
在战斗部里加装了专门针对木板船的火油之后,导弹的威力明显要比单纯填充火药要大得多,尤其是增加了附带攻击性,木板船的建造材料就决定了其助燃的可怕后果。
爆炸过后,火球逐渐消逝,从被炸出的黑洞里冒出了滚滚浓烟的同时,取而代之的是船身受创部位被火油直接点燃,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团海上篝火。
遭到导弹重创之后,即便这艘船没有立即沉没,也会丧失大部分作战能力,若是还有水手们在船上的话,除了跳海之外,已经没有第二条出路了。
“不得了啊~!”
在被震惊地愣在当场的郑军将领们眼里,这玩意可是比火铳打出去的铳弹威力大太多了,哪怕是数十枚18磅重的铳弹加起来的攻击效果也不如一枚导弹。
怪不得老大舍得拿出四艘巨舰接受改装,此等利器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一枚便能击毁一艘战舰,在海上几乎是当真是无可匹敌之存在。
看来老大还真是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早知道此物有惊天杀伤,就应该再多拿出几艘船来进行改装,现在还用担心甚子红夷啊?
有了实验证明之后,郑军将领的态度转变得非常之快,光看众人那副惊愕不已的表情,郑芝龙便了然于胸了,心里更是万分得意。
若不是有这四艘改装过的战舰,自己率军前来征讨东番的红夷,打海战还有些忌惮,不过眼下便无所畏惧了,就怕红夷吓得不敢出战呢。
“大哥!小弟先行出发,为大哥探明水道,待涨潮时,我大军舰队便可蜂拥而入,一举歼灭海湾之内的红夷舰船!”
郑芝凤见状也就心悦诚服了,有了此等利器,红夷便不能收拾了,不光是他,见到实弹射击表演的所部水手们也是信心大增,士气爆棚。
大哥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让自家舰队主动去攻击红夷的,己方本来便占据战舰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此番又有了这所谓的导弹,更是如虎添翼了。
“好!我大军要趁着涨潮快速攻入港内,聚歼敌舰,然后大可避免被城堡的火力所伤,获胜之后即可撤至安全地带。”
郑芝龙要速战速决,以免战舰被热兰遮城堡上的铳炮给击沉。有了台风侵袭,鹿耳门水道暂时也不会太过窄浅,舰队还是留在海湾里避风比较好。
这次作战分为三步,首先是要让舰队通过鹿耳门水道,冲进大员湾,将海湾内的红夷战舰全部解决掉。
其次,舰队要配合陆师围攻北线尾岛上的海堡,若是台风真的旋即而至的话,那就要顺眼进攻时间。
最后,等到剪除掉了红夷的两大威胁之后,海陆两师便可以夹攻热兰遮城堡,逼迫守军投降了。
“科库先生,有劳你将这封信送给大员长官范德勃尔格,只要在战前勃尔格先生同意将所部及百姓悉数撤离此岛,本伯将会确保其人身和财产安全,并允许其带走海湾内的舰船。否则,本伯不会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东印度公司将承担全部责任。”
郑芝龙找来了在海上被俘获的一艘荷兰商船的船长菲利普科库,让他作为信使,去向守军传话,精通荷语的郑芝龙跟科库交流起来毫无阻碍,对方自然也能明白言语中的意思。
“我们不是合作伙伴么?为何贵方要兴兵来犯?”
科库显然将大员当成了己方地盘,在他看来,郑芝龙与东印度公司属于合作关系,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转而攻击己方,这明显是违背契约精神的恶劣行径。
“只要贵方退出东番,我们便还是合作伙伴,我还会向贵公司充足且质优的货品。关于为何要带兵前来,本伯在信上已经阐明利害关系,相信勃尔格先生会做出有利于贵方,有利于贵国,更有利于双方的决定的!”
眼前这厮只是个信使,郑芝龙便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了,兀自言罢,便遣人将这厮打发出去了。
科库的商船也被放行,准许其驶向热兰遮城堡,不过已经成了一艘空船,装载的货品乃至火铳,都被郑军士卒给搬走了。
对于这种强盗行为以及强盗逻辑,科库非常恼火,表示了强烈抗议,但鉴于尼古拉斯郑一官原本便是一名海盗,科库也只能去找勃尔格诉苦了。
若是守军能够击退来犯之敌,那么郑一官这个混球便能够将劫掠自己的财物悉数归还,说不定还能支付一笔赔偿金,眼下科库也能用这个办法来安慰自己了。
科库认为只要巴达维亚总部那边能够给予大员这边足够多的援军的话,那么郑一官以及他的舰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现在打海战,任何国家与团伙都不是他们荷兰人的对手。
唯一的困难在于即使勃尔格知晓了郑一官即将对热兰遮发动进攻的消息,而且派出了求救战舰南下,逆风而行的话,不知道什么之后才能抵达巴达维亚。
等东印度公司总部闻讯,再派援军北上,在热兰遮的守军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这点连科库都有些不能确定。
棱堡倒是坚不可摧,坚持一年半载都毫无问题可言,本土的荷军便是凭借遍地的棱堡击退了西班牙帝国部队的围攻。可一旦守军被切断水源,那结局就难说了。
热兰遮城堡里的部队完全就是一支孤军,科库对其堪忧的前景也感到有些不容乐观,他也只能审时度势,见机行事了。
郑芝龙并不想把事情搞大,今后还打算继续与红夷做生意,而且热兰遮这个据点属于东印度公司,跟荷兰官方关系不大,顶多算是两大商业集团的军事冲突而已。
太子爷认为此事可大可小,让镇海伯自行安排便可,荷兰人要是识趣,那就大事化小,双方达成和解,商业活动便可恢复如初。
反之,大明向荷兰宣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荷兰海军在东亚水域的海上力量是极其有限的,东印度公司也是本着赚钱的初衷,并不愿意与明帝国长期交战。
打仗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打仗,这句话应用在当下是非常合适的。
当在全球横行无忌的荷属东印度公司碰上了东亚同行,那就算是冤家路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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