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太子还是身强体壮的青年,受的也只是肩膀一处伤,若不是余莫卿提早上了令人昏迷晕眩的药,想必太子也可以将箭拔出,自己逃走。
奈何奈何,余莫卿伪装的尚好,在她抬着太子冒险原路返回时,太子已经完全相信这一切是当年乾城私盐贩卖会上的余党所为。
当余莫卿快抬不住太子时,原来路过的那个丛林里的发抖声已经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而玄矢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刚才一番腥风血雨过后,一片原本就不怎么亮堂的丛林里,早已被昏暗渲染,成了一座残酷的校练场,两边伤亡惨重不一,只是血腥味已经蔓延的有些令人作呕。
只见玄矢和傅子文还在施展浑身解数对付黑衣人,而黑衣人的招式丝毫不弱,一步步锁住玄矢和傅子文,牵制极大。
一见到太子过来,玄矢加紧了身法,招式狠辣的解决掉了几个黑衣人,侧头皱眉道:“殿下!这里危险……”话音刚落,便又有人少来牵制他的行动。
太子的表情有些阴冷,却又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东卫阁的旗营,接着赶来很多东卫阁的人,迅速摆出阵势对付这群黑衣人。
余莫卿看到已经到了自己的效果,从太子手臂下露出一张小脸,对着黑衣人使了眼色。
黑衣人看到了余莫卿,也注意到了东卫阁的人正在不断增加,立马收了武器:“兄弟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
本着尽职尽责的优点,玄矢刚想为太子狠下毒手,斩草除根,太子立马叫住了他:“玄矢!别追!立刻给本宫召回刚才所有随行的人!带着东卫阁的人,让他们统统闭嘴!今日之事谁敢泄露一个字,本宫便让他满门陪葬!听到了吗!”
“是!”玄矢冷冷吐出一个字,立马带了东卫阁的人去追随行之人。
“殿下……”傅子文知道,太子的命令不是对玄矢一人下的,所以他有些犹豫不决。
余莫卿又因撑着太子的手臂,所以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在场的人的神色。她已然注意到傅子文脸上的愁色,她知道傅子文肯定更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她可不信傅子文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
“咳咳……”太子因刚才心急,说话的时候用力过猛,身子有些扛不住,傅子文也上前搀扶着他,“本宫知道,你定是疑惑我为何不派人追他们……哼,他们这次有备而来,是我低估了这群反党的能力了……傅将军,派人将猎区里所有打斗的痕迹全部掩盖成野兽之争的效果,万不得让人发现这里出现过兵剑相争的痕迹!知道了吗?还有,这几日定要替本宫严加把守,本宫受不起这么多的折磨……”
“是殿下,微臣立刻就差人来办,也定会加派人手保护殿下,殿下放心!”傅子文有些犹豫的模样,但还是点了点头,立马向身边的人交待了差事。
余莫卿心里倒知道,玄矢倒是真的会前去追杀她派去的人,而傅子文便不必担心,即使傅子文要去,也会放过他们,没准还会追上一些替二皇子留着证据,所以他才会对伪装现场打斗的痕迹有所迟疑,他也想留下证据,让别人有所怀疑。毕竟傅子文不可能不知道当年之事,只是他憋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按兵不动,到底是听了永夜的话还是自己胆子小?
但可惜了,在这一点上,太子始终是个爱擦屁股的,做什么事都晓得将尾巴给断掉,即使是牺牲自己的尾巴,也不会让自己前面的大头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用假尾巴迷惑别人,哪怕是嫁祸他人躲过一灾。
不过她目前也这么多闲工夫管这些,她佯装还没有从刚才的逃亡中反应过来,一面表现得自己很担心太子的安危:“殿……殿下,这些人到底是谁?怎么能不派人去追!他们可是要行刺殿下啊!”
太子黑瞳微微敛色,才结束刚才脑中对这些人的愤怒,才想起来自己手臂还搭着这个三皇子带过来的人。
余莫卿眼神略带疑惑,些许惊恐蔓延,但她心里确信,太子根本无法从她的脸上找到破绽,毕竟秋棠于他而言,只是三年前被玄矢推下水后便再也没见过的下属罢了。
“今日多亏了弘毅公子,否则本宫也不知道要死在这猎区哪个犄角旮旯了……”太子话说得轻,心思倒重。
余莫卿暗想,看来太子疑心还未完全消除,这语气不清不淡,既没有对她的完全信任,也没完全怀疑。她迅速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草民虽无能,但尚能为殿下尽绵薄之力,只要殿下下令,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她咬字颇重,字字真诚。
然而太子脸色不变,只是冷冷道:“可是公子该听过一句话,莫要过问好奇之事,以免殃及池鱼……本宫刚才也说过了,谁对此事有所不解,或将其泄露,就和那些乱党没什么区别了……公子是聪明人,不需要本宫说第二遍吧……”
余莫卿自然清楚太子不希望任何人过问当年之事,她又点头:“是,草民知道,殿下的话,草民谨记于心!”
“这就对了……”太子露出久违的笑,只是笑得很阴,甚至有些邪恶,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余莫卿身经百战,这些都不在话下:“草民谢太子殿下器重!”
许是肩膀上的疼痛有些加重,太子微微用了些力在傅子文身上,脸色有些抽动,微喘着气道:“傅将军,带本宫回帐,切记,莫让任何人知道本宫受伤的事……”
“是……”毕竟傅子文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假装表面上的关心和对他身边危险的迟疑都是有必要的。
这一点,余莫卿倒是和他不约而同。
在留下来的这群东卫阁的侍卫保护下,余莫卿跟着太子从一处隐蔽的地方离开了猎区,而路上正巧也遇到了三皇子。
之前三皇子让余莫卿跟上太子后。便有意走慢了些,让余莫卿好跟着太子,毕竟在当年来说,玄矢推秋棠下水,秋棠是完全有理由退居身后,避免与太子见面。而他有心提携这个跟了自己数年的女人,所以为了避免太子与她嫌隙更大,自己便特意放慢了行进了速度。
可是到了中途,他也打听到了太子那边的形势,便派人差来了东卫阁的侍卫,又见太子受了伤,第一个想到了他身旁之人,蹙眉道:“玄矢是怎么做事的?”毕竟傅子文有头衔,他也不好直接怪罪,而他又注意到余莫卿对太子的尽心,心中倒有一丝安心。
太子并无多少无奈之色,只是冷着脸道:“呵,看来还是我们疏忽了,当年就不该把事情交给那个白眼狼去做……”
余莫卿知道太子的意思,乾城的事原本几乎都是交给宋幕接手的,国都这边也只通过单线来联系,并没有多少渠道。而东窗事发后,也就是余莫卿和永夜打探到这些时,太子早就怀疑到宋幕头上去了。宋幕为了保命,通过永夜逃走,却留了一摊烂泥和等着擦屁股的,太子只能派东卫阁的人来斩草除根。
如今这群黑衣人突然冲来并声称是当年贩卖会上遗留的人,可想而知太子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当然,余莫卿也并不幸灾乐祸,因为她知道,太子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稍稍推进了一些这些日程。接着,她可就要更加小心了,将所有脏水都泼到太子身上了。
东卫阁的速度并不在话下,所以很快便已将太子秘密护送回大帐,接着所有随从和亲信也都在东卫阁的严加看管下跟着玄矢回来了,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一脸沉色。
大家心知肚明,并且稍有对当年乾城之事有所了解的人,都会知道一旦泄密的后果,没准也是像那些被称为反党的人一样惨遭毒手。
可是,他们不会,更不敢。
毕竟他们之中,谁的命运不是被太子掌握着。
一回帐内,太子便准备商量事情,只留下三皇子和傅子文两人及几个亲信随从,余莫卿毕竟还只是新人,只能退避。
虽然听不到太子和他们商量什么,但余莫卿并不在意,毕竟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如今才是一个宁静的午后,所有进去猎区的人都还在里面,她原本布置的陷阱范围就不多,又在猎区里布置了很多收音的草木,以免打斗声惊扰了其他进去猎区的人,还设下了一些八卦阵迷惑他们在原地兜圈,缩小了行动的范围和发现他们的机会。
她的目的很简单,要让太子心绪不宁,也要让太子对她卸下防备。
如今两项进行的差不多,太子也犹如惊弓之鸟,即使他命傅子文加派人手,但他们现在也还在商量事情,所以现在正是他们防备最薄弱和最疏松的时候,她必须赶在傅子文离开大帐的时候将东西藏进太子的帐内。
这样想着,余莫卿已经轻易避开了猎场里巡逻侍卫的视线,迅速从自己帐内将那个装有玉片的宝盒装在一个包袱里背在身上,又趁着太子帐前的侍卫换班之时,迅速从大帐旁边一处小门潜了进去。
帐内亮的灯火不大,铺洒而来也只够照亮帐内大厅议事的地方,其他地方像是打了阴影,比外面的丛林还要昏暗。余莫卿眼力不差,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路,一路探到了太子寝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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