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逼宫二字还没有说出来,余莫卿眼前瞬时一黑,脑中已是嗡嗡作响,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疼痛,令她的身子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原来是冬郎趁她话还没有说出来,手中的鞭子又抽了过来,那鞭子丝毫不留情,直接抽中了她的脑袋,从她侧脸划过,留下了一道痕迹,而那毫不掩饰抽打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内,瞬间让议论中的人停住了嘴。
“卿卿!”余丞相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要冲出人群想要过来看看余莫卿的伤势,可是正当他扒开人群想要过来,却见一旁的士兵自动围成了一堵人墙,并且架着他双手让他无法动弹,“你们想干嘛!”
“冬郎!住手!谁让你这般粗鲁的?”邢天耀冷眼扫来,略带斥责的声音响起。
“是,属下知错!还是要请殿下亲自来……”冬郎迅速收手,很是顺从地认罪,嘴边却仍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因三皇子的责备而慌乱。
四下因为这一声鞭打安静了不少,又见这群士兵仿佛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从,当下也不敢出声,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三皇子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偌大殿中唯有余莫卿因疼痛而剧烈的喘息声,还有圣武帝看着三皇子和冬郎的方向,紧抿着的双唇隐隐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没有说出来。
余莫卿大口喘着气,颤抖着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晕眩感加重太多,刚才那一鞭实在太重,她不仅暂时听不清周围到底说了什么,并且已经看不清眼前到底还有什么,强忍着疼痛,她微撑着地想起身,可是脖间突然横陈的利剑又提醒她无法动弹。
感到脖间一凉,她顿时停了动作,咬了咬牙,狠声问道,“邢……天耀,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本王能怎样,大家难道没看到吗?”邢天耀仿若没有在意在场每个人诧异的目光,只是随意耸了耸肩,让冬郎将剑褪去,又走近了一些。
“利用我陷害惠妃,诱导我以为是她要谋逆,抢先杀害魏承德让我无法得知你背后的秘密,如今又用这一招让我打脸,你到底想怎样?”余莫卿攥紧了拳头,满腔都是怒火。
邢天耀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故作惊讶之余,嘴边却勾起玩味的笑,随即半蹲着捡起了地上被丢弃已久的蛇锁,缓缓挑起她的下巴,声音逐渐阴沉,“本王想做什么,为何要告诉你呢?”
余莫卿微微一愣,可是她脖间被架着剑,只能任由邢天耀这般挑着下巴,用一双带着恼怒的眼神瞪着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沦落至此,不仅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的确,她差点忘了,邢天耀何曾看得起过她,说了也都是在利用她罢了。
看着余莫卿恼怒的脸庞,邢天耀笑得更加肆意,“你说陷害你?本王有做什么吗?陷害?证据是你搜查来的,若是制作伪证可是大罪,你敢承认吗?她早十几年就串通薛氏做了多少买卖了,如今竟敢动了劫狱的念头,是本王冤枉了她?还是父皇冤枉了她?至于魏承德,你别忘了啊,是他帮着惠妃夜袭将军府想要杀你而后快,难道不该死吗?”
“你……”余莫卿竟无言以对,邢天耀所说无误,况且她现在也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想要逼宫的意图,也不好直接反驳。可是魏承德死前想要告诉她绝不止薛氏想要劫狱那么简单,给她的那张纸条更不可能是没有来头,所以接下来三皇子会干什么?她不能确定,更不敢确定。
“哦……”邢天耀突然拉长了语气,又故意提高了些音量,“还是说,你想告诉本王,作为金珂的女儿,远见总比别人要放得长?并且料事如神,都能提前跑过来提醒父皇如何为政了?”
霎时间,余莫卿思绪犹如千里冰封,被完全禁锢冷冻起来,根本无法思考,连全身的痛楚仿佛化为乌有,丝毫抵不上邢天耀这一句话直接给她带来的碾碎感,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邢天耀,攥紧的指尖已经深陷掌心,仿佛是在提醒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可是邢天耀眼中的笑意已经完全刺穿她的心脏。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原本安静的金銮殿内只有邢天耀和余莫卿的对话声在回荡,可是正击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不由自主长大了嘴巴。
“我……我听错了吗?三殿下说……金珂……”
“是!是金珂的女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对啊,这余莫卿……到底是谁?”
“那……那丞相大人是怎么回事?这……这说不通啊?”
“对啊,到底怎么回事?这……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金珂还有……还有女儿?”
此刻被几个士兵架着的余丞相在听到三皇子的那句话时,才恢复不久的脸色又变得阴惨。
而正站在余丞相不远处的圣武帝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当即扭头去看余丞相,但见余丞相面色的变化,他已经猜到了结果,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确信,可是隔着这么远,圣武帝还是有些松动,忍不住开口,“天耀,你说的……是真的?”
“父皇,怎么样?这不是你这么久以来怀疑的吗?”邢天耀挑眉一笑。
“余莫卿,你……是金珂的女儿?”圣武帝又问道,带着一丝试探和不确信,盯着余莫卿的双眼分毫不敢移动。
没有回答,余莫卿微微张开嘴,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全盘托出,总不能点着头承认——是的,就是她,她就是当年圣武帝种下的恶果,为了一己私心胁迫过的金珂的女儿金子卿,是的,她也是刚才那个第一时间冲到他面前为他挡了那一剑,自以为要保护这个男人却不知他到头来能不能打消对自家的忌惮的余府三小姐余莫卿。圣武帝会怎么想?会再继续怀疑金珂的目的?怀疑她的目的?甚至怀疑相府的存在是不是威胁?
可是沉默代替了一切,众人已经默认余莫卿承认了这事实。
“这……这怎么可能?”
“金珂他……他不是还在牢里吗?”
“那……余莫卿岂不是对圣上……”
周围此起彼伏的怀疑和猜测,圣武帝却还在抱走最后一丝侥幸,“金珂他……不可能……不可能……”
余莫卿继续沉默着,她知道圣武帝疑惑在哪里,当年金珂手捧着死胎来到他面前请辞,他绝不会忘记金珂的决绝和面如死灰,人死不能打复生,如今突然出现了被称为是他女儿的人,他怎么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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