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宣于祁帅气的一收鼓槌,九歌浅笑抬起头。其他人依然沉浸在清净悠远的意境中,意犹未尽,当意识到曲子已经结束,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真好听,小九,再来一曲。”无双第一个反应过来,一面喝采,一面厚颜要求。
“一曲足矣,再弹一曲,指甲就断了。”九歌摩挲着手指,浅笑道。这个身体没摸过琴弦,指尖很嫩,在不戴玳瑁的情况下,指甲裂了不说,手指也会伤,她向来没有自残的习惯。
风兮音望了眼古筝,又看向她,凝声问:“这支曲子叫什么?”
“see……”九歌张口就来,可话到嘴边就顿住了,眨眨眼睛,偏头看向宣于祁。
宣于祁冲她轻轻一笑,接着,事不关己的别开视线。怎么翻译是她的事,他就一合奏的。
“呃……叫……”九歌挠了挠额角,沉吟了会,道:“当我们再相见!”
风兮音眉心一皱,淡淡道:“曲子触人情肠,曲名却如此俗浅,换一个吧。”
“……”歌曲翻译过来就是这个名字,怎么换?要不,她去找原唱歌手谈谈?
宣于祁抿着唇,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九歌斜了他一眼,正准备说话,君羽墨轲却抢先开口了。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君羽墨轲语气笃定,唇角冷冷勾起。
众人一怔,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他所说的人,纷纷向他投以不解的目光。
“邪王,山腰空旷,一目了然,哪有外人呀?”无双郁闷道。
君羽墨轲眸光一抬,望向山道,扬声冷笑,“楚盟主,此处山景虽好,但却是别人私宅,既然来了,岂有不出来拜访主人之礼?”
此言一落,除了风兮音淡漠清冷如旧,其他人都循着他的目光往山道上看去。
楚翊尘来了?
九歌、无双、宣于祁都非常惊讶,蓝珊除了惊讶外,淡静的眉间还染上了几分喜色。
天际被霞光染红,夕阳渐渐下沉。
青山道上,一名英俊男子打着马儿缓缓进入众人视线,青衣墨发在空中飞舞,神情凛冽而张扬。
“楚某路经此地,被悠扬灵动的琴声所吸引,还道是何人能奏出如此天籁之音,原来是祁公子和郁小姐,”楚翊尘豪迈一笑,翻身下马,独自走了过来。
“原来是楚盟主,”宣于祁是斯文一笑,身为主人的他,礼貌迎上前,拱手问候道:“自元宵一别半月有余,近来可好?”
“有劳祁公子挂记,一切还好。”楚翊尘朗朗一笑,“你我元宵在宫门前分别时,不是说好了么,下次再见就得唤出楚某一声兄长了。”
“好,”宣于祁一笑,作揖行了一礼,“楚兄,小弟在此有礼了。”
“江湖人不拘小节,祁公子不必气,”楚翊尘迈步走近,星眸在周围几人身上快速的扫了一圈,或点头、或拱手致意。在接触到蓝珊的眼神时,眸光连动也未动一下,除了套就只剩下疏离了。
蓝珊欣喜的神情稍敛,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对她不能有任何的波动。
当视线与君羽墨轲相撞时,楚翊尘星眸一动,抱拳相见,“宁王,好巧。”
“确实好巧!”君羽墨轲眸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悠悠道:“本王听说,灵回之巅在樱城附近,水云山距离樱城少说也有一千里,楚盟主忽然出现在此,叫人好生好奇。”
楚翊尘凛然一笑,道:“在下有事要去岭南一趟,圣宁城是必经之路,有何奇怪。”
“噢?何事竟要楚盟主亲自动身前往?”君羽墨轲冷冽的视线在他身后转了转,轻笑道:“而且连一名弟子也不带上。”
“江湖琐事,不敢劳宁王费心。在下独来独往惯了,不带门中弟子也是常有的事。”楚翊尘四两拨千斤的回答道。
君羽墨轲晲着他,冷冷一笑,他才不信。
九歌瞅着这两人又要怼上了,叹了口气,忍不住劝道:“我说王爷啊,来者即是嘛,看在今天是我生辰份上,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能先放一放吗?”
“本王跟他能有何恩怨?”君羽墨轲不以为意道。跟楚翊尘有恩怨的是夙三,不是他。
楚翊尘抿唇,朗声道:“宁王位极人臣,在下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并未交集之处,何来恩怨之谈。”
没有恩怨,但他们和君羽家却有着深仇大恨。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坐下来一起欣赏美景,”宣于祁见这两人不再争执,上前一步,微笑道:“今天郁小姐及笄,祁特地准备了一场晚宴,等宴会散后,估摸着就已经亥时了,夜晚山路难行,所以今晚,大家不如就在我这水云庄住一宿吧,庄内一应俱全,桌椅铺陈都重新换过,等明早天亮,我们再一同下山。”
“楚某刚还在愁没地方落脚,祁公子此言正合心意,那就不气了,”楚翊尘开着玩笑,眸光转向九歌,神情恍悟,“原来今天是漓儿姑娘及笄的好日子,楚某在此先恭贺了,只是此时身无一物,贺礼就改日再补上,可好?”
“楚盟主乃一代大侠,肯赏脸来参加这场晚宴,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九歌笑了笑,心照不宣道:“多谢。”
多谢他那份贵重的礼物。
楚翊尘会意颔首,不再说话。
“你那山庄看上去很舒坦,我也就不推辞了。”无双弯着唇角,笑容明艳动人。她从来都不会拒绝宣于祁的邀请。
蓝珊自然也无异议,能和楚翊尘相聚一晚,她心中高兴还来不及。
君羽墨轲就更不会走了,楚翊尘突然来京,目的不明,他今晚若是离开,保准明天又被叫到御书房问话了。
早上他去宫里要赐婚圣旨,无良皇兄不肯给。而今晚,自己还愿意在这儿做他眼睛,想想他这王弟当得还挺称职的。
某王爷显然忘了,自己在御书房里究竟有多嚣张。
现在就只剩两人没答应了。
九歌个人也愿意在山上住一宿,但她琢磨不定风兮音的想法,转眸看向他。如果他不愿在外留宿,就一起回城里。
她在看风兮音的同时,风兮音余光也正瞥向她,冷眉一拧,默了会,简洁道:“好。”
他并不喜欢居他所,只因她无拒绝之意。
夜幕降临,雨过后的夜晚,月色溶溶,庄子里的下人们在山腰上燃起了篝火,一堆堆篝火烧得极旺,既有氛围,又热闹,而且还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几坛美酒从庄子里搬了出来,果品糕点也跟着上桌,另一边还架起了烧烤……
清寂的山间非常热闹。
宣于祁在教无双架子鼓,两人有说有笑,有时宣于祁嫌她太笨,赏了她一爆栗,无双美女哪是肯吃亏的主儿,随即一脚又踹了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宣于祁既是无奈,又是无力,被她整的哭笑不得。
蓝珊奏起了被风兮音带上马车的焦尾琴,楚翊尘撩衣坐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坛酒,时而喝上一口,眸光漂浮不定,但看神情,似乎在聆听着琴音……
君羽墨轲和风兮音坐着比较近,两人似乎在搭话,不知说了什么,素来面不改色的风兮音变了脸,厉眸中透着森森寒意。而君羽墨轲却勾着唇角,笑得颠倒众生。
火堆前,九歌在烤着两条香鱼。
其实这些自有下人在烤,但她对自己烧烤手艺很有自信,想让风兮音尝尝,故而才来到这边蹭起了火。
而此时,她的心绪却被风、轲二人给吸引了,秀眉微微蹙起,暗忖,那只妖孽在和兮音说什么,咋就笑的那么贱呢,最郁闷的是,他竟然还让兮音变了脸,丫的,她都没能做到呢。
死妖孽!
“王爷,你和兮音在聊些什么呢,聊得这么欢!”九歌烤好鱼后,终于坐不住了,立即走了过来,语调带了点讥诮意味。
君羽墨轲看了眼她手中的烤鱼,邪邪一笑,不答反问,“你烤了那么久,怎么就只有两条鱼?而且这份量也太小了吧。”
“确实有点小,不过这两条是最新鲜的,”九歌瞥着他,妖娆一笑,“反正跟王爷你没关系。”
说着,九歌就坐到风兮音旁边,递了一条给他,“尝尝我的手艺,很不错哦。”
风兮音看了眼烤得金黄的香鱼,神色微凝,淡淡问:“能吃吗?”
他从不吃这种烤的东西,太油腻,且吃相不雅。
九歌一窒,随即咬了口另一条烤鱼以证明能吃,鱼肉下肚,皮脆肉滑,口感鲜美。她满意一笑,“喏,我刚试了,烤的很成功,你尝尝呗。”
风兮音蹙了一下眉,心有疑虑但不忍拒绝,伸手接过。
“丫头,本王的呢!”君羽墨轲看着她和风兮音之间的互动,深邃的凤眸中,火焰跳跃,压下心中堪比周边熊熊篝火的怒焰,凉凉道:“你还欠本王一只烤兔,莫不是给忘了?”
“呀,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九歌眉梢一挑,回答的理直气壮,看向他,浅笑道:“王爷,不就是一只烤兔嘛,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跟小孩子一样斤斤计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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