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攥着手机的手紧了,再大点劲儿就要把手机生生捏碎。
电话那头的男人啐了声,“你这龟孙逗着玩呢?半天屁都不放一个?挂了!”
“是我。”程默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程默。”
男人大概愣了足足十几秒,然后愉悦地大笑,“多新鲜的事啊,你主动打个电话过来,我是不是要去庙里烧烧香?”
“你说过动学生不会过火。”程默咬着牙怒道,“郑晓斌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呵,这是哪年的话了?你打电话就来问这个?程默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男人鄙弃地道,“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改规矩了。”
“别再去骚扰郑晓斌,还有那个帖子的事你澄清一下。”程默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嫌麻烦你撤了。”
“本事不小,这么快查我头上了?”男人说,“这么多年不见,你是不是忘了你花哥我的规矩?”
程默说,“你想怎么样?”
“我琢磨着这事儿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男人咂吧着嘴,“不要告诉我你当了几年教书匠真培养出了一幅菩萨心肠。”
“我是不是菩萨心肠也和你没什么关系。”程默强自压下不耐烦,“开条件吧。”
“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带着恶意地笑,“我一直只有一个条件,让你姐……”
“闭嘴!”程默的心剧烈的攒动起来,就连脑壳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额间的青筋“突突突”鼓着,他想直接挂掉这个电话。
但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没感受到他的怒气,又或者说享受他的愤怒,继续自说自话,“让你姐陪我一晚上,帖子和你们班学生的事,一并过了。”
程默的手颤抖起来。
男人想了想,补充道,“我听说你姐撞成了瘸子,放心,我不嫌弃。”
程默闭上了眼睛,艰难地说,“我姐的主意,你想都别想,以前我能让你上监狱蹲着,现在也一样。”
“你还真是有种。”男人怒了,“也行,既然你想做个老好人担这个事,我给你个机会,明天下午两点,南桥那边有个拆迁区,你一个人来,所有的事情我们一并解决。”
也没问他答不答应,男人率先挂了电话。
程默把手机一摔,整个人陷进床里,想抽根烟,可又一次记起来已经没烟了。
乱糟糟地想了一圈,各种情绪轮流过去,平静下来后,他想,其实程风的话没错,他确实没及时阻止这事的发生。他还说程风天真地以为能成为拯救一切的英雄,其实天真的是自己,他居然天真地以为人是不变的,相信花哥不会往死里整郑晓斌。至于普通的小打小闹,他认为郑晓斌这个校霸平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借这个机会磨磨他,让他收收打打杀杀的性子也好。
还真是够要命的。
不过程默有个好习惯,想不通的事情从来不钻牛角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又拿回手机看了下日历,明天正好周六,没课,倒少去了请假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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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默一直睡到中午,梳洗整理妥当后去校外小吃街买了份烤年糕和羊骨头汤。老板问,“这次不买两份了?”
“不买了。”程默说,“年糕加葱,汤加香菜。”
老板应了声,又问,“和女朋友分手了?”
“……”程默很无语,“我不是说没女朋友吗?”
“行行行。”老板迭声道,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哎,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女朋友?”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默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老板,一样的来一份,葱和香菜不要。”
“好咧。都分手了你当然不晓得。”老板递过外卖盒,“拿好喽。”
昨天的芥蒂还在,程默不是很想说话,挥挥手表示自己先走一步。
程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在视野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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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在公交站乘上2路车回那个称不上小区的小区,听年轻女人接连不断的谩骂,程默左耳进右耳出,指了指外卖盒,“吃吧。”
女人的骂声戛然而止,她问,“怎么只有一份?”
“你要吃两份吗?”程默说,“我再给你去买。”
女人欲言又止,安静地打开外卖盒吃饭。
程默一直看她吃了小半,“这几天我有其他事,中饭就不送过来了,你点份外卖……如果爸回来,你多点一份。”
女人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去做什么?你们学校的疗休养在暑假,现在才五月份,程默我知道你打心眼就不想回到这里,见到我你是不是觉得恶心啊,嫌我和你酒鬼爹拖累你?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告诉你……”
“筠姐。”程默打断她,“我有我的事情,你和爸是我的亲人,这一点不会变。”
程筠咧开嘴嘲讽地笑了,“你大了有主意了,别说几天不过来,你就算这辈子都不过来我也不稀罕。”
程默没回答,低头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半,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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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哥的男人说的地方是南桥正在拆迁的一处小区。小区老破小,住那儿的居民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拆迁总算给盼来了。其实再往后拆点儿,就到程默他姐程筠住的小区了。可惜天不遂人愿,程家注定做不了拆迁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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