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看到侯登觉那一张脸皮骤然变得凶残狠恶无比,而眼光更似野兽般要择人而噬,吃惊之下左右手慌忙向外急崩,要挣脱他的左掌束缚,谁知却觉一对手腕就似被铁箍挟制住一样,不能动弹丝毫,心里十分害怕,暗道:“怎生是好?这疯子已经变得丧心病狂了。”脑筋快速运转,筹谋脱身计策。
侯登觉嘿的一声,道:“他妈龟孙子好大的力气,不给老子做牛做马可惜了。”左掌潜运五分内劲紧紧攥住丰子都的左右手,防止被他挣脱,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抵在丰子都眼皮底下,稍稍加重力道,嘶叫着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说是不说?说是不说?再不说,老子可就要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啦。”
丰子都双眼皮吃痛,眼泪不禁纷纷迸流溅出,只是又惊又怒,暗道:“疯子!疯子!”把心一横,高声叫喊着道:“不说,就不说!你便算打死我也是不说。”拼命摇摆脑袋,以期挣脱侯登觉抵眼双指。
侯登觉暴跳如雷,冷笑两声,怒道:“你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吗?”身子前倾,随即食指中指两指便向丰子都的一对眼珠重重戳过去。
丰子都双眼但觉一阵剧痛,眼前突然发黑,刹那间魂飞魄散,只道眼珠子已被侯登觉双指挖出,吓得哗哗大叫大喊。那知就在这时,猛觉腹中一股热气倏地上窜,荡至掌心,双手陡然脱却挟箍,惊喜之际无暇思虑,当即手掌趁势向前急推,齐是推在侯登觉右肩膀上。
侯登觉想不到丰子都竟能挣脱双手,猝不及防,右肩膀顿时被他双掌推中,一受之下便觉得仿似遭到一块势劲力猛的巨石突然撞击,再也把持不定,身子“呼”的一响向后摔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以为已经无事,刚要站起身,谁知那道力道余势不衰,瞬间牵扯下又是一跤坐倒,这跌坐兀自不能消除那力道的余劲,往后直滚翻数个筋斗方才能堪堪坐住起身。
这一下侯登觉不禁大为惊骇,孰料不到眼前这个小子内力居然雄厚浑实至斯,疑为天人,霎时间呆若木鸡,茫茫不知所措。可是转即便觉体内犹似翻江倒海一般,耳旁却是钟磬齐鸣,侯登觉脸色顿然变得惨淡苍白,喉咙处一甜,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知道自己经已被那道怪异力道震至重伤,哪敢再为稍动?慌忙端坐如磐,眼观鼻,鼻观心,默运内息潜转,七八圈下来方自压住又涌至嘴边的一口鲜血。
丰子都眼泪潸潸直流,不能视物,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双眼,想到以后只能永远处在黑暗中,心头由不得既是悲苦无比,亦为郁愤异常,啊啊的一阵乱叫乱喊。谁知待得片刻,眼前渐渐地出现一丝明光,周围景致慢慢涌入眼里来,丰子都登时宽心,自己的一双眼珠子尚未被侯登觉挖出,刹那狂喜莫禁,不由一阵手舞足蹈,又是啊啊大喊大叫。
却听侯登觉旁边嘎声说道:“好家伙,原来殷在野经已把他的一身怪异武功尽授传予你。好,好!”
丰子都转头望去,看到侯登觉坐在两丈之外地上,低垂右臂,脸上神情委顿不堪亦古怪至极,心中不禁大是诧异,这人适才不是要来挖自己眼珠子么?怎地现在却坐得那么远?旋即发觉侯登觉已经身受重伤,更为莫名其妙,暗自想道这人受伤只是因为自己刚才危急之下胡乱推一下他所致?既是如此,难道殷在野真的是传授过武功给自己?
侯登觉似乎对眼前所见兀为十分难以置信,嘶哑着嗓子说道:“好小子,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嘿嘿,哈哈,好得很,好得很。”望着丰子都,既惊恐又妒忌,心里便似打翻了那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皆有。
这时“嘎喇喇”一声巨响,炸雷山顶滚过,狂风骤起,雨珠箭镞般漫山遍野倾泻而至。丰子都勉力坐起身,那雨珠打在脸上虽然阵阵作痛,内心却是十分欢喜,又想道:“难道殷先生真的传授过武功给我?可是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是了,殷先生应该是传授过武功给我,要不然不妄道长和荆灵那个丫头等人在踢打我时,他们怎会自己莫名其妙的摔飞出去?”望着气急败坏的侯登觉,隐隐觉得,自己这些时日来遭遇到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多半便可能是由此而引起。
突然间,风雨中听到马蹄声响起,丰子都抬头看去,只见一骑冒风顶雨往这边缓缓走来。至得近前,但见马上乘者是个面目俊朗的中年文士,英气勃发,颏下三缕长须,年纪将近四十岁。虽然这人头戴雨笠身披油衣,全身上下还是淋个湿透,然而顾盼之际却兀自虎虎生威。
丰子都不禁对这人油然生出敬佩之情,想道:“这位先生大义凛然,应当与荆尝鲜侯登觉之辈有所不同。”亟待他路见不平对自己援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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