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们问了几个关于电影的问题,主创们都一一回答了,气氛愈发活跃。有家媒体抓住了机会向曲海遥提问:“请问之前传言你和公司里其他艺人发生冲突,这件事和你这次加盟《隐藏天声》节目有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呢?”
会场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相机的咔擦声在这一瞬间似乎突然增加了几倍。
曲海遥心跳得有点快。事前林琦其实已经预计到会有媒体提出类似的问题,他和曲海遥一起商量着准备了应对这类问题的答案。但刚才被容意的事情一打岔,曲海遥脑子里已经忘了之前准备的答案是什么了。媒体提问都是瞬息之间的事,一时间曲海遥竟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容意眼神微微沉了沉。他感觉到了曲海遥的异常,正要倾过身子替曲海遥作答的时候,扩音器里回荡出了曲海遥清朗的声音。
“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不过事关公司和其他艺人,我在这里不方便透露什么。我能说的就是,自从我参演《无心无剑》这部电影到现在,我对我做过的所有事都问心无愧。我非常感谢公司、前辈们、还有各位同事对我的帮助和栽培,但与此同时,我也感谢我自己,感谢自己没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此时的曲海遥已经褪去了刚才那种垂头丧气、昏头昏脑的傻样,他脊背挺得很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坦荡和坚定。容意微微侧过头看他,那明朗又英气的侧脸映在容意的眼底,容意微微勾着唇,绽放出一个动人的笑容。
第32章
发布会结束之后曲海遥就把他的工作人员们往保姆车上一丢,他自己没皮没脸地钻到容意的保姆车上去了。
“哥,你刚才……没生我气吧?”
一脸谄媚的笑,像是宫斗剧里那些横竖活不过两集的炮灰太监。容意心里想笑,面上还毫无表情看都不看他,“正在气头上呢,离我远点。”
“哎?!一般不都是会说‘我怎么会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吗?哥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曲海遥作爱妃不依状,瞬间完成了从太监到妃子的转换。
容意斜睨了他一眼:“套路?什么套路?老子就是套路!”
“嘤——好帅气!”曲海遥捧着脸一副花痴样,要是他面前的人是林琦,估计这回已经忍不住要一脚踹过来了。然而容意还是不动如山,好整以暇地瞥着曲海遥,一脸“我就看看是谁在装哔”的悠哉样儿。
曲海遥的花痴犯不下去了,脑袋上两只耳朵似乎是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慢慢地又变回了会场里那只垂头丧气的萨摩耶。
“我错了……”糊弄不下去了的曲海遥闷声道歉。容意挑着眉毛看着他,其实他根本没生气,但是看曲海遥这样子好玩,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我不该在媒体面前曝你的料……”曲海遥声音越来越低,也不敢抬头看容意,只敢偷偷抬起眼帘来瞄一眼。容意在会场里就发现了曲海遥偷看人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先得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然后悄不声儿地飞快瞥一眼,瞥的那眼又太快,啥也没看清楚就转开了视线,只能再快速瞄一眼,瞄完以后还生怕被人看见,还要故作镇定地再四周看看有没有看见了的人。一整套流程下来容意都佩服他这不畏艰险的冒险家精神,这套流程还上演了第二次、第三次…………
“没什么该不该的,只是我不喜欢而已。”容意终于大发慈悲,放松表情柔声说话了。曲海遥怯怯地抬起头来,就看到容意绵绵地笑着看着他,说:“拍戏受伤这种事,对媒体和大众来说算是爱岗敬业的佳话,但对我来说,就是我自己技艺不精、自讨苦吃。”
那张带着绵绵笑意的脸稍微严肃了点,“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第一次拍这种戏了,以前拍《千里飞沙》的时候我在新疆骑了几个月的马,本来不应该出这种事的。所以对我来说,这事儿没什么好宣传的,而是应该引以为戒。”
曲海遥听得很认真。等到容意说完了,他想了想才开口说:“可是,无论多熟练的老手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这种失误不是很常见吗?”
容意愣了一下没说话,而曲海遥顿了一顿,又接着慢慢说:“哥,我觉得你有时候对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啊我不是说应该得过且过,对待工作的态度当然应该认真,但人毕竟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那机器还有出故障的时候呢,你也要允许自己犯错吧?”
曲海遥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像幼儿园里的小妹妹。容意有些发愣,他从音乐圈出道,到现在横行电影圈,还从来没有人用这样正经又有些苦恼、担忧的态度指出他对自己太苛刻了,让他允许自己犯错。
“老天真是开眼了……”罗北用一种恍惚的声音看着曲海遥呆然道,旁边的小年也是一脸的惊吓过度。容意扫了他们俩一眼,那两个人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扮演雕塑,容意这才将视线转向曲海遥,眼里出现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感慨。
“第一次听人说我对自己太苛刻……这么多年下来,我听这几个小子的抱怨听得耳朵都生茧了,搞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的呢。”
容意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罗北和小年嘴巴闭得像河蚌一样紧。曲海遥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容意,傻笑道:“其实对我来说,偶尔偷点懒也是保持工作状态的一种方式啊。所谓‘张弛有度’嘛,我高中时候的一个老师就跟我们说,不懂得如何休息的人也不会懂得工作。我觉得也有道理啊,你看,因为懒人不想弯腰系鞋带所以发明了拉链,因为懒人不想爬楼梯所以发明了电梯,这说明偶尔偷点懒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就像一根弦一样,绷得太紧不就断了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