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才从昨夜的晕晕乎乎中醒来,冰冷的水从发梢留到额头,令她忍不住瑟瑟一抖。
她还没来得及抹一把脸,便被猛地往门口一推,不禁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步子,才看清地牢里的人已经一一被赶了出来。
身后的侍卫见余莫卿又停了步子,又伸手推了她一把:“会不会走路!啊!还不快走!”侍卫语气生冷,大概就差抽几鞭子吓吓他们了。
大家迅速站成了一排,脸色有些惊恐,被几个侍卫看守着,依次往地牢的门口走去。
余莫卿暗想,看来圣武帝已经醒了,所以才传召他们所有人前去审问。她侧头一看,只见傅子文和连硕也在列中。
只见傅子文面色清冷,还冷冷看了余莫卿几眼,大概是见她被泼了水,心中不明,所以一脸警惕,就和余莫卿欠了他钱似的。
连硕则平静很多,蒙面被摘取后,只有他那张冷峻的脸庞,眼神平淡,却在看向余莫卿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立马示意余莫卿往下看。
余莫卿注意到连硕的姿势,狐疑地往身下一看。只见她衣衫尽湿,衣领微微打开,隐隐露出里面的里衣。她抿了抿唇,眼色清冷,才想起昨夜那妖孽来过,又趁机迷晕了她,难道只是为了将她衣服扒开来?这么饥渴?
她不禁脸色一变,眉头微微蹙起,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下衣服,将身上的水珠拍了拍。谁知素手才触及怀中,却发现一块硬硬的东西。她顿时一愣,那妖孽原来不是为了揩油,是给东西给她。
自然,才聚集在地牢门口,人多眼杂,余莫卿并没有急着拿出那块方包。而是等到他们一个个通过地牢关卡时,她趁机将怀里的东西迅速拿了出来。她拿出的方包因为在里衣里,索性没有碰到什么水,还没湿。她打开方包,拿出了那块硬硬的长块,用衣袖在前挡着,才低头一看。
只见手里的长块模样精致,上面刻着的鎏金字体隐隐泛着光泽,一旁还刻着一族徽印。她眼神顿时一亮,竟是她余氏宗牌。
她原本以为那妖孽只是来看看她,没想到是给她送来了这个。她才想起,待会儿她万一暴露身份,还未有人能证明她的身份,好在那妖孽考虑周全,替她弄来了宗牌。这样一来,即使她顺势公开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反驳。
这样一想,她嘴角不禁勾勒出满意的弧度,又迅速将宗牌往袖中一藏,随着队伍离开了地牢。
初秋的猎场上,像是披上了一层刀锋,风声猛增,挂在脸上令人生疼。
刚一踏出地牢的大门,余莫卿便紧紧裹住了自己,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混着无息潜入的冷风,令她觉得很冷。好在尚有内力在身,她还能护住心肺,免得自己生病。
一路走向猎场,这路上不仅增加了不少兵力,戒备极为森严,让任何人都没有可趁之机。余莫卿已经感受到了这次事情给圣武帝带来了多大的冲击,他肯定没想过,自己最宠爱的皇子再怎么猖狂,又怎会将利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余莫卿暗笑,她就是要让圣武帝知道,这个太子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这样她胜算的机率才够大,才足以让太子永远都不能对她仔产生威胁。
看台上早就摆好了位子,此时坐在龙椅上的圣武帝,面色尚有一些苍白,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索性并无大碍。因为经历了昨日之事,他一改往日里的谦逊温和,眼神有些发寒。
他一旁站着二皇子和四皇子,面色同样凝重,正笔挺地站在一旁,审视着下方的人们。
而六皇子又因突如其来的风寒,勉勉强强带着个纱帽,坐在了圣武帝一旁的位子上。还有平阳公主,她难得出现,毕竟事关傅子文,还有她有些喜欢的弘毅公子,她苦苦哀求了圣武帝,才得以在六皇子身后安排了一个小位,以便听听今日的审判如何。
今日在场的只允许了各个随行的大臣,家眷一律不准观看,以免国事外漏,传出去有违皇家名誉。
气氛有些凝重,圣武帝阴冷的表情逼得大家都不敢出气,只能愣愣的站在一旁,听候圣武帝的审问。
余莫卿随着一众人来到看台下,才看见太子和三皇子已经跪在地上,乖乖等候着审问了。
“来人!带傅将军!弘毅公子!御前听审!”福大监的声音有些尖细,仿佛是要刺穿众人的耳膜,让他们知晓这一次的审判有多严重。
余莫卿等人被带到了太子和三皇子身后,身旁的侍卫极为粗鲁的踢向他们腿后跟,让他们一下就跪了下去。
余莫卿忍了身旁侍卫的粗鲁,眼神一凝,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低垂着头,等待着上面的问话。
“太子,朕问你,昨日你可是有心将剑刺向我?”圣武帝的声音极少如此低沉,带着帝王的威严,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经历了这几日的变数,太子的脸色也有些憔悴,玄矢已死,东卫阁归附圣武帝,他手上已再无兵力可寻。然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能慌乱,一点露出破绽,他必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故作镇定,稳当当的抬手抱拳,向下磕了一头:“父皇明鉴!儿臣实在是冤枉啊!奸人所害!乱臣贼子!是他们陷害儿臣啊!昨日……昨日儿臣明明是要救父皇,却不想眼前人立马转了方向,儿臣才准备收剑,却不料后方有人突袭,一股内力生生抵住了儿臣,所以才不幸伤了父皇啊!父皇一味知晓儿臣秉性!儿臣怎会斗胆冒犯父皇!怎敢行刺父皇呢!必定是奸人所害!想挑拨咱们父子间的情谊啊!”太子情理动容,脸上尽是悲戚,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受害者,令人同情。
“奸人所害?乱臣贼子?”这一次,圣武帝并没有因为自己宠爱太子而失去了判断,他声音极为冷酷,仿佛跪在下面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双眼一瞪,无不是对太子的失望,“呵,你听听他们查出的结果吧!”
身后走出一众侍卫,手里捧着一堆搜查出的东西,往太子面前生冷一放。
只见面前是一堆裹着兵器的包袱,里面装的竟是印有他国徽印的兵器,这些兵器极为锋利,无不是精工制作而成,全都崭新一片,令人无不感慨其鬼斧神工,因其刀光泛寒,一看便是杀人利器。
太子眼神微凝,静静的看着侍卫又拿来一些包袱,这次一打开包袱,只见里面装着一个盒子。侍卫又将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几块玉片,放在众人面前一摆。
“引兵入,灭昭心,反皇令。”
人群中有人念出了这玉片上的字,顿时猎场上像一个炸开的锅,议论纷纷起来。
太子黑瞳一瞪,微微攥紧了拳头,抬头看向圣武帝,语气很是沉重:“父皇,这些是什么?”
“是什么?”圣武帝冷笑一声,“不正是在你帐中搜出的东西吗!”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绝没有做如此谋逆之事啊!流安蛮夷之国!儿臣怎会与其同流合污!父皇明察啊!”太子自从被逮后也只是禁足,但是帐内被查实在出乎意料,他向来谨慎小心,从不在帐内设下贴身之物,怎会被发现这些连他自己都没见过的东西,心中不禁胆颤,“父皇!真的是有人陷害儿臣!有人陷害儿臣啊!”
“陷害?如今你还要装模作样?呵,你自然并无勾结外邦,你瞧瞧吧你干的都是些什么好事!”圣武帝并不为之动容,脸色继续发冷,向身后招了招手。
只见二皇子向前走了一步,高声道:“承皇命,昨日派精兵五十搜查猎区乱党之人,经查,一众反贼均为东卫阁内应假扮,身着外邦服饰,内有东卫阁徽印,所持兵器与太子帐内私藏无二。太子身为东卫阁之主,未能掌管其下,唆使阁中之人行谋逆之事,实属……”
“你信口雌黄!”还未等二皇子把话说完,太子已经目瞪口呆,他怎会料到那些人竟是东卫阁之人,他双眼染上怒气,闷声道,“父皇明鉴!这些人根本就是流安派来的反贼!意欲栽赃嫁祸!儿臣心向大昭,绝无半点谋逆之心!又怎会唆使东卫阁之人行凶!还请父皇明察!实乃奸人所害!”
“皇兄,你一人之词,实属单薄,毕竟昨日是皇兄行刺父皇,并且剑上还掺了迷药,意图加害父皇?皇兄若真有冤屈,多言不便,倒不如听听傅将军之言?”二皇子眼神一凝,阻拦了太子继续装惨的模样。
傅子文还跪在原地,听到二皇子的声音,行了一礼:“圣上明鉴,微臣昨日才赶到不久,太子已经行刺,圣上当即命微臣捉拿太子。奈何太子殿下不从,微臣只有加以劝阻,辩驳之余,却不想听闻太子殿下口出狂言,欲意将圣上取而代之,还反口咬死微臣,说微臣勾结外邦对圣上行凶,当即命东卫阁死士来捉拿微臣。微臣未有反抗之力,太子已拔剑而来,想将微臣除之以绝后患。好在二皇子殿下等即使赶到,才救下微臣一命。太子殿下尚有不服之理,甚至还欲意逗留片刻,拖延救治圣上的时间,微臣想来,实在胆战心惊,还请圣上定夺,还微臣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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