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周敏刚说完准备起身的动作,就被燕绥睡在自己腿上的姿势阻止了她的起身,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从而不得不端正好坐姿,让自己舒服一些也让燕绥可以舒服的好好躺着休息一下。
这段时间,她比谁都清楚,好几次,朦朦胧胧间,燕绥依旧挑灯在书桌后的身影。
尽管每晚他都会回凤君殿,每一次见面,他都云淡风轻的儒雅有礼又阴阳怪气,但眼底越来越重的青黑和疲惫是骗不了人。
阮浩宇在宫侍的引领之下进了御书房,只是再见到了里面的情形之后,脚步硬生生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走到偏殿,上前行礼,“君侍见过陛下。”
此时周敏正坐在软榻上拿起一旁新的折子,而燕绥调整好一个舒服的睡姿后,安静的枕在她的腿上浅眠,至于是真睡假睡,只有当事人知道。
阮浩宇极快地扫视了一眼沉睡中的燕绥,心中没来由地闪过了一丝不舒服。
暗阁最近对阮家步步紧逼,寸步不让所做的一切,连带着迁怒和自己私下暗中合作的晏绥,虽然他知道晏绥也是暗阁的人,但具体在暗阁处于什么地位,他并不清楚。
直觉告诉他,晏绥的身份在暗阁一定不低。可是,如果真的不低,暗阁为何又会送他进来,毕竟以身侍寝的事,其他人也能做不是吗?范不着以身饲虎,虽然这个女皇,曾经不算虎!
不过,那也是曾经以为,现在·····
阮浩宇看了看晏绥,难道暗阁早就知道,周敏可能是扮猪吃老虎?不过很快,他又自我否决,因为晏绥曾经对待周敏的态度也是很敷衍····
不管如何,这个男人都有一点让他羡慕,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有野心!这一点和晏绥不谋而合!否则也不会和晏绥合作。可是晏绥却比自己幸运,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找机会想要接近周敏,可是,阮家突然陷进贪墨赈灾银两的事情,而暗阁突然对阮家出手警告,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一时间,他分身无术。
最重要的是,周敏似乎除了御书房,正轩殿就只有凤君殿三点一线的生活。
他无从下手安排偶遇,色诱女皇。
看着周敏一边看奏折一边温暖轻抚晏绥发丝时,双眼的心疼和柔情,阮浩宇眼神微微发暗,虽然晏绥背对他,可是此时的晏绥,身上的气息和第一次见到他以及在后宫再次重遇后的他都有些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阮浩宇一时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周敏看了一眼阮浩宇,却见他似乎有些不妥,“怎么了?”
阮浩宇闻言,立即收敛情绪,继续跪着道,“君侍特来请罪。今日早朝上母上大人为我请命朝官一事,还请陛下降罪。”
周敏看了看他,“你来求见朕,便是为了这件事?”
“是。”阮浩宇低头道。
周敏沉吟会儿,“今日早朝刚发生的事,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来请罪····”
阮浩宇的心突突一跳,立马镇定下来,“前朝与后宫本就是一体两面,尤其是母上因心疼儿子而冒犯天颜,为已成人夫的臣侍胆大妄为的谋求一官半职的事情,早已传遍后宫,臣侍听闻,心內惶恐,不敢耽誤便立马赶来请罪,请陛下念在母上为沧澜国一生矜矜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恕她的爱子之心”。
阮浩宇叩首,身体僵硬但语气严肃,“若陛下一定要有人承担这份罪责,请陛下赐死臣侍!已安前朝震荡之心。”
周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空有一番鸿鹄志,怎奈狭居燕雀身。”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阮浩宇倏然抬头,对上周敏那双通透清澈却含笑的眸子,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人言不足恤,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敏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
“天象的变化不必畏惧,祖宗的规矩不一定效法,人们的议论也不需要担心。”阮浩宇看着周敏那双眼睛,不自觉的跟着她的话,说了出来。
周敏点了点头,很是欣慰赞赏的模样,“从朕将阿绥带上正轩殿那天开始,朕就在向全天下人表达一个信息,祖宗的规矩如果陈旧不适宜,就要变,就需改。说到底,不过是,此为朕地,此为朕法,天下万法规矩不外乎一朝天子一朝臣。”
周敏看了看一脸震惊看向她的阮浩宇,“你母亲不也是因为猜到了朕的想法,所以今日才会向朕举荐你的吗?改变一定存在风险。但路最终都是脚踏出来的,正如历史也是由人写出来的。人的每一步行动其实都是在书写自己的历史罢了·····人不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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