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听到邢天熙的话,心里更加惊讶,原来原主是个这般执着的人?不仅藏了一身秘密,又利用傅子文做掩护,这么决绝的将全身心都投入其中,看来她果真低估了这具身体里藏得心事。
邢天熙说了这么多,才想起已口干舌燥,便端了茶,轻啄一口:“阿卿,这些你想不起来就算了,来日方长,你还是多当心着点,大皇兄的事才结束,你现在又联系到了惠妃,想必又有一阵子忙了。”
余莫卿越来越发现,这邢天熙虽是公主,在她面前的确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不仅对她坦诚一切,还处处为她着想,她心中实在是愉悦。
又想起惠妃当时好像并没有要叫邢天熙过去的意思,怎么在她那么需要人来的时候便来了呢?
于是问道:“对了,阿熙,我记得惠妃是只想留我一个人在宫里的,而且来的时候还是派黄玉全专门走偏门将我带进宫的,明显不想多少人知道……你是怎么知晓我就在那儿的?”
“我啊?”邢天熙放下茶,突然堆笑了起来,“也是听到通风报信嘛……”
“通风报信?谁?”余莫卿就知道,是有人告诉了邢天熙,难道是永夜?
“这个嘛,”邢天熙笑眯了眼,“嘿嘿,是余学敏找我的……”
“余学敏?”余莫卿惊讶,“他怎么知道我在惠妃宫里?”
“这个嘛,那我也就不知道了。没多少时候他,今天猛地来找我吓我一跳,说你被带去惠妃宫里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所以托我去看一眼。正好你也不想待在惠妃宫里,我就将你带走啦。”
余莫卿凤眸微眯,大抵是永夜被连硕找到过后,就预感不妙了吧,所以又去找了一趟余学敏,再让余学敏找到邢天熙,这样一来也不会招人怀疑了。
邢天熙又道:“不过你要是想要见他再问问具体的,咱们现在还能去四皇兄那儿瞧瞧,他俩形影不离的,好找的很。”
“算了,我才懒得找他,他自有道理。”余莫卿拒绝见余学敏,是因为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阿熙,宫里可有一个人叫阿若娜?”
“阿若娜?没听过呀。我问问吧……”邢天熙貌似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喊来了一个宫女,“香兰!”
只见邢天熙其中一个贴身宫女走了过来:“公主,怎么了?”
“你有听过一个叫阿若……什么的?”邢天熙问道。
“阿若娜,叫阿若娜。”余莫卿看向香兰。
香兰若有所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回道:“好像……好像是在祀礼监……对,就是祀礼监,奴婢记起来了,有一个叫阿若娜的礼官,还是个女子,模样甚是美艳,宫里好多公公私下爱谈论起她呢……”
按香兰的话来说,余莫卿几乎确定就是阿若娜了,毕竟当年在第一庄的时候这阿若娜就很是惹人注目,她可没有忘记阿若娜那妩媚的容貌和火辣的身材,怎会不迷人?难怪宫里的太监都要谈论起她。
“大抵是了,那香兰,能不能带我去见她一面?”余莫卿眼神诚恳,还夹杂着一丝急切,阿若娜是西域之人,精通毒理,不仅能查到余莫卿身上的旧疾真正的背景,也对柳宗真之死有所帮助,所以她急需见她一面。
“是这个人吗?”邢天熙眨了眨眼,“你若想见她,我差人去叫她过来就是了,还劳烦你自己跑路?不过是一个礼官罢了。”
余莫卿差点忘了这里是平阳宫,相见什么人都可以差人去传唤,但她又转念一想:“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地去叫她过来,会不会让人怀疑?因为我找她有些不能让别人发现的事……”
“不能让别人知道吗?那……”邢天熙抿唇,想了一会儿,“那这样,我就说你才回来不久,又恰好过了及笄之年,我想为你重新安排一次,找个礼官问问这礼仪什么的,怎么样?正好你才从惠妃宫里出来,这身子还是虚的,也就不好自己跑一趟了,如何?”邢天熙可不傻,正好将余莫卿考虑的事想到了。
余莫卿细想,点了点头:“嗯,应该行,这样一来也不怕惠妃或是什么不轨之人怀疑什么。”
见余莫卿同意,邢天熙立马吩咐起来:“那香兰,你现在就去祀礼监找一下这个阿若娜。对了,这是我的令牌,速去速回,最好是不让别人知道。”说着,邢天熙从腰间将宫中通行的令牌扯了下来,递给了香兰。
香兰接过了令牌,立马就出了平阳宫。
“不过,阿卿,那阿若娜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你这么急着见她?”见香兰离开,邢天熙又和余莫卿聊起来。
“我原本认识她,她是个懂病之人,我身上有一种旧疾,需要她帮看一下。”余莫卿解释道。
“旧疾?你都有旧疾了,还不让我去找御医给你瞧瞧怎么回事?”邢天熙惊讶,一脸都是关心余莫卿的模样。
余莫卿摇摇头:“不,此事不能招摇,所以我才不想让别人看的。我以往已经找人治过,只不过现在还有些遗留尚未铲除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莫要担心。”
邢天熙蹙眉:“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旧疾?都还有遗留,怎么叫不是大事呢?”
余莫卿轻笑:“如果真的紧要,那我大抵也挨不到这个时候了,真的,没什么,待会儿阿若娜来了我再细说吧。”
“唉,想想你去了护女院,在外得多辛苦啊,还经历了那么多事才回到国都,你日后可要对自己好点。我久居这深宫之中,又不能时常见到你,你不照顾好自己,岂不是让我担心?”邢天熙絮絮叨叨起来。
在余莫卿听来,除了家人的关照,现在又多了一个邢天熙这般关心她,她不禁心头一暖。不过她开口却是:“阿熙,你为何至今还没有选婿?照理说,傅子文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呀,你们两情相悦为何不请圣上赐婚?”她知晓的,也不过是邢天熙和傅子文确实两情相悦,早几年因为有她的打扰,想必中间也惹恼了不少人,虽然邢天熙不介意,但总被人说起倒也不好。但现在风波平息了一阵,邢天熙大可以向圣武帝请求赐婚。
“这个……”邢天熙听余莫卿提起这事,不禁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为何?难道是傅子文那个鱼木脑袋,真的不知道?”余莫卿只能这么猜测,这种事要一个女子抢先开口也不好,傅子文情商真的这么低,对这件事就没个想法?
“不是的……”邢天熙眼神一黯,“不是我不想嫁,也不是他不想娶……”
余莫卿疑惑:“嗯?”
“父皇……是不会轻易将我嫁出去的……”邢天熙以往天真的脸上多了一股忧愁,“自古帝王之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婚姻?”
必定是圣武帝对邢天熙有所安排,自古皇家最爱拿公主们做筹码,难道邢天熙也逃不掉这个命运?
“其实,这一点,阿卿,我很羡慕你……当年皇奶奶欲封你郡主之位的时候,就同时许诺,你既不用参加选秀,还能自己选择夫婿……”邢天熙抬眸看向余莫卿,“即便有傅子文有意,又或是趁封赏之时请求赐婚,父皇也未必会这般考虑……与其被父皇安排,倒不如强留在宫里,哪儿也不去,也好过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对了,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以往你教了我好多这些事,不然我才看不开呢……唉,反正都已经这样的,我就留在宫里好了……”
余莫卿才知道,邢天熙单纯的外表背后,却有一颗明了的心,对这些事看得这么透。想想她以往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毕竟在她眼里,自由的重要更高一些。而当邢天熙自己说出对此事的看法时,她才知道邢天熙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天真。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怎么安慰邢天熙,对邢天熙报以一笑。
邢天熙自然明白这种无奈,也不要求余莫卿对她有多少安慰,所以也只是笑了笑。
待一阵聊天过后,香兰也真的将一位礼官带了过来。
余莫卿大老远就看到了那抹妖艳的红色,只不过那抹红色比以往保守,让人更添一股英姿。
香兰将人领了过来,便自主退了出去。
留下的人面带微笑,朝她们行了一礼:“祀礼监礼官阿若娜,参见公主殿下,参见余三小姐。”银铃般的声音穿破她们的耳膜,听起来很是蛊惑诱人。
“请起。”邢天熙打量了一下来人,“原来这就是阿若娜呀。”
只见阿若娜面色红润,眼眉如画,额心的红痣更添妩媚,一身火红衣衫,包裹着那具妖娆火辣的身材,比起她以往那身异域服饰,现在的衣服不仅更凸显她的身材,还让她更添一股风情。
“是,奴家正是阿若娜,见过公主。”阿若娜翩翩有礼。
“我倒无所谓,是阿卿要找你,你们先坐下聊,我在旁边候着。”邢天熙将对话交给她们。
“阿若娜。”余莫卿唤道。
“好久不见,余姑娘。”阿若娜轻笑着回道。
“果然是你。”余莫卿又上下看了看阿若娜现在的模样,“阿夜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阿夜?”阿若娜先还疑惑,眼睛狡黠一笑,长长哦了一声,“哦……咱家的公子都成‘阿夜’了,嘻嘻……”
“先别管这些无赶紧要的了,”余莫卿并不介意阿若娜略有深意的眼神,正色道,“阿若娜,此番找你,我确实有事拜托你,还请你一定要帮我。”
“你不说奴家也知道,公子已经告诉奴家了。”阿若娜鲜红如血的唇轻启。
“他已经找过你了?”余莫卿想了想也是,是他自己打的包票,想必已经找过阿若娜,只不过她恰好被惠妃召进宫。
阿若娜嗤笑了一声,脸上又闪过一丝戏谑:“公子让奴家仔细给你看看是什么毛病,否则就把奴家送回西域去,用不让我享受好日子。”
“别听他说,本就是求你的事,查不出也无所谓。”余莫卿心想这妖孽大概又威胁了人。
“好,那咱们开始吧。”阿若娜已经坐了下来,将随身携带的诊包拿了出来,一打开诊包,“来,将手臂给奴家。”
余莫卿大方将手臂伸去,压在了诊包上。
阿若娜又在袖中抽出一块丝帕放在了余莫卿手腕上,才伸手为她诊脉。
余莫卿轻笑:“哪用得着这么麻烦,都是女人。”
“这可不行,公子可特意吩咐了,说奴家要是敢碰余姑娘一下,那可就……”阿若娜撇了撇嘴,“还说不让奴家叫余姑娘别的称呼呢,叫错一次,公子就罚奴家一次,那语气,凶得很……”
“那妖孽还真是多事……你别放在心上……”余莫卿心中徒生一股内疚,这妖孽还真当回事,明明阿若娜也是女人,那么讲究干嘛。再说,还是她求阿若娜帮忙。
“奴家倒无所谓了,反正公子对你的事向来上心……”阿若娜诊了诊,“嗯,那你说说你具体的症状。”
“就是三年前,我和阿夜去乾城调查金矿的事,临时住在分庄的揽月阁里,而后我也不知道是在房间里,还是吃了什么,或用了什么,当时倒没有迹象。直到我们去丁山村的路上,东卫阁追杀过去,我没办法再使用武功,并且是内力尽失,连阿夜也没看过这种迹象,而且即便阿夜渡内力给我,也是一再流失,根本无计可施。那一次过后正好我便与阿夜在金矿大火之时失散了。而后我回到国都,找了些偏方过来,也只是勉强控制这种迹象。但我还是防不了,每个月初一我就会发病,内力消失,全身绞痛,痛苦异常。再就到今年秋狩了,我用了连硕找来的偏方,突然突破大成,而内力也恢复了过来,但却免不了那层令人不堪的绞痛。”余莫卿将这旧疾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阿若娜听完后,并没有立马下结论,而是继续诊脉,眼神若有所思。
而趁着阿若娜思考,邢天熙倒挺好奇他们口中所说之人是谁:“你们说的公子……是……”
余莫卿并没有隐瞒邢天熙,淡淡回道:“永夜。”
“公子永夜?”邢天熙惊讶,“那不是江湖上第一庄的庄主吗?我记得他很久没有音讯了,最近又突然重新江湖,正好还进宫诉说大皇兄的事……没想到,你们竟认识?那这位阿若娜……”
“阿熙,此事说来话长,我有空再告诉你全部,好吗?”余莫卿知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阿熙,还请你帮我隐瞒这件事,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我和第一庄有过交集,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会武功的事……尤其是三皇子,万不得让他知道啊。”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拒绝。果真,你这个丫头身上就是专门用来藏秘密的,你不说也罢。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邢天熙虽想知道事情始末,但想着余莫卿自有自己的道理,所以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问道,“对了,现在查出来了吗?你那旧疾是什么?”
只见阿若娜的神色有些凝重,有些静默,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语气有些沉重:“是两生蛊。”
余莫卿并没有开口,只是脸色一愣,因为看阿若娜的神色,她就知道这是一种令人为难的蛊毒。
“什么?两生蛊是什么?”邢天熙也听到了阿若娜的话,面色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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