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于那悬崖边被那苍发老人手掌上一股暗劲趋动,骤然跌下又骤然升起,自己却根本无从凭力,实在身不由己,禁不住一颗心几乎突至口腔里。眼瞧身遭险象环生,惟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尖声大叫不已。他只想不到自己踏足江湖以来,历经凶险无数,每每生死系于一线,可现今竟然为是第一次来被人戏谑如斯,玩弄于股掌之间,由不得既觉气恼又觉可笑,莫可名状的悲苦与哀恸刹那齐齐涌上心头。
然而转眼之际瞧到那个苍发老人一脸洋洋得意,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丰子都又顿即怒不可遏,悲愤难抑,哪里可还来理会自己此刻经已是一条被搁置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恶声叫道:“老贼头,你要杀便杀,却来多捉弄老子干甚?哈哈,不妨告诉你,你要想从老子口中得知前朝那桩宝藏的所在,终却是妄想。老贼头,有本事的你就将老子一把来掷丢峰下去。”料知今次了无幸免,遂嘴里不停,只为一连串怒声喝骂。
谁知那苍发老人却是好整以暇,只笑吟吟地望着丰子都,任由他嘴里不停地叫骂。丰子都身悬半空,无从借力,上不来又下不去,怒骂得片刻,终毕明白以目前如此这般,纵算骂上三天三夜,于那个苍发老人亦为丝毫无损,自己不过徒费力气而已,暗自悲伤苦恼,再骂上两三句,便也慢慢自顾自地止住了声息。那苍发老人见状笑着说道:“小子,骂啊,却怎么不来骂啦?继续大声骂啊,老朽可正张耳在仔细恭听着呢。”
丰子都眼看这个老者一身武功高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简直非人至能为,毕竟为有些心虚害怕。听言丰子都摇了摇头,说道:“我此刻上不上,下不下的,让旁人见到了,难免以为我在以高欺矮,以壮辱老。况且我现今肚子正是饿得慌,怎有力气来骂?你若然想听骂,不如先行放我下来,待阵我养有力气了再骂不迟。”
那苍发老人哈哈大笑,啐声骂道:“好一个惫懒无方的小家伙。先前在那渡口饭馆里,你尚且懂得对老人家有所来尊重,懂得用些好酒好菜去招呼老人家,怎地此际嘴里对老人家反而为不三不四起来啦?”说着又是哈哈一笑,左手撤劲回收。丰子都正且自悬浮于半空不能动弹,身上突然失却去那苍发老人力道凭托,“哎哟”一声,整个身子“啪”的一响,登即重重掼跌在悬崖边上,只摔得三魂渺渺七魄茫茫。
这一跌摔得极重,直过片刻,丰子都方自有所能够哼哼唧唧地爬坐起身来,可兀觉眼前金星纷冒,体内血气奔涌翻腾,极为难受。再待须臾,丰子都强行稍作定一定神,依照程谷瑶所授内功法门,深深吸一口气入肚,四经八脉内默潜气息,遂才感到些许妥帖。丰子都望一眼那苍发老人,暗暗忖道:“这老者,果然就是我和瑶妹在渡口饭馆里遭遇到的那个苍发老人。”转念只又道:“然则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眼前却该怎生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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