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橡木奖号称中国电影界的格莱美,众多高票房影片气势汹汹而来,都败在了金橡木评委高冷的西装裤下。
一开始知道谢延初准备接《婺里记事》,杨易木是拒绝的。倒不是因为影片拍摄时间零碎和耗费心血大,只因为这部片子在他前世毫无疑问地惨败,原因无他,影片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更衣室震动事件,片子麻溜利索地在总局门口碰了一鼻子灰,又没有资金换角重拍,结果从监制到导演赔得连裤衩都不剩,更别说是到各大院线播出了。
在现在的杨易木眼里,谢延初就算赔掉了裤衩也没什么,自己可以借给他,虽然小了点,撑撑不就大了。
可是更衣室震动事件就没那么爽利了。剧组搭建的简易更衣棚的墙壁恰好是导演接受采访的背景墙,好巧不巧地,因为夏安东是国际知名导演,虽然外表是老美范儿但是有一颗如假包换的中国心,赶上那阵子国家狠抓文化传播,于是费了好大劲儿安排了一场直播访谈。
于是,夏安东导演和记者侃大山从春秋侃到民国时,哗啦,更衣室塌了。
全国人民眼睁睁看着导演身后出现的两具身体,一个雪白一个古铜,交缠的姿势瞎了多少人的眼。没看到的也没纯洁多久,很快,大街小巷的报道让他们都失明了。
当年那个女演员叫云林,已经算是二线女星。男演员是个小鲜肉,不知道是真爱云林还是只想借她上位,总之,云林的公关团队很强大,虽然栽了个大跟头,小半年之后云林也就洗白复出了。可那个小鲜肉,唯一出名的机会便摊上了丑闻,过了一段时日全国人民更是连他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
杨易木在第N次梦见云林挂在谢延初身上嗯哼哈叱之后,彻底坐不住了。
“喂?宝宝。”谢延初一瞄手机,不再搭理在他身边作妖的云林,撩起戏袍走到了清净处。
“猜猜我在哪?”
“婺里。”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老谢的心荡漾起来了。
“……”杨易木得意洋洋的语气瞬间像个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你们聪明人怎么这么没劲!”
“哈哈,因为我看到你了啊。这就下去,你在原地等会儿啊。”
半小时后。
谢延初从拍摄地的简易冰箱里拿出一个火龙果。
袖珍,干瘪,原本该多汁多肉的外皮现在玫红中带着点黄色,那是沙哑病态的黄,一看就不怎么讨喜。
“将就一下,这已经是最好的水果了。”剧组苹果橘子这些东西蛮多,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可由于拍摄地点过偏,火龙果之类不好运输的水果,也就导演和几个主演有份儿。
谢延初早有预感,过不了几天杨易木就会过来,便把火龙果洗了一直放冰箱里存着。
杨易木接过剥了皮的火龙果,蹬掉鞋子,盘腿坐在谢延初的床上,对剧本指指点点,“啧,民国相关必然悲剧,从文人墨客到导演观众,哪个不是重口味加恶趣味。你长得又没那么苦情,这是弄甚?”
“那倒不一定。”谢延初虽然不知道剧本的最终结局,第六感却告诉他,夏安东不是个满足于‘一般情况’的人。夏安东喜欢猎奇,也有强大的自信,这就决定了这部片子如果不出意外,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不朽传奇。
“我就呵呵了。老谢你听过没,什么是最大的悲剧,明明是happy ending,你还难受得想哭。揪心撕肺,偏偏又哭不出来——都大团圆了哭个毛?但是心里还是跟被浸了猪笼似的。虐爆嗨爆。”
“你浸过?还有,我看电影哭过么。没吧。”但凡占有欲强的人,总喜欢强撑硬挺着。
“啧,上个月不知道谁看了Hachi,嗓子都变调了还特么装急性咽炎!”
“……”
谢延初面瘫得一脸坦然,倒是教杨易木有些招架不住。前世为什么会觉得他高冷无情?明明是个让人心底毫无防备就被热乎到了的男青年。
导演组给谢延初排开的休息时间只有两小时,现在一个小时已经过得差不多,谢延初仍是各种话题都可以聊,唯独没开口问杨易木突然过来的理由。
杨易木起身把红黄相间的果皮丢进垃圾桶,顺便洗了个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你和云林搭档啊。”
“嗯,对。”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杨易木心里来时一路透亮的红灯啪地熄灭,换成了黄灯预警。
“你离她远点!”
毫无理由的霸道警告让谢延初噗地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离她近了。”
“你离她远点!”
“好好好。”谢延初摸摸他蓬软的发,“想不想吃饺子?”
杨易木听出了他是说自己自带醋,怒了,“我很认真地告诉你,离她远点!”
前世的事又不能拿来当教材,杨易木知道谢延初现在一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可是越认真,表现出来反而越像在吃味儿。
“行,陪我一晚上,我也很认真地答应你。”谢延初翻着外卖的电话,马上他还要补拍几场,期间不能让杨易木饿着了。
“……老子要吃羊肉香菜馅儿的。”
“只有煲仔饭盖浇饭炒面炸酱面,将就一下?”
“老子不要将就!”
“高数补考过了没有?”谢延初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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