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如此,丰子都由不得一声长长的叹息,心头间倏忽百般滋味俱有,望住阮玥许久,轻轻问道“阮玥姑娘,这段时间以来你过得可则还好?”谁知阮玥听言却为益加哭得大声,梨花带雨只相似,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嘶声尖叫道“不好,十分不好。至今还未能就便一死,试问又如何去可好?”听到阮玥这般尤甚竭斯底里的一说,丰子都心里头不禁“砰”地大响,犹如突遭巨擘相击,霎时间眼前金星惟是纷纷乱冒,眩眩着来避开阮玥那灼灼眼光,顿首之间须却如何敢去接口?
阮玥哭有半晌,转头瞧见丰子都眼神迷惘闪烁,只是没有胆量来瞧住自己,心头由不得更加一股郁愤积怨之气,惟就沉结难消,嘴里嘿嘿数声冷哼,叫道“姓丰的,你却对得我住!”扬手再是“啪”的一声,实实在在地打在丰子都左边脸上。丰子都正强忍痛楚拖住一对断腿努力着要倚靠在身后那执帚老者尸身处,看到阮玥扬手打来,不敢运息抵御。但听啪声响过,脸上登即真真切切五道血痕毕露。
望着丰子都脸上那五道深切的指痕,阮玥呆得一呆,“哗”地又是哀声痛哭,忽然双足在地上重重一顿,身子朝前急掠暴起,直向竹林深处遽遽遁去。丰子都见到阮玥跑得惶乱,沿途差点两次相撞两株大竹,明白她此刻因为自己有所怠惰,更由那谓是的寡情薄义,而致心烦意躁,百念顿灰。生怕其出甚意外,焦急之下丰子都慌忙大声叫道“阮玥姑娘,阮玥姑娘!”可阮玥只是望前径奔,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丰子都眼看阮玥的背影即将消失于竹林深处,念起端木正等众为人险诈,那手段根本不用其至,阮玥施毒武功虽则异妙无伦,天下无敌,毕竟为是一个女子。何况她此刻心乱若麻,若然一不留意,难免误坠其彀。既此丰子都心中不由大是焦灼忧虑,慌乱乱之际遂再叫得数声。
居然在这天下镖局后峰翠微亭遇见到阮玥,丰子都纵使挠破脑袋亦为万万估测不到,愉悦、兴奋固然有之,可心烦、惭愧、酸楚以及内疚恐怕要更多于一些。然则既遇之又岂肯复去失却?眼见阮玥果真是离去,当下丰子都不顾双腿断折受伤,穴道有所封闭,急潜胸腹一股内息要急沉至底,强硬去冲破那掣肘,挣扎住欲便起身随后赶追。
然而那股气息沿住“府舍”“冲门”两穴刚刚达至“血海穴”,却遇阻猛地返折急冲回撞,循手少阴心经直扑心府。如此一来,丰子都但觉五脏六腑霎时间犹若遭受万针攒刺,个中滋味根本断难忍耐得住,禁不住“啊”的一声大叫,全身冷汗潸潸顿刹尽出。
由斯丰子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头猛地大骇。这般状况正是自己先前遭遇走火入魔之时症状,想不到危急之际现在竟然再度重现。念起武当派那苍发老人曾经对自己的苦苦告诫,丰子都哪敢怠慢?慌忙归心摄神。然而耳中已经“嗡”地訇鸣,有若电轰雷击,万马奔腾,诸音丛乱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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