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谷瑶的喊叫哭泣声在阵阵震天价擂鼓声中却是若隐若现,而伴随着梆子锐响,一队二十多名清兵互相簇拥着从门洞外面挤进虎牢这间院子里,丰子都再要侧耳倾听,已经没法听到程谷瑶的任何声息。丰子都想道莫不是自己慌乱里抑或就根本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然而终究焦急,他哪里还理会身周众多簇簇逼近的身影?那一双双盯住自己有若野兽窥探般血红通胀的眼睛?只是高声大叫道:“瑶妹,瑶妹!”
仵人龙又是嘶声嗥叫,搓着双手十分欢喜说道:“唔,好极,好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功夫。真正好极,真正好极。”仵人虎滕延修唐别三人此刻也分别经已逼身近前,将丰子都只团团围在当中。唐别听言咧嘴呵呵大笑,说道:“眼前既有西瓜,焉来再缠芝麻?仵大哥,只要咱们把这宝藏实实在在主儿擒拿下送往京师,总管大人又岂来再较真儿什么的峨嵋派?那程老儿此际已是全无用处。哈哈,咱们兄弟这番还不是升官发财一条龙上去么?到时威名远播,人人终却避不了累赘。哈哈。”言下竟是洋洋自得,意气飞扬。
可滕延修毕竟焦躁,将剜肉弯刀交至左手,右手五指箕张,“嗤”的一下,径向丰子都臂膀抓来,厉声喝道:“小子,你说你便是那个人人要想找到的丰子都?”丰子都嘻嘻冷笑,说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那个人人要想找到的丰子都就是老子。”瞧滕延修五指堪堪抓到,肩膀一沉,手臂抬起,倏地迎面一刀向他面目砍去。
这一刀事先了无征兆,方位时机砍得只是十分之巧妙灵捷,既迅且速。滕延修惟道丰子都仅仅内力强劲,终究为一个乡下小子,现在慑于官威已自先且心怯示弱,再无旁思来抵御。加上他们在这牢狱里竟至能有意外大收获,一直以来行迹甚为飘忽无踪的那个丰子都此刻真真正正就在眼前,大家俱都心知肚明,殷在野既然消失无方,要想攫取那前朝宝藏便须得从这人身上去着手。其狂喜之下心态也即为有些疏放,思虑欠周,是以贸贸然伸手递招。
孰料丰子都却逆理上溯,肆意恣为,攥刀从根本不可能至及的方位上倏忽劈砍出一刀。这临头一刀实是非招非式,可又亦招亦式,所谓羚羊挂角,那是无迹可寻。滕延修乍逢奇着,瞠目结舌之际既感困惑然则更加惕惧,喉咙嗬嗬直叫,但见刀刃经已触及鼻尖,大惊失色,一时之间竟是吓得不知要去闪避。
旁边仵人龙眼明手快,挥掌呼地拍出,将滕延修击得荡开些许,堪堪避过丰子都那莫名其妙迅若矫龙的一刀,厉声喝道:“逆徒,此刻尚要负隅顽抗么?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双手结起金刚接引印,兜前向丰子都胸腹按来。
那二十多名清兵簇簇挤满着虎穴地牢,瞧得侍卫大人仵人龙见机决断,所使招式灵妙,凌厉中见巧劲,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既令滕延修飘身避开丰子都的刀劈,又不至因此而狼狈失态,均为纷纷喝彩。有人叫道:“仵大人果然是好武功,经一出手,这小子无处可遁,最后还不是手到擒来?”吆喝声中个个挺住长枪,枪尖朝阳下闪烁寒光,团团从外包围着丰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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