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了?”见阿文离开了车窗坐到了自己身边,燕之把身上斗篷撩开将阿文也裹了进去。
离开帝都已经两天了,雨雪一直没有停过,官道上结了一层冰壳,很不好走。
马车里也并不暖和,尤其要长时间的坐着,燕之觉着两条腿都有些木了。
坐在一边的羽看了阿文一眼,没有言语。
她很看不惯燕之宠着几个孩子的样子,明里暗里的劝过燕之几次,都被她三言两语地搪塞了过去。
说得次数多了,羽自己都觉得有些絮叨了,并且毫无用处,所以她也就不说了。
“不看了。”阿文身子往下一滑,坐在了车厢里,两手握了拳头在燕之的腿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还是咱帝都里热闹。这才离开家多远呐,道上都没什么人了。”
“这样的天气,谁不愿意在家里待着?”燕之把两条腿都伸了出去让血脉流通流通:“再过些日子,进京做生意的人就多了,这条道上一准儿能热闹些。”
“喜欢热闹就在家里好好待着,铺子里每天都是人,你还没看够?”羽接口道。
开春后的雨雪天气似乎比数九寒冬还要冷。
羽的腿上受过伤,最怕这样的阴冷。当着燕之的面,她从不说自己身上的病痛,只僵着一张脸默默地忍疼。
疼痛这种东西是万分磨人的,忍得久了就会让人心烦意乱。
好在羽有一身过人的武功,她勉强还能运功克制着体内的寒毒些,但此刻也难免说话不太好听。
燕之对着阿文眨眨眼,娘儿两个飞快地交换了下眼神。
“婆婆,我给您捶捶腿吧。”阿文一挪身子坐到了羽的腿边儿,小拳头雨点似的落在羽的膝盖上,羽顿时觉得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骨头,疼得她抽了口冷气。
然后疼过之后,一直僵硬的腿似乎也放松了不少,这让羽觉出了小小的舒适。
羽紧绷着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松动的迹象。
“婆婆。”阿文抬头看着她问道:“还得走多久才能到家啊?”
“这就坐不住了?”羽转脸看向了门口,一阵寒风裹着雨雪将厚重的门帘卷起,宫的背影在帘子扬起落下的瞬间一闪而过:“还早呢。”
羽轻声道。
“我坐的住。”阿文很乖巧地说道:“就是怕路途太长,婆婆的腿疼。”
“这孩子……”羽似乎是笑了笑:“不怪少主偏着他。”
“哪个孩子我不偏着?”燕之笑道:“姑姑这么一说,倒像是我亏待了家里的几个孩子似的。”
“亏待?”羽撇撇嘴,带着气说道:“这些孩子都让少主您养成了少爷公子,哪里像徒弟晚辈。”
燕之笑笑:“反正,他们既然跟着我,我就这要这么养着他们。得识文断字,还得学本事……”
“等姑姑您老了,我养您。”阿文小声说道。
“用得着你?”羽也笑了:“等回了成家你小子就知道了,府里多的是人伺候少主呢!”
“那是现在。”阿文低着头轻声道:“等姑姑年岁大了的时候,府里的人能不老么?他们自己都走不动干不动了,如何伺候我姑姑?”
羽被阿文说的一噎,随即闭了嘴。
“老什么老!”燕之伸了胳膊在阿文的背上打了一巴掌:“你姑姑我年年十八貌美如花!”
“丫头,不如先去边关吧。”羽看着不时扬起又落下的门帘说道。
“嗯?”燕之一扬眉:“姑姑怎么知道我要去边关。”
羽没搭理她,心道:若不是知道了贤王爷在边关,你会愿意回乐陵?不过阿文说的没错,人呐,一转眼的功夫就老了。
寻常人还能有个年老的时候,可贤王爷那身子明摆着是熬不到白发苍苍的一刻的。
羽心疼燕之,心中的念头时常自相矛盾。
她时而觉着该让燕之如了意跟了景行,时而又怕燕之真嫁了景行,以后要孤零零地独自活到白头。
“还是先回乐陵。”燕之离京的时候只说是要回乐陵,并没有提去找景行的事儿。
如今既然她的想法已经瞒不住,她干脆大大方方地说道:“先把姑姑您送回家里去,我再去找他。”
“不可。”宫在车外沉声道:“如今边关形势不明正是乱的时候,少主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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