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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
    盛明阳没好气地说:“嘀嘀咕咕挤兑谁呢?以后叫哥。”

    “不可能,别想了。”没有旁人在,盛望回得很直接。

    盛明阳对付自己儿子倒是得心应手,盛望不肯叫,他先改了称呼:“江鸥说你哥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我……

    盛望用口型爆了一句粗。

    “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啦?”盛明阳逗他,“行了,你先跟着小陈叔叔回来吧。”

    “哦,又不用等了?”盛望凉凉地问。

    他隐约听见江鸥在那边小声说:“可能是竞赛或者别的什么事,以前也经常这样,到家都得11点。快别让小望干等了,赶紧回来吧。”

    哪个老师这么能啊,跟他耗到11点?盛望拎上书包,一边纳闷一边往门口走。

    “那行,你先回吧。晚点我再让小陈跑一趟。”盛明阳说着,又叮嘱道:“走前跟你哥打声招呼。”

    做梦。

    盛望“啪”地拍灭教室灯,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下楼的路必经办公室,他嘴上说着做梦,经过的时候还是纡尊降贵朝里瞟了一眼。就见办公室里五颗头全都闷着,面前不是摊着卷子就是摊着教案。至于传说中被叫到办公室的江添,那是影子都没有。

    盛望步子一顿,满脑门问号:某些人说鬼话之前都不跟人串通一下吗?不怕被戳穿?还是……确实不在这个办公室,而是去了别的?

    他左右看了一圈,本想问问老师,但小陈叔叔已经发来了信息,说他就在校门口,那边不能长时间停车。

    于是他迟疑几秒,还是下了楼。

    市内省重点并不只有附中一所,但大多坐落于郊外,远离市区远离人群,一副恨不得遁入空门的架势。

    附中是少有的例外。它建校早,愣是在城区中心找了块风水宝地,一落座就是一百三十年。后来周边愈渐繁华,它沿着教学和住宿区围了一大片林子,把喧闹隔绝于外。

    学校给那片林子和花花草草取名“修身园”,学生管它叫“喜鹊桥”。

    红尘里的成年情侣是手牵手压马路,庙里的早恋小情侣为了躲避围追堵截,只能在林子里压烂泥。到了夜里,那真是鬼影幢幢。

    盛望来这三天,被那帮闹鬼的吓了好几回。

    学校大门外就有几片居民区,居民成分特别简单,无非三种——本校教职工、本校学生以及租房陪读的。

    盛望沿着闹鬼路走出校门,看见小陈叔叔摇下车窗冲他打了个手势。

    他站在校门边等小陈调转车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居民楼下传来人声。那处的灯暗得像坏了,还忽闪不停。

    盛望隐约看见两个影子一前一后从单元楼里出来,往另一条路拐过去。

    “路灯有点接触不良,挺黑的,要不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

    他依稀听见了这样的对话,但隔着小区围栏和车流人声,并不很清楚。只觉得应答的人音色很冷,乍一听有点耳熟。

    “小望。”小陈叔叔叫了他一声。

    盛望应了一句,抬脚往车边走。

    余光中,居民楼下的人影似乎回了一下头,不过也可能是树影遮叠的错觉。盛望坐在后座,脑袋抵着窗户想打个盹儿。

    视野里灯光模糊成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那声音为什么耳熟了,因为有一点像江添。但又不太可能,江添来这干嘛呢?

    盛望醒了一下神,又慢慢淹没进困意里,没再多想。

    毕竟江鸥也好江添也罢,虽然住到了一个屋檐之下,那也只是盛明阳的客人,跟他无关。

    家里住进新人,大变化其实没有,变的都是些细节。

    盛望进门的时候,盛明阳和江鸥站在门口,一副早早等着的样子,反倒是平常都在的保姆阿姨已经走了。

    他眼皮都没抬,拉开鞋柜,却见最底下多了一排陌生的鞋。一部分是和他差不多的运动款,还有一部分是女鞋。

    从他妈妈去世后,家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样的东西了。

    “你鞋在这呢。”盛明阳弯腰拎起他的拖鞋递过来,“刚就给你拿好了。”

    盛望垂着眼在鞋柜前站了一会儿,又把柜门合上,闷头蹲在地上解鞋带。

    “电话里还好好的,怎么进门又不理人了?”盛明阳拍了拍江鸥的肩膀,拉了一下裤子布料,在盛望面前半蹲下来,问:“我今天跟老徐,哦,就是你们政教处主任通过电话。他说我儿子在学校表现挺棒的,班上几个老师都很喜欢你,还听说你昨天的考试考得不错?”

    闻言,盛望换鞋的手指一顿。

    他抬头看了盛明阳一眼,直起身把书包搭在肩上说:“是挺好的,三门没及格。”

    说完他越过两人,抬脚就上了楼。

    盛明阳和江鸥面面相觑,尴尬地僵了一会儿。

    “我就说我别站这里比较好。”江鸥说。

    “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盛明阳听见二楼卧室门“砰”地关上,叹了口气说:“这小子嘴硬心软,谁是好心谁是坏意分得清,也不是针对你,他就是……”

    “就是想妈妈了,我知道。”江鸥说。

    她朝厨房看了一眼,对盛明阳说:“粥我就不端了,你给他吧。”

    “这会儿肯定还气着呢,不会给我开门的。”盛明阳干笑了一声,说:“你以为那小子门上那个不准敲门挂给谁看的 ?粥温着放那儿吧,他饿了会下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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