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并未在意余莫卿的讽刺,眼里蒙尘,道:“你若在怪我刚才下手太狠,就也该猜得到我并不知你还有其他的伤。”
余莫卿抿了抿唇,真的不是这妖孽给她换的衣服?
她转念一想,毕竟永夜是第一庄的庄主,江湖上还称君子,也犯不着和她撒谎。可是想到这妖孽总爱戏耍她,更是每每见到他的脸,就不由来一股烦躁,她明明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她抬眸,毫不留情面地冷哼道:“就算不知道,刚才那一扒不是也看见了吗?难道看的还少了?再说,昨日我身负伤,你不照样动手?妖孽,你还是个男人吗?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知道我内力差了些,还对我下手这么狠?”
“卿儿这是在怪我不是男人吗?”永夜只觉好笑,挑眉道,“要不要让你感受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余莫卿也懒得回答,闷着气翻了个白眼。
永夜眼里一丝柔色,嘴里浅勾:“可是刚才你不也盯着我的身子看了半天吗?我可看着你盯得出神,难道也没看够?再者,你若真生气了,三月后那十招我让你几招,如何?”
“你那副身子又怎样?老娘什么好身材没见过,还不稀罕你呢……呵,我也告诉你,我才不需要你让我,届时尽管放马过来呀……”余莫卿冷哼。
永夜有些无奈看向余莫卿,仿佛洞悉般,道:“你背上的伤疤可是在护女院时候落下的?”
余莫卿顿了一下,这妖孽到底是公子永夜,连这个都猜得出。
不禁想起护女院中冯淑媛眼里的狠色和老妈子手里不长眼的皮鞭,背后一阵发凉。若不是原主身子弱,这三鞭她也不会在意。不过这些早已成过去,冯淑媛也葬身火海,她也没必要再想起这段事了。况且当日池安便给她上了药,她就更没管过那三道疤痕了。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疤,前世任务繁忙,总有疏忽自己身体的时候,受了伤她也只是随意处理一下,并不关心是否留疤。况且前世她也不是疤痕体质,伤口愈合之快,所以就更不上心了。
她从床上起来,朝永夜走去,仰头看向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凤眸流溢着不满。她扭了扭酸疼的手腕,忍不住吐槽道:“是不是又怎样?不就几道疤吗?又不是什么大事,惊讶个屁呀……”
“卿儿,你这嘴里当真吐不出象牙,下次再这般粗鲁,我可要……”永夜眼里一丝狡黠。
“怎样?”余莫卿看着永夜挑衅一笑。她才不信这个妖孽还管着她说不说脏话。
永夜并未说出后话,只是恢复了正经,继续道:“看来这护女院的院监大胆得很,连你都敢碰……我知道你在胡思乱想,肯定怀疑余学敏离庄的目的。本以为你会耐不住来问我,却不想等到这时候,你却来偷偷跑来看我洗澡……”
“谁偷看你洗澡了?明明是你自己不注意,大晚上不睡觉却在泡澡……再说,我那才不叫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好吗?”余莫卿抢了他的话,眼里一旺火气乱窜,但也没忘了想要问的,“算了算了,我才懒得管你洗不洗澡……所以……你为何要派余学敏离庄?”
“卿儿,你若早些时候问我,我自然全部告诉你,何必如此偷偷摸摸?”转眼间永夜眼里便戏谑,丝毫不见刚才的正经。
余莫卿气不打一处来,冷哼:“我怎么知道你告不告诉我……”
她又不是第一庄的人,永夜瞒着她虽在理,可是余学敏让她不要离庄,肯定是不想她接触外面的情况。也保不准余学敏想告诉她的,却被永夜给拦下了。谁不知道余学敏听惯了他老大的话?
余莫卿干脆亮牌:“你难道不是想只支开我,让我别插手吗?我也没指望你能告诉我全部……”
永夜仿佛看透余莫卿所想,摇头一叹:“卿儿,弹劾书我是不会碰的……”
余莫卿眼里满是不信,狐疑看向永夜。第一庄正是做买卖的地方,柳宗真暴毙,弹劾书则更至关重要,如若此时能拿到手,第一庄简直如虎添翼。
无奸不商,这种本都不赔的买卖他会拱手让人?
永夜沉吟了一会儿,道:“卿儿,你不过一直在怀疑的当初我救你就是为了弹劾书可是?你怕我利用你,届时坐享弹劾书的利息,再把你挡在前面,是吗?”
余莫卿心里有些波动,这妖孽为什么总是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
前世她明明最善于伪装,所有苦痛和委屈压在心底,渐渐她变得不在意疼痛和苦楚,只有无情和冷血,眼里的眸色也更加浑浊,再也无灵动清澈。
前世只有大哥才能看透她,偶尔她隐藏更深,反而谁都猜不透。可是这妖孽总是一语道破她的处境和想法。
“卿儿,柳宗真暴毙,弹劾书对你有多重要,我不是不知。但余学敏离庄并不是为了此事,但他具体做什么我还不能告诉你。你怕的莫过于我还没教你武功,就提前去拿弹劾书对吧?春花楼开业,想必背后之人一定知晓了一些事,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担心你冲动了。你可知道,你一去便是送死……我知道你向来不爱听我的话,便让余学敏写了信给你,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没用,反而加重了你的疑虑。”永夜继续解释。
当真是这样吗?余莫卿心里举棋不定,入世已久,可是她至今也不知道该相信谁,这妖孽说的又要多少可信?
“我如何信你?”余莫卿有些泄气。
“卿儿,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吗?”永夜嘴角挂柔,眼神如炬,盯得余莫卿浑身不自在。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浮起一股诱人的清香,余莫卿看着这妖孽如画的面孔有些出神,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永夜不自觉抬手,想触碰那张娇嫩脸庞。
就在那修长手指快要碰到时,余莫卿突然惊醒,自己竟为这妖孽失神了?天呐,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那逼近的手臂,眼里一片冷然:“你别过分了!”
永夜眼底尽收余莫卿的细微变化,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盯着余莫卿。
余莫卿被盯着不自在,心想前世别人还盯着她的美艳,可她这一世既不是绝世容颜,又不是温婉可人,这永夜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她轻咳:“永夜,我虽信你说的关于弹劾书的,后面的我只当没听到……不过,你既然不管那弹劾书,那何必急着将连硕调走?我才学几日内力,尚未掌握透彻,你将他调走,基础尚未打牢,就算学了招式,岂不是也是无用功?”
前面她说的是真话,后面则是她不想跟着这妖孽习武的借口。连硕毕竟憨厚,和他待在一起,根本不用担心有别的多余的事。要是这么快她就跟着这妖孽学,还不知道又发生些什么。
永夜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一阵委屈:“早知今日,我便不让连硕教你了……”
“你怎么能剥夺他想要教我的用心?人家连硕难道认真……”余莫卿皱眉,替连硕打抱不平起来。
永夜背着手,脸上又变冷:“你想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多?”
竟然还给连硕说好话?
余莫卿顿时气结,无奈回道:“放心,我谁都不想跟着待在一起……”
“那就好……”永夜又一脸深意,眼睛不离开余莫卿的脸一下。
见余莫卿低头沉默起来,永夜薄唇轻启:“我倒好奇,今早你不是早就去找连硕了吗,后面的话是怎么知道的?”
余莫卿抬眸看去:“是月舒……”
她暗想,看来月舒告诉她的不假,只不过说的太过片面,正好余学敏离庄,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是谁?”永夜脸上一片茫然。
余莫卿懒懒回道:“就是平常照顾我的那个侍女。”
不是这妖孽派来照顾她的吗?连余学敏都认识月舒,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永夜哭笑不得:“不认识。第一庄里的侍女颇多,我也不清楚哪位……不过,能认识你就够了……”
“就是那个脸上有条长疤的女子,叫月舒。”余莫卿的双耳完全过滤了永夜后半截话,撇了撇嘴回道。
“她?”永夜墨眸一冷,“她竟还去照顾你?”
“怎么?不是你派她来的?”余莫卿挑眉。
永夜正色道:“我早就和她说过,不用再去你屋里,她竟然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余莫卿疑惑:“为什么?”
月舒又怎么了?难道真如她所说,永夜对下人们都不好吗?毕竟他总是那么威胁人,阿若娜不就是其中一个。
永夜凝了会儿神,道:“没什么。余学敏应该提醒过你要离她远点可是?”
余莫卿更加怀疑,并且不自觉脑补,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奸情吧?
想着月舒模样倒标致,只不过脸上有道疤,看起来有些狰狞。莫不是永夜好色,当初和这小丫头有一腿,结果看她不爽想把她踹开,结果月舒陷得太深,死死不肯离开,结果被永夜伤成这样,才得以留在庄里?
余莫卿被自己开的这个脑洞给吓到了,不过她倒安慰起自己,有扬花狗血的经历在前,自己这样想着也不怪了。
永夜见余莫卿一副想着什么似的,无奈叹道:“卿儿,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余莫卿收起了自己的猜测,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她才懒得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呢。既然永夜都已经告诉了她这些事,其他的她也不用知道了。
她正色道:“你告诉我的这些就够了……我来的时间不对,恰巧看到你洗澡罢了,你权当我走错了行吧……”心里倒腹诽,这妖孽肯定才不在乎有人偷看他呢,这一副模样不是好好站在我面前,一点害羞都没有吗?
她继续道:“再给连硕三日,让他教完我这套运功心法,我再跟着你。”
这是她的要求,她定定地看着永夜,等待他的答复,毕竟连硕听他的。
永夜细思一番,才蹙眉答道:“两日。我知道你用不了那么多日子。”
没有说出的是,我才不想你和连硕多待一阵子……
这妖孽又看透她一般,她骨骼之事他不是不知。
她抿了抿唇,慵懒回道:“是,庄主大人……”
永夜笑颜渐开,星辰般的耀眸散发着光芒。
余莫卿心想这妖孽也是固执,道:“如今夜深,我回屋了……”说着抬脚就走。
未料到永夜迅速拉住她的手臂,往回拉了一下,嘴角一丝邪笑:“卿儿,既然夜深,难道不考虑待在我屋里吗?”
余莫卿翻着白眼,这妖孽又不知道在犯什么神经。她半笑不笑道:“妖孽,你放不放手?”
永夜了解余莫卿的脾气,猩猩的垂下了手:“你若不愿意,我自不会强留……只不过,你的伤……”
“我的伤好了呀,还有什么吗?”余莫卿不以为意。
永夜留了一句“你且侯着”,便转身朝里屋走去。过了一会儿便迅速闪到余莫卿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瓶。
他眼里一片柔色:“这是玉肌柔,可去疤抚痕,你回去让侍女给你上着,几日后便不会再有疤痕了……你还这么年轻,留着疤可不好。”
余莫卿顿了一下,前世受伤无数也只是自己处理,从没有人在意她受伤程度。再说她向来都装作没事的模样,这会儿永夜一句话,她倒愣住了。
她迅速敛色:“还不是你欠我的?”说着立马拿了那瓶子,朝外走去。
身后的墨眸久久不能移开,迷离之色愈渐愈浓,直到她的身影不在视线里,那男人才收回目光。
男人敛色,冷声道:“连硕!”
一个黑影迅速闪过,跪地行礼:“属下在!”
“刚才说的可听到了?”男人轻手捏撮了会儿刚才那娇嫩的柔荑残留的一丝余温。
“属下领命!”连硕硬声答道。
“还有,仔细看住那女人,若她还妄想接近卿儿,我不介意再将她扔进蛇牢。如果卿儿不问,也没必要告诉她那女人的事,免得让卿儿心烦。”男人毫不留情面,眉间一抹冷色。
“是!属下定当保护好姑娘,免去无要之人的叨扰。”连硕紧紧低着头,很是谦卑。
“下去吧。明日好好教……”男人吩咐完,便朝里屋走去。
“属下告退!”连硕抱拳,立马隐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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