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行于街中,内心充满惆怅和矛盾。不知为什么?张大胆有点后悔无意间伤了飘红姑娘,甚至更后悔走时没能够抚慰她几句。他低着头,盯着脚尖,恍惚无神地往前走着。
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醉死酒楼,心底不禁感慨万分,叹道:“物景如初,人却烟飞,有酒无酒,独饮独醉。”
一阵饼香飘来,张大胆只觉肚子‘呱呱’乱叫,确实,今天他还未进过任何食物。他来到醉死酒楼对面的烧饼铺。
孙寡妇手持黑漆漆的铁钳,满头大汗,正一只一只往饼炉外钳烧饼。她手脚利落,动作娴熟,一张脸因长时间呆在高温旁劳作,烫得黝黑,发亮,而且粗糙。但她的一双手,却因为整天揉白面,反而嫩白如少女。
张大胆自腰间摸出两枚铜钱,笑道:“孙老板,来一个五花葱肉饼。”
孙寡妇放下手中的铁钳,拿来一张油纸,包好一只烧饼递给张大胆,道:“张兄弟不是上春风楼吃香了,如何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张大胆苦笑了一下,接过饼,扭头便要走,刚迈出几步,忽地停下脚,回首道:“孙老板可有酒?”
孙寡妇道:“我只有自制的米酒,张兄弟吃不吃?”
张大胆道:“米酒就米酒,为何不吃。”又从腰间拿来半吊铜钱,近身搁在饼炉旁。
孙寡妇瞧了瞧,突地笑道:“张兄弟见外了,嫂嫂的米酒不要钱,就当是给兄弟尝个新鲜,打打牙祭了。”
张大胆笑道:“嫂嫂收下好了,米酒也要嫂嫂辛苦酿制,兄弟咋好意思白吃嫂嫂的酒。”
孙寡妇脸一沉,叱声道:“张兄弟这般看不起人,就拿上钱去别家吃好了,我家的酒可从来不外卖。”抓起黑漆漆的铁钳,再也不瞧张大胆一眼,自故自又探入饼炉内钳起了烧饼。
这一刻,张大胆忽又想起了飘红,那个从小命运坎坷多变的女子,那个还在前一刻无心伤害了她的女子。他看着孙寡妇忙碌的身影,轻唤道:“嫂嫂,这半吊钱都给兄弟买了五花葱肉饼吧!兄弟再顺便向嫂嫂讨碗米酒吃吃。”
孙寡妇停下动作,回过头,面靥如春,连连道:“中,中......张兄弟先上里屋稍坐,嫂嫂给兄弟拾几只饼子,再去给兄弟打酒。”
张大胆内心一笑,忽然觉得,有时候自己也挺有脑子的,半吊钱的饼子哪吃得光,到时少吃点米酒,余下的饼钱就当是付了酒钱了。他得意地走进里屋,倚桌坐下。
不一会儿,孙寡妇端来七八只饼子和一坛米酒,酒坛口上倒扣着一只大碗。她拿下坛口的碗,倒满酒,双手捧起,小心翼翼摆到张大胆的面前,笑道:“张兄弟请慢用,嫂嫂外头还要收拾几只饼子,就不陪兄弟吃了。”
张大胆吃上一口酒,撕一大块饼子,笑呵呵道:“嫂嫂有事就先忙,兄弟自不当气。”抬手拍了拍酒坛子:“到时就怕吃光了嫂嫂的酒,嫂嫂可莫怪罪了兄弟就好。”
孙寡妇眉目轻轩,历道:“张兄弟说的什么话,嫂嫂是那样的人吗?”转而落齿一笑,又道:“张兄弟放心吃就是了,吃完喊上几声,嫂嫂就在外头侯着。”说完,退身出去。
吃一口酒,咬一片饼子。张大胆暗暗道:“孙老板这人还真不错,米酒酿得也够香......”想着,吃着,咬着,不知不觉,满满一坛酒就少了一大半。张大胆这时才感觉脑涨眼乏,昏昏沉沉,不消时,就趴在桌面睡了过去,睡得死死的,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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